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墨竹山,不是罗教,还能是谁?
反正就是三大派喽。
虽然李凡还不明白这个阴谋具体是如何策划,怎么执行,将要如何发展。但如果真的有什么人罗织了这个天大阴谋,最后的根本目的,倒也显而易见。
无外乎是传统的三大势力,为了打压目前上升趋势明显的墨竹山一派的手段。
或许不一定是三大派主谋策划,但肯定是乐见其成,积极配合的。
仙宫南宫家的动机最大,但是从天台山斗剑,南宫无双当众鞭死广陵世子,以及非山矿场仙军羔羊化这三件事来看,他们更像是被幕后人算计的。反而是因为动机太大了,很容易被人怀疑,才被当枪使,拿出来吸引墨竹山注意力的。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确实参与到了初期针对墨竹山的阴谋同盟里头,只是天台山斗剑被损了太多可以打的牌,这才后劲不足的被迫退出了呢?
九大玄门,动机较小,但玄门的力量一直存在于这棋局上。
因为他们确实最近才带了一大批人,长途跋涉到南海拉练的。就算是为了争夺飞剑的机缘,一下子带来那么多精英只为了灭掉吕家一家,会不会有点太小题大作了呢?
而且算算时间,玄门应该已经铲平了吕家,镇压了南海地方,开始北返了吧?对修士来说千里之遥转瞬即至,那会不会顺路得就来墨竹山离国打一波秋风呢?
还是他们也算到了什么其他的事,又或者也不介意仙宫的邀请,顺带打压墨竹山一下,免得出现第二个罗教呢?
所以玄门或许只是个帮手,就想偷个鸡什么的,但也不可能忽视那些近在咫尺的高手。
至于神教,神教也不能排除出局。
毕竟李凡之前不就见过一个疑似候补圣女的人么。她可是自己说了‘离国不好图谋’,假如没报着‘图谋’的心思,有什么必要千里迢迢跨越昆仑山来废话一句呢?旅游吗?
还是说神教也参与到这场三大派全部参与的阴谋中来了,想分一杯羹,或者试探分析一下,墨竹山这个新晋势力,真实的底细呢?
墨竹山这边,才仅仅刚有南北战略方向分歧的苗头,三大派已经闻到了血味,好像鲨鱼一般聚拢过来了么。
真就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姜还是老的辣啊……
李凡看着手里闪烁的魔方,看着相互联系的方格,真是有点难以想象,这么多破事的背后都是有联系的。
而且怎么就都给他李凡撞上了?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命格?
“没我的事了吧?那我走了。”阿光打断李凡的沉思,毕竟站旁边实在怪臭的。
“等一下,我身上就这些钱了,哦,这里还有不少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懒得整理了,这个储物玉坠你拿去吧。”李凡身上掏了掏,拿出两个从妖怪那得来的储物玉坠子给阿光。
阿光是一点也不客气得接过来,“你还蛮有钱的嘛,再给点法宝呗,有修行功法吗?咱们被挑选入门的都有那么一丢丢修行资质的。”
“袁猴子没教你们基础的功法?那你这筑基境界怎么练出来的?”李凡好奇。
阿光摇头,“我可不知道,以前他带着我们一起读经,自然而然地修为就增长起来了,也不是我自己练的,大家一起拜老母,境界也一起长。
袁猴子说这样就够了,虽然没什么真本事,至少能吓唬吓唬人,叫那些恶霸不敢随意欺辱我等。不过我胆子小,没有老母庇佑,心里还是没底。”
李凡想了想,“这里有些妖怪用的兵器,虽然是垃圾也好过一般的了,拿去防身吧。至于功法,山里的本事我没资格传授,这里只有一本换来的《归墟玄冥内息循环》,顶多修炼到金丹期而已。
不过此法可以在水底穿行,京畿这里河网密布,水道复杂,你们学了这一招就可以自己御水,被人追杀时直接从河底下逃跑,也算多一分自己保命的手段,不用戴着沙棠花入水了。
另外最近两年可能会闹旱灾,多屯点米。”
阿光正色接过那本功法,躬身一拜道,“此番多谢义士相助,原来您不是我罗教中人,不过没上来就打杀了我这魔道,还愿意听我的疯言疯语,那自然是个真正的好人。要是天下多一些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总之希望您也早日离城,躲过将至的劫数吧。”
不等李凡再问,阿光好像个蓬头的疯乞丐似的转身离开,嘴里叨叨得唱道,“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李凡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多说,只是看着阿光消失在街巷的阴影中了。
也不知道那真空家乡,还能庇护这些苦命人多久呢……
算了,现在还是急事优先,先想办法查清楚陆豺手下这些人的底细,最好把羔羊找出来。假如时间来得及的话,立刻请观主携墨竹山一众弟子出手,在幕后之人的阴谋得逞,收网之前阻止三大派的图谋才是最善之选。
现在得想办法拿出真凭实据来,最好是能抓到面铺的伙计的行踪,看看他们是从哪里得了羔羊下的崽,或者在他们倒泔水的时候,人赃并获,连人带崽呈给观主才有实据。
心里这么盘算着,李凡就仗着现在脏兮兮的乞丐装扮,蓬头垢面得直接走到摊子前排队吃面。你还别说,这么大摇大摆得潜入还真是没半个人能怀疑到他,李凡就端了一碗葱花面蹲在铺子门口吃,大大方方得观察面铺里的伙计。
不过这些看着都只是普通人,或者说顶多是身强体壮,学过一点武功的普通人,也就是黑帮小弟的水平不能更多了。而面铺里头也没见着哪个泔水桶有异样,嘶……总不是阿光那家伙把他耍了吧?
