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最近几个月在查一件大案,其中牵连到不少朝中权贵,其中为首的就是梅太保梅泽漆。而这梅泽漆正是如今最受皇伯父宠爱的梅贵妃唯一的弟弟。虽然我和这梅泽漆交往不多,但也听说此人个性轻狂,仗着梅贵妃受宠在民间为非作歹,结党私营,干了不少惹民怨的事情。”
“而太子,”说道这里,朔夜不禁看了看静静躺在床上的景岚,神色复杂,“是个讲求效益、雷厉风行的人,当他掌握到梅泽漆的罪证后就写成奏折上报给皇伯父,但是被梅贵妃知晓了,一边天天恳求着皇伯父,一边立即通知了梅泽漆。”
“那梅泽漆不知怎的,竟然起了贿赂太子的心思,当即带着厚礼来到东宫,被太子拿下关押起来。而皇伯父也一直压着奏折迟迟不肯下旨,于是几日后,太子就来了个先斩后奏,把以梅泽漆为首的若干人斩首示众。”
水安息静静听着。虽然朔夜说的轻描淡写,但也可以想见当日朝堂之上的风云迭起、暗潮涌动。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太子景岚是个如此强硬的人,如此这番下来,皇帝梅妃朝中大臣都一并得罪遍了,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为民做主?偷偷瞄了一眼侍立一旁、仍是一副戒备状的儿茶,水安息嘴角微微上扬,再看向躺在床上的太子,嘴角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能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要真相信太子景岚是那种人,真是太天真了。
她的视线突然停在某处,不禁小声“咦?”了一声,忙靠近床前,又一次仔细地来回扫视了一遍躺在床上的人,脸上露出沉思的神情。
“水安息,发现什么了吗?”见她如此举动,朔夜忙问道。一旁的儿茶身形也是微微一动。
水安息摆摆手,示意两人退后,然后站到太子床前,闭上双眼,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无声地念着什么,双手从一开始的合十慢慢向两边拉开。
在她的两手间,闪烁着零零希希的碧色光点,渐渐的,那些碧色光点越来越多,宛如夏日夜晚的萤火虫,又宛如深夜星空中的点点繁星,慢慢从水安息的双手间蔓延开来,以太子景岚为中心,慢慢向四周散布开来。
朔夜睁大了眼睛,显然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一瞬间,他陷入恍惚的状态中,仿佛自己已经不在东宫太子的房间内,而是置身于茫茫野外天地之间。
“朔夜,控制好你的心神。”
水安息的声音蓦地清晰传入脑海中。朔夜猛地清醒,再看水安息,仍旧闭着眼睛,双手已经张开到几乎摊平的地步。难道刚刚只是自己的幻觉?朔夜不由疑惑。
从太子景岚的心口处,探出一棵类似某种藤蔓似真似幻的东西,闪着碧色光芒,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长,转眼间就抵达屋梁处,并对着窗口向外伸展去。
“这,这是什么?”朔夜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奇异的藤蔓,惊讶道,“它,它伸到外面去了!水安息!别人会发现的!”
“没关系,这种东西普通人是看不见的。”水安息慢慢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儿茶,顺着她的视线,朔夜这才发现儿茶也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难道,你——”朔夜接下来的话没说出来,心中不由升起隐隐的担忧。
儿茶也看得见这藤蔓,难道说,他并不是普通的隐卫?太子知道吗?
不理会此刻内心复杂的朔夜和迅速收起表情的儿茶,水安息已经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似乎是要顺着藤蔓延伸的方向追去。朔夜也忙向门口跑去,跑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见儿茶仍一动不动地侍立在景岚床前。
似乎是注意到朔夜的犹疑,儿茶的视线直直落在他身上。“小王爷请放心,儿茶此生只景岚殿下一人。”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景岚,再看看外面已经渐渐远去的身影,朔夜咬咬牙,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追着水安息而去。
看着一先一后远离的两个身影,良久,安静的室内清晰地响起儿茶轻轻的声音:“主人。”
朔夜很快就赶上水安息。两人放轻脚步跟在藤蔓后面,拐了几道弯后,眼见着藤蔓伸进一座院落,院落内栽满了梅树。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还是水安息先开口道:“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梅妃住的地方?”
朔夜不由苦笑,压低声音回到道:“恭喜你,答对了。”
水安息摇头:“哎,我原本以为最终的凶手会是其他人,例如某个看似无害的家伙。没想到这么简单,竟然真的与梅妃有关。”说话间,她已经收起了藤蔓。
“废话少说!”朔夜还没说完,一个声音突然在两人面前响起:“什么人!”只听见一阵脚步声,以及一阵杂乱的武器声,朔夜无奈地发现自己和水安息被一群巡卫的士兵给团团围住了。
“你——小宁王爷?”应该是带队的人吧,看到朔夜的脸庞,愣住了,第一反应是跪下行礼,可是又看到他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心中又不禁犹豫,这小宁王爷深更半夜地闯入皇宫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等他纠结,正对着梅林的正屋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率先走出两个素衣宫女,然后才是身着睡衣的梅妃,披着一件白狐皮制成的披风,神色慵懒,一头青丝只是随意地用玉簪挽着,虽然不曾精心梳妆打扮,却也是另有一股风情。
“小宁王爷这三更半夜地来本宫这里,有何贵干?”梅妃懒懒地看了一眼朔夜,视线转移到水安息身上时,微微一顿,神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不过因为夜色的缘故,谁也没注意到,除了水安息。
朔夜怎么会听不出梅妃语气中的不满与戒备,当即想好说辞。“朔夜今日听梅妃娘娘一番话,回去反复思量,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想立即来汇报给娘娘。”
“哦?”梅妃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水安息,“还要带个小丫头?”
“她?”朔夜突然一把拉住水安息,两人一同跪倒在地,“请梅妃娘娘助我!”
似乎没料到朔夜会突然跪下,不要说在场的侍卫宫女们,就连原先带着戒备之色的梅妃也愣住了:“小宁王爷,你这一跪我可担待不起。谁不知道皇上可把您当做心肝疼着。”说着示意身边的宫女扶起朔夜。
水安息也发懵了。她也不知道朔夜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想到宫廷里毕竟还是朔夜比她熟悉,还是乖乖闭上嘴看朔夜如何辩解吧。
朔夜不肯接受宫女的搀扶,仍坚持跪在地上,神色坚定地看着梅妃:“朔夜刚刚其实只是说辞,今夜朔夜前来,其实是另有所求。娘娘若是不答应帮我,朔夜就不起来!”
梅妃心底默默叫苦,脸上仍是一片平和:“小宁王爷,你先起来再说。”见朔夜仍坚持不肯起来,只好叹了口气,道,“好吧,你找本宫,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闻言,朔夜的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回头抓住水安息的手臂:“娘娘,这是我喜欢的人,姓水名安息。”
“请娘娘为我和安息做主,恳请皇伯父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