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说了一席话后象年轻了十岁的七叔祖,云朝和九叔见时辰不早,急步往小团山而去。
一路上,智商和见识首次秀圆满成功的云朝,不免略得意。看着丫头得意上扬的嘴角,燕展明好笑之余,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要知道,这几年天灾**的,日子实在不好过,燕家是大族,在这场灾难里虽也有死伤,但相互扶持着,至少死多少人,阖族一百户千把人,死于这场战祸里的不足百人,而平常百姓们,别说**,因天灾饿死的,就不计其数。
为了避开打柴的自家暴力妹,云朝求着九叔走了另一条进山的路。
被燕展明嘲笑她怕自己的妹妹,云朝也不恼,理直气壮道:“我哪里是怕她?妹妹就是用来疼的,我那是让着她呢。姐姐首则第一条,妹妹永远是对的,第二条,如果妹妹错了,请参照第一条。九叔我和你说呀,象我这样的绝世好姐,满天下除了我再找不到第二个。”
这丫头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谦虚两个字?燕展明快步走起,离了她足三丈远。
“九叔,等等我呀,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燕展明原不想搭理她,可实在受不了她一脸得意的样子:“离你远些,省得叫人以为咱们很熟。”
云朝白了他一眼:“切,能遇上的,不管姓不姓燕,都是一村的人,谁还不知道你是我九叔呀?别说才三丈远,就是八丈也没用,您呀,这辈子就安心当我九叔吧。将来侄女有了出息,就怕您恨不得别人知道您是燕家的燕十三娘燕云朝的九叔呢。您且等着吧。”
这不要脸的劲儿,燕展明实在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燕家姑娘,更别说是他们这支三房的姑娘,要知道,他五叔那可是差点儿成了帝师的前朝探花,这丫头的娘,他的四嫂,那可是出身书香门弟,除了这丫头,二房的几个孩子,那是个个沉稳的跟小大人一样,怎就出了她这么个异类?
要他说,这孩子别是抱来的吧?要不是这丫头出生时,他已经九岁,记事了,且这丫头的洗三和满月甚至百岁宴的热闹,都都他都曾亲身参与,他真怀疑,这丫头是四哥四嫂从哪里抱回来的。
见小九叔被自己给噎的不想搭理她,云朝笑着跑了几步,追上燕展明,小声道:“哎,九叔,您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燕展明:……
他媳妇还不知道在哪疙瘩里待着呢。
瞪了她一眼,燕展明道:“这是你关心的事?没大没小!”
云朝撇了撇嘴,笑道:“我怎么不能关心了?您媳妇,那可是我未来的九婶婶,作为侄女,关心一下自己未来的九婶婶,难道错了?哈,我就不信,九叔您心里没想过未来九婶的样子。嘿,九叔,咱们都这么熟了,随便说说呗。要我说,九叔你长的如此英俊,可谓玉树临风,钟灵神秀,别说咱泗州了,就是满清江府也找不出几个来。以您的条件,咱将来的小九婶,需得找个德容言功样样出色的,千万不能将就了。要不简直埋没了小九叔您的人才。”
燕展明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实在受不了这丫头的呱舌,但到底这丫头还是夸了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小窃喜,却板着脸道:“如今肚子都填不饱呢,你倒是会想,再说了,九叔有什么出息?读了十几年书,连个功名都没考出来。以后这些胡话可别说了,叫人听了笑话。”
对此,云朝颇有些不以为意,古人就这点不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话可不能这么说,九叔您何必妄自菲薄?要是您这样还算没出息,天下得多少男子活不下去啊。不是有句话,叫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么?说起功名,三年一科,一科也不过举二百来号人,天下几万万人口,除了这点子人,难道别人就都是无用之人?再说了,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您如今也不过十九岁,这才搁哪儿呀?以我叔之睿智,只要愿意,将来考个功名,又是多大的事儿?再说什么填肚子的问题,这不是受天灾战乱的影响么?要是咱们晚上那炸油的事情真试成了,还怕什么填不饱肚子?等咱们家里有了家资,以九叔的人才,到时候得多少年轻貌美温柔贤淑的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您呢。”
这丫头小小年纪,说起道理来,简单是一套一套的,燕展明十分无奈的瞪了她一眼,想到她最后那一句,又觉得可乐,硬是没忍住给逗的噗嗤笑出了声。
叔侄两个说说笑笑间,不觉已进了山。
云朝虽然嘴上没个把门的,但办起正事儿来,却也不马虎,进了山,便收起一脸的不正经来,虚心跟燕展云请教。她可不觉得自己有了一身好箭术,就能在山里横着走了。深山老林的,里头隐藏着的危险,多着呢。
“九叔,咱们这小团山里,都有哪些野兽?”
