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棠国国都万花城。
喧闹无比的西市大街上,一行行摊贩正在街边两旁卖力地吆喝着,有卖米的,卖布的,卖油的,卖醋的,五行八作,无奇不有;还有耍猴的,卖艺的,唱戏的,拎着剃头挑子当街理发的,三教九流,无所不全。过往的行人你来我往,商贾马队掺杂其中,络绎不绝。
与这繁忙喧闹的景象相比,顺着西市大街向前不足十里,便是西棠国的权力中心所在——灵泉宫。
层层富丽堂皇的宫殿,连绵不绝,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巧置其中。一排排古色古香的雕梁画栋与青瓦红砖的宫墙相互映衬,别具风格。玉石砌成的恢弘宫殿与远处重峦叠嶂遥遥相望,沉稳庄重。
盘龙柱上冲天而起的金龙俯瞰着大地万物,栩栩如生,探出的龙爪,则透出慑人的威严。
此时的宝殿上,西棠国皇帝君泽一脸忧容,神情恍惚,丝毫没有了昔日的帝王风范。
数天前,战神诸葛天河战败的消息传到京师,满朝震惊,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至于帝国风雨飘摇的命运到底会驶向何方?谁心中也没底。
西棠国所处的司真大陆上,大小国家林立,不说一千,也有八百。
一些国家建了灭,灭了建,有的势力刚刚打下一块地盘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大一点的国家给吞并了,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在这块司真大陆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但是,这样的战争只限于小国之间,大国之间则比较克制,只要在不涉及大国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他们通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干涉。
小国成为大国的标志并不在于它有多富庶,而是指这个国家的总战力如何,有没有无忧境界的修道高手坐镇。
只有满足了这两个条件,它的大国地位才为其他国家所承认,一些宵小国家才不敢打它的主意。
这些修道的高人法力强大,无一不是万里挑一,且都有一手压箱底的绝活,他们虽然在群狼战术中有时也会陨落,但是这个概率却低到可以忽略。
在国家生死存亡之时,他们临危受命,便以性命为引孤注一掷,瞬间逆袭千里,猎取敌国皇帝项上之首级,从而改变劣局。
所以,大国之间虽然偶有摩擦,但也都只是暗斗,不敢蛮力火拼,一旦到了鱼死网破之际,败者虽死当场,胜者也必然命不久矣。
正是由于有了这些人的存在,保得一国臣民生死无忧。故此,修真之人的这一境界才会被叫做无忧境,于是也就有了这么一句话:大国之生死,得无忧者可无忧。
三十年前,正是当时的诸葛天河突破了这一境界,才令西棠国从众小国中脱颖而出,不必再从夹缝中生存,靠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而在十年前的大国竞擂上,无忧境高手彼此切磋,此人更是勇不可当,凭借着出色的战绩一举夺魁,获得战神称号。
可惜好景不长,临近的密凡国也有潜修之人突破了无忧境。
在西棠国还沉浸在举国欢庆时,密凡便以席卷残云之势横扫六合,吞并诸小国。
在此之后,无论是密凡的总战力,还是巅峰战力,都与西棠国一般无二。
但是,密凡国的野心似乎并不止于此,自从他的领地与西棠国接壤后,便隔三差五派遣小股骑兵袭扰西棠边城武关,闹得武关百姓背井离乡,四处逃亡,以至于武关彻底沦为一座空城,每逢做饭时,不见炊烟起,煞是凄凉。
这还不要紧,最可恨的是密凡国对外宣布的版图上,竟然连迷失森林也囊括了进去。
要知道,这迷失森林早在数千年前便已经存在,比这块大陆上最早建国的国家还要早了不知多少年,是公认的无主之地。
迷失森林绵延上万里,茂密繁盛,山脉起伏,奇珍异草遍布其中,灵物矿产资源极其丰富,是这块大陆上修真者的历练之地,也是修真者的发源地。
数千年来,任谁再狂妄,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其划入国家版图。
可偏偏在密凡国以雷霆之势出手收拾了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国之后,便没人再敢跳出来发声了,就连一些老牌大国都作壁上观,等着西棠国出来收拾这个乱摊子。
你西棠国不是强势崛起吗?不是号称司真大陆上战力第一吗?不是你们的诸葛天河在大国竞擂上一举夺魁,成为战神吗?竟都等着看西棠国的热闹。
只要西棠国胜了,他们便会一如既往地溜须拍马。
若是败了,这些墙头草随时可能会落井下石,恐怕不用密凡国亲自出兵,这些两边倒的国家便会争先恐后地来分一块肉,谁让你西棠国这些年积攒下这么多家底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不止适用于个人,国家更是如此。
所以,西棠国朝野对于密凡国的态度一向谨慎,不敢轻启战端。
然而,越是如此,密凡国越发猖獗,最后竟然派兵直接攻下武关,据为己有。
这种情况下,西棠国再沉默下去,不发出自己的声音,就连一些宵小国家也会瞧不起,趁机来敲竹杠。
半个月前,皇帝君泽拟旨,内廷合议,核定从内地州郡抽调四万精兵强将开赴前线增援,并且点名让战神诸葛天河带队。
不过,他给诸葛天河的还有一道旨意,便是将四万兵将带到地方之后,在两军之间适当的时候露露面,震慑一下宵小,便赶回国内,并不是真的和密凡人死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道理浅显,谁都不傻。
只是,不知道这当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不但西棠国四万将士悉数上阵,就连两个国家的无忧境高手,也都短兵相接,火拼了起来。
最后的结果在飞来的战报上交代的很清楚,西棠国四万将士全部阵亡,重创密凡七万黑甲军。而巅峰战力上则更不容乐观,诸葛天河战败,受伤后逃匿,而密凡国出手的那个无忧境强者似乎只受了轻微的打击。
一想到这里,宝座上的君泽便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底下大臣无不缩着脖子,侧目屏息,噤若寒蝉,生怕在这个时候触了他的霉头。
“说话啊,说话,平常你们一个个溜须拍马,关键时刻全都装聋作哑,朕怎么养了你们这群饭桶,滚,都滚,通通给朕滚出去!”君泽心烦意燥之下肝火大动,一脚踢翻了龙书案,任凭案子上的奏折和笔砚摔的到处都是。
这些臣将,平常都说自己忠君事主,可一到关键时刻,便全都选择了明哲保身,文官不纳言,武将不献计,食君之禄却不能分君之忧,可恼啊可恼。
众人退朝之后,清冷的大殿上只剩下君泽皇帝一人。
“都结束了么?难道朕真的要做这亡国之君?”他喃喃自语,一屁股失落地坐在龙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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