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山到了山上看到李宏兴懒洋洋的样子,不由得连连摇头,老幺以前懒但干活的时候还是利索的,哪像这狗东西,分明就是故意偷懒。
“宏兴,你来,我开拖拉机带你回去拿几件换洗衣服。”
李宏兴听后兴奋的看着他,“我可以坐你旁边么?”
“可以!”周怀山捡起地上的锄头和砍刀,“快点,晌午还要赶回来。”
李宏兴不疑有他,颠颠的跟着他下了山。
李秋月让他换上自己那身衣服,她坐到车斗里,拖拉机驶出了富牛,朝横山上面的黄泥坪子驶去。
黄泥坪子的机耕道依山而建道路十分狭窄,刚好容一辆拖拉机开过,李家就住在村头半坡的坎上。
到了坡下,周怀山调转了车头才停下了拖拉机,“下去吧,伱四嬢送你回去。”
李宏兴点点头,带着李秋月往回走,到了李家二房门口,李二哥两口子蹲在门口吃洋芋,见他们回来都站了起来。
“你们咋来了?”
李宏兴笑嘻嘻的说:“妈老汉儿,四嬢送我回来拿换洗的衣服。”
李二嫂看着李秋月笑道:“老四,你家那么有钱你给二娃置办两身不就是了?”
李秋月没好气的说:“我家欠了一屁股债哪来的钱给他置办。”
李二嫂见状只得跟着李宏兴进屋收拾衣物。
李秋月见两人进去,对李二哥说道:“李二娃给你送回来了,再撵到我家我就把他送派出所。”她撂下话转身就走。
“李秋月,你这个短命赔钱货——”李二哥用力把洋芋掷出,刚好砸在李秋月背心。
李秋月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快步下坡爬上“突突突”响着的拖拉机就走。
李二嫂和李宏兴追出来,拖拉机已经走远了,母子俩指着拖拉机咒骂起来。
“李秋月,丧良心的瘟丧、你不得好死”
翌日,周家开始移栽油菜秧,晌午,杨春燕去吃了上梁酒回来继续下田。
几个孩子也来帮忙了,周小茹和罗巧玲往坑窝里放熟肥,周小文和周家康把油菜秧放坑窝里,大人有的拔油菜秧,有的负责栽种。
罗海丽不能长时间蹲着,就在老宅帮忙做饭收拾家务,两天功夫就把油菜秧全部移栽完。
农活做完,杨春燕妯娌几个又去了方田那边,把那边的几个山头翻了个遍,一共挖了六七十斤土党参,一百来斤鸡血藤,三四百斤葛根,还有一百来斤山药。
直到找不到东西,才没继续进山。
晒干了的土党参种子取出来后,一家分了一些下种。
周怀荣兄弟几个闲着没事就在药田里忙碌,把田里的杂草扯的干干净净。
周父和老爷子天天耗在后山,清理那十来亩麦田里的杂草。
周母将孵出来的小鹅、小鸭还有小鸡圈在屋后林子里养,罗海丽在家帮忙照看,周家人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
村里自从熊老幺几个打到野猪后,进山打猎的人更是一茬接一茬的往山里走,到哪都能看见扛着家什找寻猎物的村民,但也没看到哪家打到值钱的野物下山。
野鸡、野兔、这些零星也有看到提着下山的,还有人挖了山药去问周母收不收?
周母带着他去找杨春燕,最后以一角五一斤收下,一斤也有七分钱的赚头。
村里人得知后,都去山上找野山药,每天都能收三四十斤,算下来一天也有块把钱的收入。
周怀安和周一丁四天后下山,两人背了几十斤土党参,二三十斤老蜜,还有些熟透了的算盘果,进城走了一趟又上了山。
这次在上山呆了四五天才下来,周怀安到家就问:“村里那些打猎的还在往山上跑么?”
杨春燕笑着点头,“在呢!他们现在除了打野物,还挖山药、葛根、土茯苓回来卖给我们。”
周一丁:“熊老幺那龟孙那天进老林搞到大家伙没?”
杨春燕:“熊老幺那天没进老林子,听说带着人走到老林子下面,还没上山就遇到一头大队把他的钥匙收回去了,这几天也没听说打到啥东西。”
“还有,那天三哥送菜回来说,看到熊老幺在菜市卖野猪肉,听说卖八九角一斤,价钱便宜买的人还挺多。”
周一丁又问:“嫂子,熊老幺拿枪的事咋样了?”
杨春燕:“没动静,但听说民兵连长要换人了。”
周一丁幸灾乐祸的说:“八成是已经查出,村里那几个网开一面放过。”
周怀安:“都一个村住着,哪个也不愿得罪人,民兵连长没了,他也得瑟不起来咯!”
