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顶“气量不凡”的高帽子一扣过来,史琅倒不好发作了,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气度了?但要他放下身段去和楚天这个黄毛小子切磋医术,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于是一拂衣袖,冷笑说:“我师从名医大德,名声在外,眼红嫉妒的人很多,想借挑战我们来出名的小医生更是数不胜数。要是次次都跟这些阿猫阿狗较真切磋,那我们岂不是很没有空?又哪里还有时间给病人看病?”
楚天不急也不恼,笑着说:“我承认自己的名气不如你,但名气大并不意味着绝对的准确。医道大于一切,即使面对盛世威名,小医生也应该有公平的发言权。枸杞酒本来是好东西,但并不意味着什么时候都能喝,什么人都能喝。我虽然只是个小小校医,但也不能眼看着病人的健康受损害而无动于衷。”
史琅哼的一声,说:“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话倒是说得漂亮,但做医生不是靠一张嘴,真要有活,你就给大家亮几招,也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楚天点点头,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试一试吧。”
史琅愣住了,他本来只是想以退为进,让楚天知难而退,哪知这小子这么不要脸,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不过也好,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一个不小心,这没脑牛犊就要把自己送进老虎嘴巴里了。让你这嘴尖皮厚腹中空的家伙狠狠出一回丑,我再好好修理你!
楚天坐在了徐老太太的身旁,想给她把把脉。哪知老太太刚才正在兴致上,结果却让楚天给搅和了,心中正不高兴呢,根本就没给他好脸色看,连手也不肯伸出来。
史琅幸灾乐祸地哼的一声,心里骂了一声:活该!没那么大个脑瓜子,就别装什么大头佛,病人不配合,我看你怎么收场!
楚天也不着急,只是仔细端详了一下徐老太太的面色,然后眉头越皱越紧,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徐老太太虽然压根就不相信楚天,但见他神色有异,一颗心也忍不住悬了起来。徐庆也有些不安,紧张地问:“楚医生,怎么了?没什么大问题吧?”
楚天一声不吭,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反反复复看了老太太三次,看得老太太心里直发毛,该不会是得了什么大毛病吧?
满席的人都看着楚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史琅冷眼看着楚天,嗤之以鼻。“哼,装神弄鬼!”
等满席的人都几乎憋不住了,楚天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徐庆被他这一叹吓得魂飞魄散,这年轻医生玩的究竟是哪一出啊,是好是歹,总得说个明白啊,又沉默又叹气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楚天终于冒出了一句话:“老太太,您之前的老便秘,应该拖了至少一个月吧?”
老太太眯着眼想了想,慎重地点了点头。
楚天又说:“最近的一个星期,虽然通了便,不过时常腹痛泄泻,肢体发冷,口干舌燥,对不对?”
老太太眼睛瞪大了一点,“哎哟”的一声说:“是啊是啊,真是神了,你咋个知道的?就这么看上几眼,就知道我最近哪里不妥了?”
见楚天并没有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徐庆等人也稍微松了一口气。而且看他这几句话,似乎确实有些门道,大家对他都有了一些信心。
楚天伸手给老太太把了把脉,这一次,老太太倒是很配合。又看了看舌头,楚天轻轻点头说:“舌质淡,苔薄白。嗯,没错了。”
楚天放下老太太的手,转过身来瞟了史琅一眼,表情还是有些严肃,甚至有些难看。
徐庆是个大孝子,见楚天神色一直不好,虽说这人只是个小小校医,但好歹是个医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一等他转身,就焦急地问:“楚医生,这……我妈她的身体怎么样?”
楚天神情严肃地扫了全场一周,缓声说:“老太太便秘多年,肠道不通,但最近却忽然畅通无阻,看来确实是史医生的疗法得当。史医生,你这一份头功,可真是够大的啊!”
话是赞扬的话,可看楚天的神情,却是没有一丝赞叹之意,众人都感到有些诡异。史琅也觉出了不妙,青着脸反诘道:“小子,你什么意思!”
楚天哼的一声,冷笑说:“老太太的肠胃改善,是从吃了史医生的药之后开始的吧?”
史琅虽然不知道楚天的意图,但这问题涉及自己的医术及医效,于是带着几分傲意说:“那是自然!服了我开的通便茶,不敢说药到病除,至少也是疗效显著,老太太是最清楚的!”
徐老太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头表示认可。
楚天面无表情地问:“敢问老太太服药服了多久?”
老太太说道:“十天左右。”
“服药后是否日日通便,且排便稀烂,有腹痛症状?”
“是。”
楚天又问:“请问史医生,这药老太太还要再服多久?”
史琅说:“一个疗程,在一个月左右。如果坚持治疗,再每日喝一小杯我师父酿制的枸杞酒,一个月后,包保老太太这顽疾连根拔起,身体康健如常!”
啪!
“放屁!”
楚天蓦然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满桌的鸡鸭鱼肉飞起几寸,气势极为惊人!史琅就如突然遇上了一头猛虎,被吓得身子一震,几乎要推倒木凳逃走!
楚天指着史琅厉声说道:“老人家积便已久,各路名家束手无策,但你一剂良药就见效,而且老人家从此日日腹泻,这分明是你给老人家用了泻药的缘故!本来用泻药通便也不算什么,但老人家体质弱,肠胃功能不良,泻药的使用必须慎之又慎,而你却还要让她长期服食!这虽然解得一时痛快,却有伤肠胃根本,我倒要问问史医生,你这是医生所为还是屠夫所为?”
史琅的脸色登时变白,结结巴巴地自辩说:“什,什么屠夫,你简直就是污蔑,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