“有獐子,狗獾,野猪,狼,野兔,野鸡,黄鼠狼,狐狸这些,也不只这些地上走的可以猎,天上飞的鸟儿其实也能打,城里人爱吃。”
“这些走兽飞禽,哪些能卖出银子来?咱们挑贵重的打。”
燕展明好笑道:“你这丫头倒想的美,能打着就不错了,你倒挑三捡四起来。这几年先是大旱,后又洪涝,可不只是咱人受罪,山里的蓄牲怕也饿死不少,总之老天爷不高兴,万物苍生都没个好日子过。对了,这山里可是有狼的,别大意了。”
云朝听的挺兴奋,要知道九叔说的这些动物,有些她前世固然在动物园里见过,可那些不是被驯化了的,就是关在笼子里的,反正伤不了人,逛动物园的感觉和现在自然不一样,这回可不仅能见着活的,还能亲自猎狩呢。
“有老虎不?”
“倒没听说咱们小团山有大虫出没。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总归咱们谨慎些没错。”
云朝虽然平时跳脱了些,但正事上,却是个能沉得下性子来的。且小心无大错,听了燕展明的话,便点头道:“九叔放心,我晓得轻重的。”
话可以随便说,办事却得靠谱些,要是失了别人的信任,往后难的是她自己。
两人往山上爬了一段,越往里,越难走,速度也慢了下来。
爬了半天,别说狼和野猪獐子了,就连只野兔野鸡都没见着,云朝不免有些失望:“九叔,怎什么也没见着?”
“不急,你当那么容易就能发现猎物的。咱们得根据这山里的一草一木,来寻找猎物的踪迹。”
“怎么找?”云朝立马来了兴致。
“如果有猎物经过,自然能找出蛛丝马迹来,你瞧这边的草丛,中间是不是有被踩压过的痕迹?还有,这边,地上有动物的脚印,这形状,”说到这里,燕展明脸上露出笑意来,“丫头,今儿咱们运气不错,你瞧,这脚印,左右两瓣,上半截象两瓣分开的花瓣。你记住了,獐子和山羊的脚印就是这样的。不过瞧这脚印,应该是獐子的,山羊的脚印,应该略大些,还有,你瞧,这边的的草,脚印是从草这边起的,这草没被压过,若是山羊,应该会压住草,獐子比山羊个儿要高的多。走,走们沿着这脚印追过去,说不准,咱们叔侄两,今儿就能打到獐子。”
说到最后,燕展明的声音已经压的极低。脚步也尽量放轻。
云朝见燕展明兴奋起来,想必这獐子一定是个好东西,虽然知道这会儿最好别说话,还是好奇道:“九叔,这獐子是什么?”
燕展明:……
合着他高兴了半天,这丫头还不知道他高兴个啥?按说,这丫头不该不知道獐子呀?
只是这会儿燕展明也没心思多想,便一边顺着那两瓣儿脚印走,一边低声解释道:“獐子也叫香獐子、原麝,肉和血大补,獐子皮值些银子,可以卖给皮货铺子,这蓄牲身上最值钱的还是獐宝,皮肉不提,光这獐宝,就能卖上五六两银子。要不我怎说咱今儿运气好,能发现这蓄牲的踪迹呢。”
平时官价一两银子兑一千铜币,不过两淮路才经过叛乱,为了逃难的时候方便携带,很多富贵人家把家里存着的铜钱给兑换成了金银,因此这会儿铜钱和银子的兑换比例可不是官定的兑率,现在一两银子,能兑一千一百文的铜钱。而现在的购买率,云朝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如今市价是一斗米八十多文,五两银子,可以兑换成五千五百文铜钱,都够买六七十斗米的。一斗米约有后世的十二斤左右,七十斗米,那可是八百多斤米呢,都够她家一家人天天一顿米饭,吃上大半年了。
想明白了这一只獐的獐宝等于她家一家人大半年的米饭,云朝深深的,后知后觉的,激动了。
“九叔,咱们今天想天法子也得把这獐子给弄死。对了,獐宝到底是什么呀?”
燕展明见问,恨不得抽自己一把掌。没事和这丫头说什么獐宝啊。
看着自家九叔徒然间红了的脸,云朝才想起九叔刚才似乎说过,獐子也叫原麝,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受过高等教育的有为青年,她当然知道麝是什么。既然知道麝是什么,那这个可疑的獐宝是什么,答案显而易见啊。
难怪自家九叔脸红,云朝……悟了。
虽然明白了獐宝那不可言说的含义,但看着帅气的九叔那可爱的粉红色美颜,不禁心下暗乐,生起逗逗九叔的坏心思来,云朝一脸纯真而又充满求知欲的问:“九叔,一会儿咱们打到獐子,你把獐宝指给我瞧瞧,让我也长长见识,成不?”
燕展明:……
突然很想掐死这丫头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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