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暗处,小叠一只手紧紧地握住销魂剑,手背上的筋络清晰可见,感觉到自己呼吸都不畅通了。
她神色惨然地看着,看着她们私语浅笑,忘乎所以。
一颗心被痛苦和绝望撕裂,顿觉胸闷难言,像堵着块巨石,窒息般的难受。
她的目光有些模糊,屈菱歌和四剑美,景炫不知道还有多少老相好。
这些老相好让她伤痕累累,总是出其不意地给她来那么一棒,敲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她开始怀疑在这场联姻中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和亲工具,而这个工具对穆苏没有任何意义,就是个摆设。
当穆苏面临危机,南武并没有发挥到盟友的作用,照样国泰民安,一派大好形势。
只要自己国家没遭受生灵涂炭就行,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谁能理解她心中的忧伤和苦闷,只有穆苏的侍卫们赤胆忠心。
马上,他们就会随她出征大罗,不管成与败,能有这么一群忠心的侍卫,死而无憾。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毅然地转身掉头而去,迎着秋日的金风,是满脸的决绝与果断。
征战大罗生死难料,或许战死沙场是最好的结局,一切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都将随风而去。
回到皇宫,小叠向瑰丽姑姑交代诸多事宜,如果穆苏胜利,她们愿回去就回去。
如果穆苏失败,就在南武安居乐业,把她的嫁妆分给下人们,各自安身立命。
瑰丽姑姑不断地抹眼泪,又不断地摇头。
“公主一定会平安归来,嫁妆价值连城,奴婢都给公主保管好,到时完璧归赵。”
此去或许就是永别,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大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穆苏走向灭亡,公主此去,兴许还有机会,她相信长公主能给穆苏带去好运。
桃蜜和柳柳哭着要扮成男儿跟在左右侍候。
“公主,带上奴婢吧!奴不怕死。公主路上有人照应,奴婢才会安心!”
小叠心痛不已,仍然微笑道:
“战场上刀剑无情,你们何必跟着本宫去白白送死,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强。”
最后又叮嘱,在她离开之前千万不可告诉太子殿下。
夜宵准备了一碟桂花糕,几片水果,一杯牛奶。
景炫喜笑颜开,优雅的一撩衣袍,坐到桌前,俊美好看的眉眼绽满笑意。
“总算可以吃到叠儿做的桂花糕,光闻着就知香甜可口,肯定好吃得很。”
小叠坐在旁边,单手支颐,笑眯微地看着。
看他左手牵着右手宽大的袖袍,右手用象牙叉子叉了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一面吃一面大赞。
“还是叠儿做得最好吃,路边摊总是差了些!”
“你吃过?”小叠紧盯着他,下午那一幕在脑海中闪过。
“别提了,都怪你不做给我吃。”
他一摆手,放下叉子,端起碗啜口马奶,抬头看小叠。
发现她盈盈的眸中似乎比平日多了许多星星。问:“叠儿为何不吃宵夜啊!”
“我已经吃过了,”小叠心头涩然,根本不想吃任何东西,只好扯了个谎,他还是不肯主动提及和屈菱歌的事。
“再吃点吧!”景炫将一块桂花糕送到小叠嘴边,笑得无比开心。
小叠轻轻一笑,握住他的手推了回去,正好送进他嘴里,语声轻柔。
“喜欢吃多吃一点,以后怕是没得吃了。”
她就那么静静守候在旁,双手肘支在桌上,十指交叉撑着下巴。
瞧那衣袍、发梢、眉眼、唇角处处透着高贵不俗的气质,举手投足极尽优雅,吃个夜宵看着都那么赏心悦目。
小叠唇角漾出一抹浅笑,却是苦涩难咽,当初就是被这副皮相给蒙蔽心智,兜兜转转却又回到原地。
一夜无眠,脑中诸事赶趟子似的蜂拥而至,杂乱无章,纷纷扰扰。
这段感情莫名地开始,又莫名的结束。
想了许多前尘往事,都没有如果和假设的一席之地。
又思考着采取何种战术打退大罗的进攻,四更梆子过后,小叠悄悄起床。
景炫睡得很沉,看来是夜宵里的“香梦丸”在发挥作用。
庭中宫灯微明,没有月亮,天空犹如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着大地。
她动作麻利地换上玄色劲装,腰系青龙鞭,身负宝剑,动作极轻。
想要最后看他一眼,垂眸站在床前,神情凄恻而悲凉,心头剧烈地起伏,疼痛难忍,一声低低惋叹,轻咬着唇。
看他墨发整齐地散在两肩,鼻梁高挺,唇如豆蔻丹红,呼吸清浅,这是张异常漂亮的面孔,即便在梦中,也流淌着高贵的气度。
双目轻阖,长睫投下两道弯弯浅影的样子,看起来很乖。
抬手触摸上他的脸,轻轻地描摩着那美好得令人心碎的轮廓。
忽然间,他的那些好,过往的点点滴滴狂涌而至,心中莫名一阵绞痛。
眸中盛满了哀伤和苦痛,泪水滚滚而落,如珠似玉,打在他的脸上碎裂成片。
那英挻的眉微微皱起,仿佛做了一个并不美好的梦……
时间已经不早,小叠蓦然抬头,挺直脊背,擦干眼泪,神情果决,目光坚定。
将这个人从记忆中抹去,从心间剜除,从此心就不会再痛。
就此将那些缠绵悱恻的往事尘封吧!不管此去成与败,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她转过脸,狠了狠心,再也不肯回头,纵身跃窗而去。
那高高的宫墙于她而言形同虚设,落地的刹那,听到“吱吱”的一声哀鸣,粟粟悄声无息地跟了来。
看着它惶惑无助的小眼神,小叠心头一软,这原本是海朱的灵猴,睹物思人,真正的主人已离去。
将小猴孤零零地留在这里,就如将海朱抛下一般,心中千回百转,穆苏才是它的故乡。
小叠俯身将粟粟抱在怀里,捋着柔软顺滑的皮毛。
猴儿似乎觅到了安宁,紧紧拽住袖子,窝在怀里乖乖地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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