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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弦的战栗、心跳的加速,让裴羽蓦然醒来,纤长的睫毛慌乱地忽闪着,“侯爷……”
萧错没应声,继续纠缠着她的唇舌,力道更重了些。
绵长焦灼的亲吻,带来些微的疼与麻。裴羽蜷缩起身形,在他腰际的手一时收紧、一时放松。
火上又加一把柴。
萧错已经没了脾气,笑着和她拉开距离,打开她那只手,“快起。”
“嗯。”裴羽不明就里,听话的坐起来,揉了揉发烧的面颊,慢吞吞地披衣下地。用银钩收起床帐时,瞥见天刚明,不由奇怪,“为什么要这么早起来?”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她做么?没有啊。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你呢?”
“你唤人去外院找益明,把他昨晚带回来的公文拿给我。”萧错慢条斯理地道,“我再躺会儿。”
凭什么自己被闹腾半天还要起个大早没事找事?她一觉睡到大天亮,早起来为他做点儿事情也是应该的
。
“哦。是该这样。”裴羽欣然点头,只以为他是不舒服懒得动弹,“我这就去。”语毕捧起睡前备好的衣物,快步转去耳房更衣洗漱。
过了一阵子,神清气爽的裴羽把一叠公文送到他手里,“渴不渴?”
萧错颔首,“要茶。”
“哦。”裴羽转身走开去两步,又转回来,“你早膳之后不是要服药么?再说又是刚醒,喝浓茶不好,喝杯热水吧?”
“……”萧错坐起身,倚着床头,打开手里一份公文。
“茉莉茶,好歹有醒脾开胃的功效,这时节喝最好。”裴羽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我给你沏,好不好?”
“嗯。”
“等我片刻。”裴羽笑盈盈转身出门。
萧错心里好过了不少,看一眼她的背影,勾唇一笑。
裴羽给萧错沏好一杯茉莉花茶,送到他手边,便不再打扰他,转到临窗的大炕上做针线。
以前她给他做的外衣,以锦袍为主。这两日命木香去外院问过,得知他平日最常穿的是道服、深衣。
道服与深衣相似,前者是白布做长袍,以黑色布料滚宽边,后者则是用黑布做长袍,以白麻滚边。常穿这两种衣物的人,不是经常打坐,便是私下常策马出行。萧错自然是属于后一种情形。
既然已经知晓,她就想亲手为他各做几件。
两个人共处一室,各自凝神忙碌手边的事,氛围安宁、平静。
到了用早膳的时辰,萧错起身穿戴洗漱,与裴羽一同用饭。他留意到她应该爱吃水晶虾饺和豆腐皮包子,将两个小碟子推到她面前。
“……?”裴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多吃点儿。”萧错道,“吃太少,难怪底子那么差。”她饭量连如意小时候都比不了。
裴羽笑着点头,“嗯。”
半夏进门来禀:“侯爷,夫人,二爷过来了。”
“让他等着。”萧错继续用饭。
“是。”
裴羽则不大认可他的做法。要是换了她和娘家的人,早就放下筷子去见人了。可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不敢出言质疑。
说到底,她刚得了几天好?她对萧锐,只能在心里同情一下。
没法子,摊上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认不行。
萧锐坐在厅堂的客座,一面喝茶等待,一面凝神思忖。
过来之前,他又仔细询问了二夫人一番,细枝末节都了然于胸。了解的再清楚也没用,他对这种事全无经验,不知从何处着手。因为这种事在别院已经出过几次,他们没重视而已
。
对方三番四次地用这种手段扰乱人心,并且一再得逞。说句不好听的,那个人真的如同鬼魂一样,在他们的住处出没如履平地。
如果是他们身边的下人出了吃里扒外的,事情也不容易查清——到了这地步,罪同巫蛊诅咒,下人再傻也知道,抵死不认兴许还能活,招认后只有死路一条。
萧锐再三思量,仍是觉得请萧错着手查证做妥当,这可不是他逞能的事情。
萧错和裴羽走进厅堂。
萧锐连忙敛起思绪,起身行礼,语气忐忑,“大哥。”又转向裴羽,语气转为温和,“大嫂。”
四个字就显露出完全不同的两种情绪,这本领让裴羽暗自失笑,面上则是笑微微的,敛衽福了福。
萧错并没落座的意思,问萧锐:“何时回来的?”
“昨晚。”萧锐恭敬地答道,“回来时天色太晚,又知道大哥抱恙,便没当即前来。”
萧错又问:“别院的事,作何打算?”
