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艺犹豫不定,脚下自然也就慢下来了,转念又一想,还是算了吧,“这样的风云人物,我还是少去招惹他比较好。”杜文艺这样想着,就准备走开了。更何况,上次他的迟到事件也确实让杜文艺对他没有一点好感,觉得这样的一个人,理他干什么。
杜文艺于是决定装作没有看见,直接走过去算了。
她低着头,好像在看寻找自己不小心遗失到地上的贵重物品一般,久久不敢抬起镶嵌在地上的目光,生怕一不小心,遇上了他那呆滞又暗淡无光的眼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文艺猛然发现自己握着伞柄的手上都是汗水,有那么热吗?
雨丝一直在空中游荡,最后终于安稳地停在伞上了。一丝带着凉意的风吹过来了,她陡然觉得如同在闷热的夏季来了一阵最凉快的雨一般。
“可是,他一个人在这也不好啊,”杜文艺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停下来了,心里又开始有些动摇了——她从未像现在终于讨厌自己的优柔寡断,又不是哈姆莱特!“毕竟还下着雨,虽然他是风云人物,可是也是个在脆弱的时候需要安慰的人啊,再说,他和杨阳是一个宿舍的,怎么样都应该帮忙啊!”
她又走了两步,终于还是决定停下,去劝劝这个所谓的人物,于是,转过身去,无奈地走向那个雨中的石像。
李子墨在开学的时候就被辅导员钦点为一班班长,大家都很奇怪,一时都弄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后来还是听孙圆圆说的,李子墨高中时多厉害啊,高中三年一直都是班长,不仅是班主任的眼珠子,而且也是校长面前的大红人,本来是清华北大志在必得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到了咱们学校——不过他的分数在咱们学校可是最高的,读个名牌大学还是不成问题的,不知道怎么填报的志愿,竟然到咱们学校来了。
“呀,这么厉害啊!可是孙圆圆,你怎么知道的啊?还有你怎么这么关注他啊,是不是因为人长得帅啊?”
陈晓薇边打趣道,边不小心用目光扫过孙圆圆的脸,却意外发现孙圆圆的脸上有了两个熟透了的西红柿。
于是,玩笑立刻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奔跑到了不知多远的地方。
“你看,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陈晓薇把脑袋凑到孙圆圆的前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谁知孙圆圆只是轻轻地啐了一口。
“切,喜欢我的人都在我后面排队等着呢,我犯得着去喜欢一个冷面神君吗?”
林笑笑插嘴了,“孙圆圆,你真喜欢的话,可以去追啊,反正你还单着呢!”
“切,谁说我单着了!不是给你们说过了吗,我那叫试单身,不是真的单身,明白?老子要睡觉了!”
孙圆圆说着就站起来,脱鞋、脱袜子、换睡衣、上床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大家反应的时间。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说真的,你可以去追他的。”
杜文艺又一次在不正确的时间里开口了。
“倒追小外甥,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吗?”孙圆圆低叹道,
“再说了,你没有看到他所到之处,美女成堆吗?他简直就是万有引力的归属地——如果有的话!”
孙圆圆的话犹在耳,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杜文艺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小雨不断地飘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微风吹来,觉得雨水是生硬冰冷的,而他,好像没有感觉一样,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这样的他太凄凉了,和大家嘴中那个叱咤风云的李子墨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杜文艺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问看他到底怎么了。“喂!你看什么看!还不赶快走远点!”杜文艺听到这并不客气的包含着指责语气的声音时,赶快把失神的自己找回来,确定那个人是在和自己说话。
“我是汉语言文学二班的杜文艺,咱们是同一个辅导员,算是同学了——你大清早的,就这样赏雨吗?”杜文艺觉得这样客气的和一个见过的人打招呼很是别扭,不过她很自觉地明白,他李子墨的大名是大家都知道,但是她杜文艺的大名可是不一定了,说不定李子墨连见过她这件事都不记得了。
“关你什么事?”他冷冷地说,在凄风冷雨之中,这话简直就是小火柴,终于点燃了杜文艺的火气。这话她实在是太不爱听了,于是立即想回敬道:“我又不是来看笑话的,你那么厉害干嘛!你凶什么凶啊!”