哦,这面汤真的好鲜美呐,哧溜哧溜哧溜……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嘭!”“哐当!”
李凡抬眼朝身侧一瞧,只见巷子里有个乞儿倒在地上,居然是叫人照脑门一板砖闷了,头破血流得倒在地上。
好像是铺子里每个乞食的只给分一碗,但有些坏心眼的吃了一碗还嫌不够,再要一碗也不敢,就在铺子外头蹲着抢别人的。这为了把那丐儿手里的面碗抢过去吃喝,居然直接就下手杀人了。
李凡现在见了这种事,真的也有点麻木了,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也不必废话,没等那偷袭的恶丐来得及享用手里抢来的面汤,他已经伸手弹了一个石子,正中那恶徒后脑,当场打的他后脑勺凹陷,毙命当场。
这一来一回居然都没人来得及反应,直到那碗面汤被泼落在地上洒出来大半,周围的乞丐才同时蜂拥而上,冲上去疯抢面碗和落在泥地上的面条吃,差点打起来。
“喂!散开!不许打架!散开!”
面铺里的伙计注意到外头闹事,显然他们也遇到这种争食打人的事情很多次了,轻车熟路得卷起袖子,呼喝着驱赶开厮打的恶丐们,拿了卷草席走过去,把被打死的两个乞丐身体一裹,夹在臂膀底下,随手扔到店铺后边的平板车上去了。
贫民窟里,这样的事情随处都在发生,而周围的穷人全不在乎身边的死亡,只双眼发直,涎水四溢的仿佛电影里的丧尸,只径自低头吃自己的面。
周围的人根本不会多看一眼这些被踩到泥底几乎粘在鞋上的贱民的脸,李凡也是这时一起蹲着吃面才注意到,低头吃面的乞丐们,瞳孔里头血光四溢,癫狂若魔,全不似正常人该有的表情。
当然李凡也不大清楚正常乞丐应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但绝不至于看着一碗清汤面,疯的和吃人肉的僵尸一样吧?
莫非这面有毒?可不会啊,这些乞丐吃了这么久了……
李凡闻了闻,忍不住又吸了一口,虽然碗筷脏兮兮的,但葱花面就是葱花面,比起水渠底下那股子喂,这热腾腾的食物吃下肚简直胃里都暖洋洋的,浑身舒爽……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恩,不错,心情上升了一……不对!
李凡脖子一僵,鼓着嘴偷偷把没咽下去的面汤又吐回碗里。
不对,他已经金丹境界了,已经过了吃饱喝足就能涨心情的新手期了,现在他得吃仙膳才能涨心情,目前金丹期能吃的起的只有炒米!所以这些面条确实有问题!
于是李凡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么,换了个位置,偷偷看着厨房。
有问题的不是泔水桶,是煮面的锅……
那锅釜乌漆嘛黑的,虽然看不清楚外壁,但顶多是某种低级法器,不可能在贫民区拿出法宝来作药膳,太过引入注目了。要么就是锅里除了面条,还放了有其他的东西……
李凡想了想,抬头看看面铺房顶,脚下一跺,放出一道剑气去斩断了面铺的屋梁,瞬时屋顶上的瓦片稀里哗啦的坍塌下来,砸的铺里的伙计抱头鼠窜,当然的,好多砖石都砸在面锅里头,把那锅釜直接砸翻了。
“这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老鼠?”“或许是蚁蛀了。”
李凡拍了个隐身符,也趁着伙计们不注意,混在人群里凑过去瞅了一眼被打翻的汤锅。
果然锅釜里头有刻印的经文,但一时分不清写的是什么,而锅底还有一片厚实肉片,白花花的表层带带点粉色,仿佛是脂肪丰满的五花肉,又有点像是蘑菇的伞盖,总之被切成片状,中间被个锥子似的金刚杵把肉片串了,钉在锅底下,那一锅面汤里的油水都是用这片肉熬出来的。
然后那片肉仿佛也差距到李凡在看它,从脂肪堆里挤出一堆蛆虫卵般的眼球瞪了李凡一眼。
呕,好恶心……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坏事了!视肉翻出来了!”“快!快用锅罩着别让人看见!”“抓住它要跑了!”
