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韫这一坐下,那人疯狂跳脚:“报官!必须报官!”
他当场喊来自己的小厮,直接就报官了。
有人企图劝阻,他反而一甩袖子:“今日不报官,这事无法了了!”
于是,就这么的,他的小厮就去报官了。
名头是发现一名细作。
衙门的捕头来得很快。
同行的还有一名女捕快。
徐韫看到那名女捕快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第一次见呢,有点稀奇。
不过那名女捕快很是身高腿长,和时下流行的清瘦美不同,一看就知这女捕头健康敏捷,也绝不会风一吹就要倒的柔弱。
徐韫猜想,估计是因为自己是女子,所以才特地让女捕来的。
衙门很贴心。
那女捕快也打量了一番徐韫,但没说话。
带队的捕头问了问情况,很快就了解事情经过。
沉默片刻后,捕头将那人拉到了一边去:“你有证据?”
那人一脸错愕:“不是应该你们去找吗?”
捕头再度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道:“我们是可以找证据,但诬告他人,罪也不小。如今做社工,都是去掏公厕。”
那人根本没听懂捕头的暗示,当即皱眉:“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反正她是细作,你们把她带走就是。”
捕头声音其实是特地压低了,他说什么徐韫没听见。
但那人声音可没有压住,所以徐韫听得一清二楚的。
徐韫不由得多看两眼,心中悄悄感叹:做人呢,是不能做大傻子的。长耳朵呢,也是要好好听人劝的。
而捕头一看这个情况,知道没法说这个事儿了,眼前这个人吧,听不懂自己的暗示,于是晦气地一翻白眼,摆摆手:“带走!”
其他捕快便上前来,要拿那人。
那女捕快也走到了徐韫身边,声音却还算柔和:“跟我们先走一趟吧。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徐韫自然没有异议,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不仅配合,还含笑告罪:“麻烦你们了。”
那人被按住肩膀,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大声喊道:“你们抓我干什么?抓她啊!她是细作!”
可没人管他,捕头直接板着脸往外走。
那人不肯走,是被强行拉走的。
徐韫的待遇就好很多,她走到门边上了,还不忘回头笑吟吟看一眼其他噤若寒蝉的读书人:“你们不跟去看看热闹吗?这么不讲义气吗?”
于是,稀稀拉拉几个人站出来,也跟着一同回衙门。
更多人的,面带谨慎地留下了。
徐韫早就猜到了,可反而那人看到这些,就更悲愤了,这下也不骂人家捕快了,更不骂徐韫了,他开始骂那群冷漠自私的人。
读书人骂人嘛有意思的真是有意思。
没意思的也真是没意思。
眼前这一位。属于有意思的那种。
文采斐然,词汇极多,都是文绉绉的阴损,没有一句污秽之词。
徐韫安安静静听着,还趁机闭目养神一阵。
说起来,北平城是真的富。捕快们执行公务,是有马车和马的。
主打一个行动快速。
一路到了北平城府衙。
处理这件事情的官员也很快来了,他的胳肢窝底下还夹着一本新华律书。
这是一个挺年轻的官员。三十来岁,胡须都还没有留起来,等听完捕头说了前因后果,他“刷”一下就看向了徐韫。
徐韫含笑点头致意,觉得自己可能也挺有名的。
那官员转头就看向了那人:“你叫什么?”
那人骂了一路,这会儿已经有点没精神了:“周奕仁。”
“周奕仁,你可有证据?”那官员颔首后客客气气问了句。
周奕仁重复了一遍老问题:“不是应该你们去找?”
那官员就解释一句:“一般情况,的确是我们应该去查证,但徐小娘子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如果你没有新的证据,那我们就结案了。”
周奕仁傻了。
他回想起了刚才那捕头跟他说的那句话:若无证据,就是诬告。
脑子在这一刻终于发挥了用途。
对上周奕仁看过来的眼睛,徐韫微笑颔首:是的,没错,你犯法了。
杀鸡儆猴配上这么一只配合的鸡,徐韫觉得很是有点儿感激天恩。
也感恩这只鸡——啊,周奕仁。周郎君。
徐韫的真心实意感谢,在周奕仁看来,就是嘲讽。
周奕仁热血冲到了脑子里,脱口而出:“徐韫,你就是故意的!”
徐韫笑着说:“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看,这也不是我让你出的头。”
她今天就是来找这只出头鸟的。
谁让周奕仁他一头撞上来呢。
徐韫觉得不怪自己。
周奕仁悲愤得还要继续说话,却被那官员一下劝住:“我以为,这个时候,周郎君还是诚恳道歉罢。若是徐小娘子愿意谅解,这件事情也就可以了了。”
徐韫不等周奕仁考虑,直接道:“不谅解。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吧。”
周奕仁怒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徐韫的微笑变成了皮笑肉不笑:“周郎君还是应该多读书的。不然连话都不明白。”
她看向那官员:“就按照新华律书来办吧。不过,他也是被流言欺骗,可从轻。就按照最低的,三日社工吧。另外,他要给我写一封道歉信。”
道歉信她要留着,去文集上读!
不然,怎么起得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那官员见徐韫如此熟读律法,一时也就没有继续求情,只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他转头看向周奕仁:“徐小娘子已是按照最轻处罚了,周郎君莫要怨恨。”
周奕仁咬着牙梗着脖子:“她就是故意的!罚就罚,我怕了她不成!女子从来都是如此!这又有何稀奇!”
徐韫懒得理他。
女捕快带着徐韫去了别的屋子——这里的待遇就好很多,还有热水喝。
徐韫看到衙门里有不少女子办公,于是低声问道:“请问,你们都是怎么当上捕头,或者官吏的呀?”
女捕快爽快一笑:“她们都是女王陛下办的扫盲班出来的,比不得你们读书人的。我是跟着打过两场仗,这不受了点伤,养好了,也不打仗了,就分配到这里了。”
徐韫好奇:“那扫盲班怎么进?”
女捕快笑道:“小娘子就别走这一条路了,去考科举多好。做官吏没有出头日的,一辈子到头也就在这个位置上。而且,现在也不办扫盲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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