不过这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一个人大清早的就在这淋雨,肯定是心里有很大的不愉快,这太不是逞口舌之勇的时候了,于是忍了忍,无奈地说:“好吧,那我去图书馆了。”
可是话虽说出来了,人却未动。
“干嘛还不走?”又是冷冷的不带温度的声音。
“我听杨阳说,你和他是室友,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给你送把伞吧!”杜文艺还是不放心,想做最后的努力。
“我都说了让你别管了,你怎么那么啰嗦啊!你不要以为我以前在课堂上没有和你一般见识就是怕了你了!我那是懒得理你!”
原来他是记得的啊,记得她这个人的,杜文艺听到这话,半是欣慰半是气愤,气愤的是这人既然认识她竟然还是这样和她说话,欣慰的是......慢着,欣慰?算了吧,这有什么好欣慰的?
杜文艺听到这话,几乎又开始想骂他了:“这是什么人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但是想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无奈地走了。
李子墨看她走了,松了一口气。可是刚刚看到她的身影隐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的时候,她又回来了。
李子墨这几天都快烦死了,见她又回来了,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起来。
杜文艺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无意之中也撑着的伞也给他遮住雨了:“反正我走两步就到了,这雨下得也小,不会淋着的,这伞你用吧。”
李子墨如同听到不该听到的意外一般猛然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诧异,却也只是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这个女孩还是那个样子啊,从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还是这么可爱,只是,现在,唉,实在没有心情啊!”心里这样想的时候,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杜文艺。
杜文艺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合适的吗?他这是什么意思?
半天,李子墨才说:“现在的女生都怎么了!那么喜欢缠着男生都!”
这话在杜文艺听来好像老师在讲课时不小心用长长的手指划拉黑板的声音一样异常刺耳,难道助人也是错的吗?但是转念一想,这人现在这么情绪这么不好,应该是有特别难受的事情,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样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用这伞,你尽可以在这儿哭个天昏地暗的,二是我告诉你室友杨阳,让大家都知道你一个大男生在这哭哭啼啼的。你选择哪一个?”
李子墨抬眸,他就不明白了,他们无非就是一个学院的而已,那么微薄的略等于无的同学情谊,怎么她就那么磨叽呢?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连那么伤人的话都说了,她竟然还是一定要帮自己,他看到投入到她的黑眸中的自己的影子——那么渺小的自己,也看到了她脸上骄傲的神色,那神情告诉他,她觉得他肯定会用伞的。
于是,他冷笑道:“我干嘛要给你出的选项,真是笑话!都不选,我去图书馆看书!”
杜文艺觉得自己如同在炎热的夏季看到了皑皑白雪一般,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去图书馆?他的选择还真是意外啊——不过也好,起码他不用一个人在这淋雨了。
“也好,这样的话,也省得你在这丢文学院的人了。”边说边在前面走。
李子墨本来以为她是怕自己淋感冒了,没有想到她竟然说出了丢文学院的人这样的话,本来自己是对她心存感激的,但是这句话又让自己生气了;更何况,开始他以为杜文艺会让他撑伞,二人公用一把伞呢,可是她根本就不管自己就走了,心想,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冷一会热的?
李子墨要比杜文艺来得早得多,在这呆了一个多小时了,心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看到走到前面的杜文艺,坚毅的目光澄澈干净,脸上写满了淳朴俩字,大大的眼睛,爽利的短发,过于浓黑的眉毛。
这样看着她的时候,李子墨禁不住想:“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应该是很简单直爽的女孩子,怎么也会像其他女孩那么烦人?可是,或者是自己看走眼了,没有谁是真正的不一样的。”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就想逗逗她,看性格直爽的她会怎么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