这玩意还真能跑!虽然大半肉片都给钉在锅上,居然趁机从肉片上生出许多触须和根茎,好像蜗牛一样拽着锅釜叮叮咣咣得横冲直撞,似乎想逃出去!
面铺的伙计赶紧扑上来按住汤锅,却被炖汤炖得焦黑的锅底烫得哇哇惨叫不绝,居然还有人踩着地上的汤面滑倒了,场面乱作一团,一时没人能抓住那片肉!
而周围的乞丐也被这怪模怪样的情况吓的大叫,抱头鼠窜,那肉片也拖着锅釜,叮叮当当得爬过来爬过去,这居然还是有神智的,知道朝离李凡相反的方向逃窜。
视肉?啥玩意?
‘视肉,状如肉。常附于大石,头尾具有,乃生物也。亦作肉灵芝,太岁。’
哦哦哦!这个是好东西!不过不对啊?怎么会是太岁呢?不是羔羊或者羔羊崽的肉么?
李凡正奇怪,却注意到混乱中,有个小头目钻进面铺里头,搬出一具裹在斗篷里,但从露出的手臂看,分明是木制的傀儡来,然后给那木人头上拍了张符咒,遮住面门。
木人傀儡立刻‘活’了,仿佛被人提线操持着四肢一般飞跃起来,直扑向蜗牛似的太岁,张开十指扣住它背上的锅釜,把想要钻进巷子里逃跑的太岁拽住了。
从这傀儡的速度和力量推测,这种机关人的实力至少相当于精练了霸体功的筑基修士,而且傀儡的四肢都有隐藏的弹簧刀,刀刃上还似乎还涂了毒,只是面上的黄符却无火自燃飞快就要烧尽,这显然只是临时借来用一用,对付一般武林人士砸场子罢了。
不过这拖延一下就够了,大安坊是陆豺的老巢,闹出了大动静,果然立刻就有四个戴着不知面的黑袍人,又闪又跃得从贫民窟四个方向穿梭而来,合围住正要逃跑的太岁。
当先的高大黑袍人上来只一巴掌,就把锅釜掀翻过来,给了太岁一拳,把它又锤回锅底,盖上盖子封住了。
第二个黑袍人则伸手远远一点,吹飞了傀儡脸上的黄符,那傀儡也自动停止了运作躺倒在地。
“怎么回事。为何动用傀兵!”另有一个黑袍人闪到头目面前喝问。
“是,刚才放餐,大概是老鼠咬断了房梁,屋子塌了,太岁逃出来了,还好现在天黑没什么人……”
头目在唯唯诺诺的解释,李凡躲藏在暗处观察了一下。
不简单啊,这四个都不是活人,分明都是机关傀儡,但制作明显比那个脸上贴符才能动的傀兵要跟厉害更灵活更逼真。蒙着面这么说话,连那些伙计都察觉不出他们不是真人吧?
“废物!这种小事都做不好!”黑袍人甩手就插进头目眼眶,挖了他一只眼球出来扔到地上。
一群伙计登时全跪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头目忍着脸上的剧痛道,“请,请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就把见着视肉的乞丐全抓回来杀了!”
“用不着,他们也活不了几天了。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许再节外生枝!”
四个黑袍傀儡说罢,举着太岁的锅釜,转头就抛下众人,飞身跃走。
李凡也确认了一下司南的指向,立刻飞身跟上。
大晚上街上也没几个人了,还有那么大一口锅在前头飞,这总不会跟丢了吧?
然后还没追出两条街,司南猛得一摇摆,李凡也眼一眯,发现不对。
怎么他跟人的技术这么差的吗?
跟不住人也就罢了,怎么追着追着,前头四个黑袍子,一晃眼变成五个了?
于是他下意识又一个个看脚。
哦,四个穿官靴的,还有一个,穿着墨竹山弟子配发的草鞋。
那个应该就是陆荇吧。
毕竟这坊中地形虽然复杂,但扛着口锅在天上飞,到底还是目标太大,终于叫她给找着了。
于是长思城的夜空下,陆家家传的五具傀儡,在大安坊的窝棚坊楼间穿梭飞驰,奔走追逐。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缘巧合,风云际会,命中注定,不期而遇。
许多事情,只要找到了陆豺,或许就能有个答案。
而大概今天晚上,陆家的子女,也定要分出个胜负。
瞧瞧谁,才是陆家真正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