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来了……”
“弘武!是弘武!”
“卢兄弟,莫听那鸟军汉诳了你们……”
看到叶广济往前,认出的都不禁呼喊起卢弘武这名字来。
民夫们都是十里八乡的,昨晚事情传开,更是无人不知,正是这勇猛的青年昨晚几次拼杀,才救出多条性命。
见他上前,无不是欢呼起来,脸带喜色,似乎这青年能镇得住这些军汉。
众人纷纷闪开条道路,让叶广济过去。
几个军官头领都是皱起了眉头,看着叶广济目光不善,那崔县尉在马背上转头四顾。
叶广济只是把一切看在眼里,早有几个熟识的铁拳门兄弟奔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说着情况,几个激动的更是边说边指着对面的军汉破口大骂。
“大家莫急。”叶广济点点头,脚步却没有停,一直走到最前头李三等人跟前。
“三叔,情况如何?”叶广济低声询问。
“这些军汉说是要带我们去县里,有法师要询问。”
这铁打的汉子神情憔悴,眼窝深深,嗓音都是哑的。
“……按照道理,这原也是应当的!但古怪的是,却令全营所有人都去,一人不能走脱!而且还有州军押解!我们又不是刑徒,何须如此?另外更怪异的是,他们来的太快了,昨晚跑去县里报信的人,现在也没有跟他们一起……”
“三叔是说,他们不是县里来的?”叶广济看了看周围的几根抵着众人的军棍,棍头上扎铁箍,鹅蛋粗细,深栗黑色棍身笔直,手握处有细麻线缠绕。
比起自己昨晚捡来的那铁桦棍,多了两分结实,更多了五分的凶厉。
“报信的昨夜出发,中途换马,最快今日晌午才能到县里!何况还要调动驻军,时间根本来不及,除非……”
李三瞥了眼不远处的军官,转头压低了声音,“除非他们早就知晓这一段河滩有古怪,驻扎在附近,才能如此快捷!”
要不是一直稳着心神,叶广济几乎要跳起来,李三是他记忆当中最有见识的长辈之一,也算是他半个师傅,这个关头,正是最可信赖之人。
若是这样,那就决不能离开这坪乌堡,这些军卒显然大有问题。
这事蹊跷太多,昨夜地面塌陷,还有那么多的怪物窜出伤人,现在又有突然冒出的军队凶神恶煞地要带大家离开,怎么想都绝非寻常。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轻易出堡,而眼前这些军卒也恐怕不是什么好意,若非如此,昨夜早些赶至,绝对能救出大半的民夫。
叶广济眼皮猛跳,努力按耐住性子才没有大呼起来,眼前闪过些熟悉面孔,连呼吸都痛了起来。
旁边几个铁拳门的汉子可忍不住,听李三如此说法,顿时惊呼出声。
“怎么可能!”
“三叔,那顺子他们不是白死了!”
“几十口人啊,这帮狗官当真狠毒!”
“三哥,既然官府知道,为何不早点来救我们?”
……
李三痛苦地低下了头,抹了把皲裂的嘴角。
“或许也未必如我所想,但眼下实难说清,这些军卒来的凶恶,抵抗不得!我们怕是得走一趟了……看那崔县尉也是应付,未必能说上话!随他们不论到哪里,大家只管跟紧我,再没有把我们分开的道理。”
叶广济只是咬着牙关,几乎怒不可遏,但脑海中却始终有个冷静的念头在运转着,思索着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
“……我再想办法说合一下,大家万不得已不能动手,只要能到县里,我们就有法子可想!其他几个营头我也说过了,务必赶去县里为我们声张此事……弘武,等下出了寨堡如果万一不妥,你切莫乱动,一切听我的,再不可像昨晚那样冲动!”
“知道了。”
死去的人终究无法复活,叶广济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起说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里,心里就冒起个念头,赶紧凑近了李三低声问。
“三叔,我们昨晚回来的人都在眼前这里了么?有没有人病倒?”
昨晚地陷处冒出的古怪气体那么恶毒,连这卢弘武这么强悍的人都直接抹杀神魂,叶广济就不相信其他人没有后遗症的。
“老王头和麻子昨晚回来就病倒了,其他人都在这里,咦!弘武,你的意思莫不是?”李三说话还没说完,眼睛已是亮了,他是老江湖,脑筋转的不慢。
叶广济点点头,没想到还真有这情况,叶广济心中一条思路顿时展开,“昨晚地煞阴气凶恶,更有尸鬼噬人,受伤的沾染些古怪东西,谁能晓得?”
