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依旧有一境上阶身手的青云老道士,竟然没有躲过这一脚!
这一双大脚正中他的面门,他被踹得仰天飞了出去。
“噗!”的一声,他四仰八叉的落在了数丈开外的雪地里。
在那一瞬间,他忘记了脸上剧烈的疼痛,他一家伙翻身而起,根本就没有再去看一眼那个女人的样子,他双腿发力正要飞起
那只脚又来了!
青云老道士内心无比绝望。
他挥动了手里的拂尘,将所有的内力都灌注在了拂尘之上!
他只想能够挡住那一脚给自己争取一丝逃跑的时间,然而
他的拂尘尚未挥出,那只脚又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大宗师的速度!
他根本无力抵抗。
他又被踹飞了出去,这一次,他未能落地。
他被一只手给提了起来。
接着,丹田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手里的拂尘落地。
“啊!”
他的惨叫声惊天动地!
谢二喜从地上捡起了一盏尚未熄灭的气死风灯来到了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正在打滚的青云老道士的身边。
她蹲了下去,看见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她眉间微蹙,嘀咕了一句:“太残忍了!”
“还好,没死。”
“喂喂喂,你听得懂中原的话么?”
青云老道士一身武功被废,那张原本还颇有轮廓的脸,这时候几乎成了一个平面。
他只感觉到疼。
疼到骨子里的那种疼。
谢二喜眉梢一扬,这时又说了一句:
“忘记了,这些都是荒人,他们当听不懂中原话那就杀了!”
她站了起来,又抬起了一只脚,正要一脚跺下去。
青云老道士这一刻拼命睁开了那双血糊糊的眼,眼里又是那只大脚!
“慢!”
“我、我是中原人!”
他死死的闭上了眼。
因为那只脚已遮住了所有的光线,他已能感受到那脚底传来的彻骨冰寒。
他以为自己死了。
可那只脚却在刚好接触到他的脸皮的时候停了下来。
然后松开。
他睁开了一线眼缝,又看见了那盏气死风灯的微弱光芒。
他忽然发现那光芒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美好。
那么的令他眷恋。
谢二喜又蹲了下来:“咦,你个中原人怎么与荒人为伍?”
没有等青云老道士回答,她一把将青云老道士给提了起来,转身,看向了依旧正在激烈厮杀的战场。
一千骑兵不算多,却也不算少。
王正浩轩的刀早已被鲜血染红。
那些热腾腾的血顺着刀身流到了刀柄。
滑溜溜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但他依旧在挥刀,脚下前行的步伐并没有停止。
他几乎已杀光了荒人后军的三百人。
此刻,与他厮杀的是中军的三百人。
还有后军的三百人他们打马向战场后方射箭的十五人冲了过去!
这十五人呈扇形而站,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汉子。
他叫谢虎!
他看着那些冲来的骑兵射出了最后一箭。
他没有去看那一箭。
他将黄杨木工挎在了肩上,扭头冲着叔伯们嘿嘿一笑:
“磨了这么多年的刀,该出鞘了!”
所有人收弓,拔刀。
刀不是长刀不是朴刀也不是菜刀,而是砍柴的弯刀!
敌人用的是利于马战的长刀!
他们的气死风灯挂在了马鞍上,他们绕过了中军,从两翼向十五人冲锋而来!
“二十丈!”
“十丈!”
“五丈!”
“杀!”
随着他一声大吼,十五人提着柴刀就这么向冲锋而来的三百骑兵冲了过去。
他们没有骑马。
他们只有十五人!
可他们冲锋的声势竟然比荒人骑兵的声势更大!
他们每一步跨出,踩在厚厚的积雪中,皆会发出沉闷的声响,皆会将积雪激荡的漫天飞扬。
那沉闷的脚步声仿佛擂响的战鼓,又像敲响的丧钟。
“锵锵锵锵”
荒人的长刀与他们的短刀相接,战斗在一瞬间便进入了白热化。
荒人善战,亦不畏死!
谢虎十五人虽少,却个个都有武功。
一方人多,一方力强。
谁胜谁负谁知道?
大荒城。
相府。
相府里挂着许多大红的灯笼,一扫往日的清冷,这个夜里,这个地方变得比以往更热闹了一些。
梁蔓蔓带着几个从桃花岛而来的姑娘在相府。
那些灯笼是她们挂上的。
这一桌子热腾腾的酒菜,也是她们准备的。
仲伯坐在上首很是欢喜,那张原本死气沉沉的老脸,这一刻似乎又恢复了不少生机。
“这么多年了老夫还是第一次过年!”
端起酒杯,仲伯看了看这些年轻的、美丽的、充满了活力的姑娘们,“多谢你们!”
“虽在异国他乡,这一刻,却让老夫仿佛回到了从前。”
“来来来,老夫敬你们一杯酒以表老夫谢意。”
梁蔓蔓她们看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老人也举起了杯,“还要多谢仲相这些日子的照拂。”
“这是老夫应该做的,说起来还是老夫对不住你们。”
“原本是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你们安插在天机阁,这转眼大半年的时间过去,这事迟迟未能办成。”
梁蔓蔓微微一笑:
“这么大的事也不太好办,仲相也不必再为此事操心了。”
“我们姐妹们这些日子仔细的商量了一下,打算过完年就回宁国。”
仲伯微微一愣:
“回宁国?”
“对,回宁国。”
“为啥忽然又改变主意了?就因为小婉回宁国了?她还会再来荒国的!”
梁蔓蔓摇了摇头:
“她呀恐怕是不会再来荒国了。”
“我们打算回宁国倒不是因为小婉,我们只是觉得也应该回去了。回去回去看看。”
仲伯沉吟三息:“看他?”
“他有什么好看的?”
梁蔓蔓心里一叹,“我们是要回广陵城的桃花岛,商大家留下的曲谱还需要整理,桃花岛上那么多的桃树也需要人侍候”
“其实,我们就算是进了天机阁也帮不了他多少。”
“思来想去,莫如回去,守着那个岛,毕竟那个岛是我们的家了。”
仲伯面色一黯:
“家啊好吧也好”
“老夫老了,难得高兴,今晚咱们就喝酒说点开心的事,好么?”
梁蔓蔓看着仲伯。
这位在荒国权倾天下的老人在这一刻似乎放下了所有的面具,他不再是荒国的叱咤风云的丞相,他就是一个寻常的、可怜的、孤独的老人。
他竟然因为自己一行意欲离去而伤怀
“仲相,小女子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究竟是哪国的人?”
仲伯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
“老夫宁人!”
梁蔓蔓一惊,“那仲相已年迈,莫如随我们回家,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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