丁婆子虽然奇怪,却到底没有再过问。
竹心近日连正屋都没有离开过,全身心都投到了小五脸上的疤痕上。
天气冷得厉害,屋里早该升起炭火,竹心担心小五的伤口愈合情况不好,愣是冻了好几天。
放榜这天,京城下了雪,在十月的最后一天。
带上备好的东西,竹心和燕儿一道早早出门,在大门口碰到了蔷薇和黄御医两人。
“这是?”竹心停下,立刻想到了是什么情况,“姚姨娘要生了?”
蔷薇匆匆点头:“等会再和你说,这姚氏真是不像话!”
他们走得快,也没有透露太多,竹心想到家里有兰心和徐氏,便安心去看放榜。
今年的冬日来得早,桂花早就败光了,却有不少人带着桂花香囊来。
细碎的雪落下,冷得叫人发抖,依然按不住桂花的香气。
秋闱放榜,又叫做桂榜,谁不想一次中举。
马车里,竹心也没有例外,给文彬系好桂花香囊,这才解开车帘,叫小北带他去看榜。
人群拥挤,却又分外热闹。
直到大家聊天说话的声音陡然变大, 不断有人在喊:“别挤别挤!”
竹心知道, 中举的榜单张贴了出来。
有人惊喜大笑,也有悲愤痛苦,竹心一边喝着茶,一边翻看着琥珀送给她的经营账册。
不得不说,谢氏挑人的确有些眼光,琥珀这生意做得比她还好。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文彬的声音由远而近:“姐姐!姐姐!我中了!中了!”
竹心放下茶盏,掀开车帘,对上文彬喜极而泣的脸,不由想到他哥哥。
如果他哥哥还活着, 这会儿应该也中了。
陪着文彬去祭拜了叶妈妈和冯大哥,竹心回京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人来人往不断有人报喜,还有人在发喜饼。
竹心一路看过来,太后国丧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
在定国公府门口, 竹心下车便看到了宁王妃和郡主从里面出来。
她叫文彬先留在车上,自己上前去请安。
“妾沈氏见过宁王妃。”
宁王妃微笑着扶她起来:“沈姨娘不必客气,今日真是不凑巧,我下次再来。”
竹心躬身送人,等宁王妃走后,郡主看向马车那边:“怎么不叫文彬下来?”
“他还小,免得冲撞贵客。”竹心随意解释了句。
郡主盯着竹心的额头看了好半晌才道:“姚氏那边,你不必去了,母子平安。”
“是。”竹心完全没有在意。
本来就不是梁家的血脉,她压根就不想掺和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竹心回答得太干脆,郡主忍不住问道:“今晚夫君要回来,你一点都不想见他吗?”
竹心抬头望着她:“我还是那句话,少夫人真的想我去见世子爷吗?”
和上一次,郡主选择了沉默。
没有旁的话,竹心便带着文彬去到了采樵斋,等着国公爷回来,给他谢恩。
国公爷回来时,已经将近亥时,率先瞧见的是竹心:“你怎么在这里?”
文彬上前来跪下磕头谢恩:“今日高中,冯二特意来谢国公爷大恩。”
想到今日回家时闻到的桂花香,定国公恍然回神:“原来是放榜了,文彬可有——”
话问到一半,他看到了冯文彬的衣裳领口,是曾经最熟悉的纹样。
看来文彬已经去祭拜过他母亲。
定国公请他们坐下,又叫人上了茶点,心里知道冯文彬过来的目的,还是忍不住问:“明年春闱过后,有什么打算?想留下的话,我可以帮你。”
冯文彬眼神坚定道:“我想去泉州。”
“泉州不如扬州和苏州,也就海运的船只多些,虽然也是个富庶之地,但京城各方势力都有人在那,你很难出头。”定国公认真给冯文彬分析,心里还是希望他留下的。
“我已经想好了,娘从小就想看海,我希望能代替她留在海边。”冯文彬按照竹心的交代,搬出了娘亲。
定国公果然陷入沉默,良久才道:“好,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不管你能不能金榜题名,哪怕你只是个举人,也有办法递补,只是起点低很多,你要熬几年。”
冯文彬再次起身,作揖道谢。
离开采樵斋时,定国公叫住了竹心:“今晚大郎要回府。”
竹心装傻:“少夫人已经知道,国公爷尽管放心,姚姨娘母子平安,多亏了少夫人请来黄御医。”
定国公却道:“是大郎早就交代的。”
“世子爷和少夫人心有灵犀,是姚姨娘母子的福气。”竹心露出笑容来。
长叹一声,定国公摆手:“回去休息吧。”
离开采樵斋,竹心亲自送文彬上车,再三交代:“你回到崔先生那儿,安心准备春闱,不管能不能中,定国公答应的事,定能办到。”
冯文彬重重点头:“姐姐等我!我一定好好熟悉泉州,在那里扎根。”
竹心欣慰道:“也不用着急,你还这么小呢,等明年姐姐熟悉了漕帮,到时候再作安排。”
比起定国公府的人, 她还是更相信自己选的人。
姚氏母子平安,太夫人的身体似乎也沾到了喜气,精神好了说不少,郡主不是乐姐儿去松鹤堂,便是带着四哥儿去松鹤堂。
一直到十一月中旬,宁王妃再次来了定国公府。
竹心被叫来正堂,意外的是,梁沐祈也在,甚至二奶奶和梁沐平夫妻也陪同一旁。
宁王妃客气的问了竹心几句,便拉着杨氏的手问个不停。
这次宁王妃没坐多久,去看了眼梁太夫人,便告辞离去。
卫三娘心里有事,紧跟着走了。
梁沐平本来就是被大哥强行从如意院子里请出来的,这会儿更是坐不住,和杨氏说了声,便快速告辞消失。
杨氏倒也平静,与梁沐祈和郡主告辞,不徐不疾回了自己院子。
没有竹心的事,她自然不想留,跟着便告辞要走。
梁沐祈却突然开口:“有个人要见你。”
竹心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是要见我吗?”
“嗯,他在被关在羽林军的水牢里,你要见吗?”梁沐祈一动不动盯着竹心的眼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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