在卢弘武的记忆中,这个世间就有各种瘟疫传染病,流害四方祸害甚广,有的甚至比地球上的还要恐怖。
“对,对啊!”李三叔显然跟上了思路,“阴煞气最是邪毒,不错不错!是这么个道理,就是这样!”
“嗯,还有,这事得让几个兄弟赶紧过去准备一下,弄些呕吐或者污秽之物泼洒床铺上……”
叶广济快速地说着,一边回想地球网络上关于传染病的各种信息,“若是老王头他们醒了,就交代他们扮作魔怔疯癫的样子……还有其他什么的,大家再想些办法。”
旁边几人都是这营里的核心人物,大多醒目,立刻明白了。
“好,就按照弘武说的办,弘武你安排大家,待我去应付那几个军将和县尉……”李三连忙吩咐大家行事。
“三叔,应付那几个军汉的事情我去吧。”叶广济赶紧拦住了李三的话头。
他连人头都不熟,哪里敢安排这么细致的活。
“老王头的事情你安排,其他几个营头的也要递个话儿,昨晚可有不少人围着观瞧。”
“那……好吧,就这么办。”李三也不迟疑,就赶紧扯住几个机灵的吩咐起来。
那些军卒已快要圈起叶广济他们这一营和家属,还有军卒去人群中搜寻,更是把其他民夫都被驱散开来。
叶广济看着不能再等,就往前几步护住身后一营众人,向着对面军官大喊。
“各位大人,不是我等不愿意去县城,昨夜几人病倒,天气寒冷,实在是走不得……另外,想问一下诸位大人,我们还要许多同伴陷落在坑洞里,到底什么时候去营救?”
“呸,你这夯货!如何救人自有安排,你等随我们去县里再说。”一个粗壮的黑脸军官指挥显然已是等的不耐烦,马鞭一挥大声喝斥。
那崔县尉也只是回头瞧着叶广济,并不说话。
“那也请几位大人给一个交代,我等小民为朝廷修缮道路,总不能落个生死不明的下场吧?崔大人,您给说句话啊……”
旁边民夫也是呼喊起来,嚷嚷着先去救人,几个妇孺更是跪在军卒面前哭喊哀求,连连磕头。
那崔县尉显然不想揽事,“本官是要去河东的,不曾想昨晚遇到你们报信的人,就过来看看,救援且等县里安排……单指挥使他们说是带你们回去,你们且听安排就是了。”
叶广济摇晃了下脑袋,丝毫不让,瞧也不瞧眼前的瞪着他的军士,“大人啊,兄弟们病重实在不能动弹啊。另外,这尸怪要是不清除,大家都不敢过去,还怎么修路?”
“大胆!你敢散布谣言,来人,给我拿下。”那黑脸军官大怒,马鞭一指叶广济,显然是没想到,眼前这青年竟然不像其他唯唯诺诺的民夫,居然还敢质问官员。
叶广济知道这里不存在人权一说,但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被人喝斥,心里也是大怒,冷眼盯着那军官,毫不退让。
他不知道这些军卒会不会暴起伤人,但怎也要做好准备。
暗自运气,让浑身肌肉缓缓颤动起来,叶广济随时准备出手,立刻眼前这些军卒的动作分外明晰了起来,每一丝动作都被尽收眼底。
见到眼前这青年汉子杵在那里冷着一张脸毫无所动,黑脸军官更是暴怒,连连喝斥军卒上前拿人。
“跪下!”
对面那军汉上来就要撕扯叶广济脖领,四周哗声大起,几个不肯退让的民夫被一顿枪棒砸得直退。
叶广济冷笑一声,手腕一抬,那军汉就像是个木偶般滚去一边。
他体型壮硕,气势不凡,看着就知道极不好对付。
其他军汉一时间倒是不敢动手,直到后面扑上来两个持棒的军头,向叶广济猛冲过来。
军头是十将,军中十卒之长,兵头将尾,多由军中悍卒担任,无不是军中拼杀敢死之辈。
两名军头也不呼喝,只是低头冲至,靠近了抬臂,枪棒猛戳。
两条棍棒,一左一右呼啸而至。
劲风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