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皆落,月亮夜升,大而明亮。
照的苍茫大地纤毫毕现,仿佛一切都不曾隐藏。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晚上。
夜晚的莽荒大地显得有些荒芜,寸草难生的地表上难见植物,只有些大山,丘陵显得有些突兀。
越过这一片大漠,便过了深泽狂蛟的势力范围。
再过不知多少万里,只是向北走过千山万水,翻过深渊天堑,便到了一片墓碑各升的乱坟岗。
这已经是莽荒之地的偏北之地。
幽幽鬼火四处而燃,风过呜咽,带起鬼哭悲鸣,端的瘆人无比。
这里四处百里之方,渺无人烟。
说是乱坟岗,只不过是墓碑之上的名字经过风吹日晒,雨打霜冻,早已模糊不清。
这里是尸族的领地。
要说这尸族到底是什么东西,怕是没人说得清楚。
万物有生有灭,轮回这种东西仿佛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还没人见过死掉的人重新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嬉皮笑脸的。
起码当第一个尸族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享誉大陆的一位前辈在确定其死去之后,三百年后竟复活了。
当时儿孙辈无数的他不断有亲朋好友的后代找****去寻亲,再出来时,同样以尸族自居。
个中诡秘,不足为外人道。
不过第一代的尸族,就这样诞生了。
……
明月悬空,夜已极深,大地一片静谧。
“吼。”
“吼。”
一阵阵兽吼声自地表之下传来,悲凉苍怆。
是谁,像是在呼喊远古的记忆,悲伤的嘶吼着。
一只黝黑色的手臂从地上破土而出!
大地颤抖着,继那手臂之后,钻出一道庞大的身躯。
貌似人形,却比人要大上数倍,簌簌落土,伴随那道腾空而起的身躯洒下。
“咚!”
它重重砸在地上,响起一道沉重的类似鼓声的声音。
通体黝黑,身无寸缕,长着人型的身躯,却有着仿佛蛇类的巨头,阴冷的眸子直视着西方,嗓子中发出一阵低声的咆哮。
如同狩猎般的目光,有着尸族独有的貌相,有着深入骨髓的悲痛。
一波惊起,万浪随之。
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接连撕裂地面钻了出来。
数不清的巨兽从地表冲天而起,密密麻麻,或蹲或站,占满了这一片陵园。
它们统一向着月亮,仰头轻吟。
便像万鲤争食,却更加沉默,所以显得更加不可亵渎。
这一片地域回荡着独有的死亡乐章,像是召唤,像是崇拜。
……
尸族自古便惧怕阳光,以月为尊,每当月圆之夜,尸族便接二连三的爬出自家坟墓,跪拜着月亮。
像狼那样吟呼,像死亡将要到来时虔诚的祈求。
一片巨大的阴影缓缓笼罩了整片大地,那道黑影蔓延开来,点墨入水般延展。
无声无息的,如同上古巨人般庞大的一道身影从地底爬了出来。
是地狱恐怖般的罗煞鬼,体黑似墨,巨大的身躯站起来,好似要碰到天一般。
所有的尸族停下了低吼,低头伏在地上,微微颤抖,表达着自己的臣服。
那罗煞巨魔亦低下了头。
他的头顶上站着两道人形身影,一老一少。
老者牵着孩童的手。
“祖父,我母亲在那里吗?”
那小孩子说道,声音平静,他面貌竟与欧冶子甚是神似,却多了几分尊贵,多了几分严肃。
老人正是这尸族族长,座下罗煞巨魔轻轻托着他们,站在极高的地方。
他面目苍老,头上戴着一顶墨金色金冠,身着紫服。
“是啊,你母亲就在那里,还有你叔叔,都在那里。”
老者举起手指向京都的位置。
……
京都之中。
混混朦胧的光芒笼罩在刑可周围,渐渐绕成了一个圈,他在这圈内,面目被蒸腾的有些模糊不清。
那些类似高温氤氲出来的空气波纹在他身旁盘旋飞舞。
却是比高温不知道恐怖几何的力量。
是阵法的力量。
花落宗宗主亲手布下了这一阵法,这古阵存在年限已不可考,每次使用只要将需要的材料填充进去,便可推动阵法运转,将阵眼之人化做一道漩涡,吸引星光入体。
就算是对阵法研究深入骨髓的无情宗阵法大师见之犹然喟叹弗如,道这世间竟有如此阵法大家,实乃花落宗之幸。
道道流光从地上的珍稀矿石之上似缓实急的流出,汇聚到阵法之中。
刑可面上青筋根根浮现,眼皮不断地跳动着,显然已经痛到极点。
那些力量太过可怕,像是要把他拨皮抽筋,撕得骨肉分离。
他在坚持,努力的坚持,不想放弃的坚持。
当第一颗星星的光越过千山万水来到他面前时,阵法终是完成。
“吱,吱,喳喳”
他的骨头裂开了,他的肉炸开了,他的血喷了出来。
他整个人都瘫了下去,再不能坚持打坐。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失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