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当然是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说完这句话,陈锦言慢悠悠地抄手往驾驶座上一靠,也不着急,给足她时间思考。
程知予在原地停了好一阵子,攸地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果然是个好奇心强的小姑娘呀,可是当心好奇害死猫哟。陈锦言心中窃喜,面上带着微笑,启动了发动机。
一路上,程知予默默地盯着自己的小箱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锦言也不似刚才的油嘴滑舌,拧开音响,舒缓的音乐流淌出来。很清朗的音色,听着听着,程知予也敛去一身戾气,依靠在副驾驶座上,看向窗外。
6月的霖海市还不算热,空气湿湿的,程知予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吹着海风,突然觉得心情没那么糟糕了。
说起来,许微微作为公众人物,算是一名优质偶像。可是真的朝夕相处下来想到这儿,程知予释然了。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在偶像的形象颇快殆尽之前离开,也不失为一种为自己保全颜面的一种方式。毕竟是喜欢了那么多年而且还当做目标的人,真的也不想让自己在以后的岁月里为自己曾经这么喜欢过一个莫不相识的人而感到后悔和耻辱。
“刚才对不起。”程知予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依旧看向窗外。
陈锦言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依旧蔫蔫的样子,却不像刚才那样戾气十足。窗外霓虹灯闪烁,他将视线移回来,“小姑娘刚刚丢了工作,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也是在所难免的。可是我真是一片好心呢,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拱手奉上一份工作,你不感激就罢了,还甩出一副谁都欠你的样子,这让我挺心寒的。”
不愧是律师啊,黑的都是说成白的。这是当下程知予最大的感触。她只是为一开始因为工作丢了心情不爽连带着对他态度不好道歉,他倒是会就坡下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了。
哼,一会儿吃死你。程知予默默地想,就这么想着,跟着又白了他一眼。
“这是什么歌?”程知予故意岔开话题。
“green day的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陈锦言特别好脾气地回答着她,顺手把cd盒递了过去。
“现在才六月呢。”程知予不知死活地补了一句,正要再说什么,突然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非白哥。”
“接通了吗?我还以为没接通呢,当时有点事就直接挂了。”
“哎呀,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工作丢了。”
“不回松江,现在回去也太丢脸了。”
“不好说,再看看吧。”
“是啊,太累了,连话都懒得说了。”
“回家打给你,我得先去吃点东西。”
“嗯,拜拜。”
陈锦言看了一眼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到。他清了清嗓子:“你还有哥哥呢?”
“邻居家的。”程知予回了一句,把cd盒递了回来,开始摆弄起手机。
陈锦言也不再多问,拨通一个电话,言简意赅地吩咐电话那头的人:“十点之前送一份助理签约的合同到世纪城这边的绿禾餐厅了,辛苦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陈锦言又说了句:“那也行,让他过来吧。”说完,挂了电话。
“我还没答应到你们事务所上班呢。”程知予不冷不热地摆弄着手机,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陈锦言,“要不你现在告诉我吧,为什么我赌输了?”
只听陈锦言冷“嗤”一声,“你为什么不来事务所上班?”
典型的顾左右而言他。
程知予也不同他多计较,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第一,我是英语学院毕业的,专业是翻译;第二,我对律师这个行业并不感兴趣;第三,我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丢了上一份工作,这种时候开始下一份工作是不是太草率?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同样的事情上犯两次错误。”
“第一,我的事务所有很大一部分客户群是在华外国人,所以我的助理必须懂英语;第二,你原本也不是播音专业,不照样做了主持人助理?没试过,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感不感兴趣。”他顿了顿,心里想着这个小姑娘倒是机灵,把自己最不想说的和必须说的完美结合在一起,这么一想,想把她收入囊中的心情就更急迫了。
“第三,你丢了上一份工作,是因为你的情商低,至于下一份工作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那完全取决于你现在的决定了。”
“情商低?”程知予放下手机,突然想起以前陆非白拍着她的脑袋说:“你呀,这么不通人情世故,以后会不会被人坑了还给人数钱啊?”