周一丁:“就是,我们只管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响应号召,勤劳致富!”
周怀安赞同的说:“这话有道理!我们这次进山收获不错,老蜜大概有十七八斤,挖了些山药、黄精、玉竹,还有几斤重楼。”
他边说边把东西往外拿,“土党参、黄精、山药和玉竹还在山上,重楼和蜂蜜我们带下来了。”
杨春燕:“收获的确不错,我们前几天种下的苗子有的都活了。”
周怀安:“我们挖土党参的时候,看到山上还有刚长出来的嫩苗,还挖了一些种林场的院墙下。”
杨春燕吃了一颗算盘果,“林场摘的比山下的还要甜。下午把这些剥出来,明天拿去撒地里。”
周怀安点点头,“山上好大的白头霜,打过霜的果子特别甜。”
周一丁接过话头,“就是,野柿子味道才巴适,就是不好带!”
杨春燕笑道:“方田那边也有几颗野柿子,等打过白头霜我们就去摘!”
周怀安点头,“我们吃过饭就把重楼和蜂蜜送宁安去卖。”
“那天腌的野猪排骨还有一块,我去削几节山药炖来吃。”
杨春燕去灶房拿了一块排骨,放锅里用热水清洗,腌排骨之前周怀安已经把它剁成了寸长的短节,只需把连接的肉切断就可以下锅。
周怀安看向周一丁,“我们去撒一网回来吃饭咋样?”
“要得!”
周怀安去拿了渔网和杨春燕打了声招呼,两人骑着自行车刚到小树林,就看到山上飞奔下来一人。
那人一见他,就连忙挥手,“周老幺救命,快把你的拖拉机开过来,送李光辉和熊老幺去镇上看医生。”
周怀安捏住刹车,一脚踩在地上,“李光明,出啥事了?”
“他说熊老幺和李光辉出事了!”周一丁说着就跳下了自行车。
李光明弓着身子撑着大腿,喘着粗气望着他说道:“李光辉和熊老幺被野猪拱了,肚子都剌开了。”
他担心和熊家有仇的周怀安不愿帮忙,又乞求道,“求你了,我家光辉腿一直都在流血。”
山路不好跑,他这一路几乎是连爬带滚的下了山,在路上遇到几个打猎的村民,让他们去接应熊老幺几个,他又赶着下山来通知熊大海。
“我这就去开拖拉机。”周怀安立马调转车头就朝周怀山家冲。
李光明见他走了,喘了几下缓过一口气,“一丁麻烦你帮忙喊一下我二爸,我去喊熊大叔。”
“要得!”周一丁撒腿就跑,李光明也朝熊大海家跑。
等他火急火燎的跑到熊家,院门竟然关着,想想忙去了熊家的新房基,看到熊大海几人在挖基脚。
他站在坡上扯着嗓子吼道:“大海叔,你家老幺和李光辉被野猪拱了,肚子都剌开了。”
“啊~”熊大海一听,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周素芳喊了一声,“老幺!”就晕死过去。
“妈~妈~”熊老三急忙掐住她人中,片刻后周素芳才醒了过来,“老幺,我的幺儿诶”
熊大海见她醒了,紧绷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只用最快的速度朝小树林跑。
李光明忙道:“大海叔,你别急我在路上找到几个乡亲,他们已经去接应了,我也喊了周老幺开拖拉机在小树林接应。”
两人赶到小树林时,看到周怀安已经把拖拉机停在路边了,忙气喘吁吁朝山上跑,爬到山顶见接应的村民已经把两人抬下来了。
一经验老道的村民说道:“熊老幺的肚子被野猪拱了道口子,李光辉的腿咬掉一大坨肉,还在流血,赶紧去找止血药。”
一道的村民说:“老熊,周老幺家有止血药,赶紧去找他借来用用。”
另一人说:“他们两家有仇,人家会借么?”
李光明忙道:“会的,我遇到周老幺请他开拖拉机来送他们去医院,人家这会儿已经在山下等着了。”
熊大海听后立马转身往山下跑,下山看到周怀安,上前双手合十乞求道:“周老幺,求你把你家的止血药借来用用,求求你了。”
周怀安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止血药,“我带着的。”
熊大海听后心里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这时李光辉的家人,还有周素芳和熊老大、熊老三也赶到了。
熊老幺和李光辉也被人抬下了山,熊大海看着双目紧闭的熊老幺,忙上前查看伤口,只见春秋衫和外衣都被鲜血浸湿,肚子上一条两寸来长的口子还在流血。
他脸色苍白的看向周怀安,“周老幺,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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