萧锐如实道:“我对这类事情毫无经验,更无头绪,想请大哥帮忙。”
“要么我查,要么你查。”日常琐事,萧错不喜与任何人合作,是自知手法与旁人格格不入的缘故,所谓的齐心合力,到中途往往会变成相互添乱。
“这……”萧锐讶然,不知如何是好。
“选一个。”
“那……”
裴羽没来由地想笑。她认识的萧锐,能言善辩,性子散漫不羁,素来是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可此刻在萧错面前,却是期期艾艾、全无主张。
怪不得二夫人那样害怕见萧错,有萧锐这样的夫君潜移默化,不怕才是怪事。
萧错微微扬眉,凝眸看住萧锐。
萧锐挣扎片刻,眼角瞥过裴羽,鼓足勇气道:“我在一旁打下手,跟你学着点儿不行么?”有大嫂在场,大哥总不好意思驳了他吧?
萧错略略斟酌,颔首,“嗯。”继而偏一偏头,“走。”
萧锐笑开来,“好!”
结发妻差点儿被吓死,你有什么可高兴的?萧错不解地睨了萧锐一眼,率先出门。
萧锐用口型对裴羽说了句“改日再说话”,便喜滋滋地跟着萧错出门了。小跟班儿似的。
裴羽心里已是笑不可支,强忍着到了东次间,才让笑容在唇畔绽放。
看起来,萧锐也是存心要和萧错亲近一些,不然不会选了个折中的方式。这样就好。
随后,裴羽开始思忖二夫人那边的事情。二夫人来的时候,至多只带了一两套可更换的衣服,首饰什么的怕是都留在了别院。
这是小事,却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让针线房现做的话,再快也需要几日才能添置齐整。难道要让二夫人好几日只穿一两套衣服么?而且二房的下人都是这情形,匆匆跟过来的。
裴羽唤来周妈妈,与她说了这件事,吩咐道:“你去问问二夫人吧,看她是什么意思。若是等得起,便让府里的针线房赶做一些衣物;若是想把什刹海的衣物首饰搬回来,她不想去而又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带上白梅几个替她走一趟。”
周妈妈听完神色一滞,欲言又止。
裴羽当做没看到,叮嘱一句:“把话说得委婉客气些,这是我的分内事。”
周妈妈低声称是,转去传话,过了一阵子来回禀裴羽:“二夫人的意思是,劳烦您带着白梅几个去一趟什刹海,毕竟衣饰不足的不止她一个,都让针线房现做的话,是刁难针线房。”说着话,呈上两个首饰匣子,“二夫人刚服完宁神安心的药,实在打不起精神来亲自道谢,让奴婢将这两样首饰送您。”
裴羽随手打开来看了看,是两枚珠光宝气的簪子,笑着递回给周妈妈,“这怎么行。送回去吧。”
周妈妈也笑,“奴婢当时看着白梅几个的神色不对,我就猜想着是二爷送给二夫人的,一再说了不敢接,可是二夫人坚持,只好走个过场。”
“你再去一趟,把东西交给白梅就好,让她下午带上几名小丫鬟,跟我去别院。”裴羽吩咐完了,心里有点儿失落:不知道何年何月,萧错才会主动送她礼物。
上午,裴羽照常度日。中午,萧错回来用饭,她遣了服侍在侧的下人,与他说了说去别院的事情。
萧错道:“我和你一同去。”
“真的吗?”裴羽笑盈盈地凝视着他。
“嗯,顺路。”
裴羽笑意微敛,“怎么说?”
萧错如实道:“我下午要过去看看,早已吩咐下去。”
裴羽扁一扁嘴,“我以为你特地陪我去呢。”
萧错微笑,“那你想要我怎样?撒谎哄你高兴?”
“我可不敢指望。”裴羽郁闷地扒拉着碗里的米粒,“你不煞风景就不错了。”
“快吃饭。”萧错拿过她手里的筷子,连给她夹了几筷子菜,有她爱吃的青菜,还有她不爱吃的肉。
裴羽拿回筷子,把肉拨到一旁,专心致志的吃素炒小白菜。
“这么大还挑食。”萧错无奈,“真属兔子的?”
裴羽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腹诽着:你才属兔子的呢。
萧错笑着坐过去,将她的筷子再度夺回手里,夹起一块八宝肉,送到她唇边,“张嘴。”
哪有这样的?吃个饭都不让人吃痛快。裴羽气呼呼地看着他,怀疑他是为了刁难她才回来用饭的。
“听话。”萧错笑微微地威胁她,“不然我今晚半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