他当时笑得宠溺,她也就跟着傻笑。可如今从另外一个人嘴里听到了相似的话,不由地竖起身上的刺。“可是为什么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要取决于现在的决定?”她疑惑地开口,紧蹙双眉。
“因为,没有人会像我这样慧眼识珠,然后容忍你身上的糟粕,把你改造成更加完美的人。”
说完,两个人连同车子一起没入了黑暗之中。
鬼使神差一般,程知予跟着陈锦言进了绿禾餐厅。
两个人在窗边的位置坐下后,身着浅蓝色工装的服务员走上前来,还未来得及说话,陈锦言就冲她摆了摆手:“按老样子上就行。”
他们选的位子视野很好,正对着世纪城中央的广场。此时此刻,广场上的喷泉不知疲倦地喷着水,两边的水柱在空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完美的弧形。乍看上去,倒有点像婚礼上的花门。
水柱中央,一个小伙子手里捧着一捧花,单膝下跪,一个女孩捂住嘴,似乎很是惊喜。
距离太远,程知予看不清那两个人的神情,却在脑海中勾勒出另外一幅画面,她无意识地扬起唇角。伴随着这个笑容,她的双眼也弯了下去,看了就让人觉得柔和亲切。
“你小子行啊,使唤人使唤到我头上了。”一个阴沉的声音在程知予头顶响起,她哆嗦了一下,回过头,恰好看到一名高高的男子将一份文件甩到桌上。他身着休闲装,正目色幽幽地看着陈锦言。
“晋洲你怎么来了?”陈锦言夸张地耸了耸肩,让开了身边的位置,“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被称作“晋洲”的人煞有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冷哼了一声,转过身看向程知予:“这位小姐,介意我一起用餐吗?”
程知予连忙起身,摆了摆手:“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虽然那人是要坐在陈锦言的旁边,她还是往里挪了挪,于是她就坐在了陈锦言的对面,而那人则坐在陈锦言的左手边。
“先坐。”陈锦言一边招呼着两个人,一边把程知予介绍给那个叫做晋洲的人:“这位呢,是我今天刚招来事务所的助理,叫程知予。”
那人奇怪地扫了陈锦言一眼。
也是,只是招个助理,居然这么大动干戈地大半夜让人送来合同,况且是他陈锦言亲自招人,这些都让他觉得十分奇怪。
“你好,薄晋洲。”那人站起身来,冲着程知予伸出手。
跟这些人相处真是累啊,刚刚坐下的程知予不得不站起身来,“程知予。”边说,边扯出一个笑。
今天翻译了一天的资料里面提到过这个人,薄晋洲,刑侦案件方面著名的辩护律师,因2007年的一桩刑事案件声名鹊起,短短三年的时间,摇身一变,成为霖海市法律界呼风唤雨的领头羊之一。
薄晋洲是锦洲律师事务所的另外一个合伙人,这两个人一个沉稳,一个圆滑,也难怪几年之内就将锦洲律师事务所做得风生水起。
“苏扬呢?怎么没一起出来?”陈锦言打破沉默,顺水端起服务员刚给倒上的柠檬水。
兴许是当着程知予的面薄晋洲不好让陈锦言太下不来台,只是瞥了他一眼,说:“现在是bj时间二十一点五十八分。”
“程小姐是本地人吗?”薄晋洲把话题引到了程知予身上。
“不是,我是松江人,在霖海读的大学。”她老老实实地回话,不知怎么的,看见薄晋洲就觉得压力十足。
从薄晋洲的角度来看,这个小姑娘个子小小的,与人对话的时候不卑不亢,目光诚恳。仅凭这些,就让陈锦言心急火燎地招进了公司?他陈锦言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过。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为三个人填上柠檬水,这期间,程知予也仅在他为她倒水的时候抬手扶了扶杯子。嗯,应该是个在家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程小姐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他放下透明的玻璃水壶,手往扶手上一搭,神态闲适。
“霖海市外国语大学。”恰好服务员把一盘刺身端上来,程知予挪了挪自己的杯子,把自己的包摘下来,放在了薄晋洲对面的位子上。
薄晋洲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夹起一块刺身,直接沾了芥末放在口中。“单单吃饭未免太过无趣,程小姐若是有兴趣,不妨来聊一聊我这个人。就你现在所看到的,你来分析分析我这个人?”
其实只是一个助理而已,薄晋洲对助理这个位子上坐的是谁并不关心。可今天晚上陈锦言一系列的做法都表明他极力地想将程知予收入囊中。他觉得很有趣,想知道为什么陈锦言就非她不可了。
如果顶头上司是陈锦言的话,如果跟他合伙却屈居他之下的人是薄晋洲的话程知予想起来今天听到马征说的那些话,夸张的案情,永远不败的辩护如果不接受这份工作,是不是太可惜了?
程知予微微抿了抿唇,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徐徐开口:“刚才在车上的时候陈先生打过一个电话,让电话那头的人送一份合同过来。由此可见,电话那头的人是他的助理。可是将合同送过来的人却是薄先生,深夜能委托的人,必定是极亲近的人,薄先生手上又带着戒指,由此可见,薄先生的妻子,就是陈先生那个怀了孕的助理,苏扬,苏小姐。”
分析能力到了这个程度的话,做陈锦言的助理可谓是游刃有余了。
薄晋洲赞许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陈锦言一言,却见陈锦言轻笑一声,像是笃定程知予还未将话全部说出一样,点了点头,“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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