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9月1日,夏灵凤的生活翻开了新的篇章。
这天一大早,全家人总动员,为夏灵凤的行李物品打包。
夏灵敏难得在夏灵凤还没有醒来时就起来了,帮夏灵凤收拾衣服。
前一天,秦继英就引着夏灵凤到新河供销社为她买了一个箱子,专门装衣服。
高中不比初中,时刻都要掌握时间,秦继英又为夏灵凤在供销社买了一块表。
夏灵敏就把夏灵凤所有的夏天和秋天的衣服叠好了,朝箱子里面放。
夏灵凤一起床,秦继英就拿来绳子为她的铺盖打包。秦继英个子矮,力气小,用膝盖顶着,使劲地地捆着被子。
夏立勇在旁边看着,十二万分的不满意:“你看你把铺盖卷成什么样?这都跟逃难的一样了!乱七八糟的!你给我走开!看我来叠!”
说着,就用手把秦继英拨拉过去了!
秦继英笑着说:“那是!你当了六年兵,受过专业训练,要连铺盖都叠不好,那就真成了吃干饭的了!啥叫逃难的?说得那么难听!只要把铺盖叠好,不散开就行了!讲究那么多干什么!你还要叠成豆腐块啊!”
夏立勇撇撇嘴:“说你搞不成事吧,你还不服气!我散给你看!”说着,一提将被子,就散开了!
然后开始仔细地叠被子,真要叠成豆腐块状!
秦继英说:“好好好!算你能干!算你有本事!我去洗脸了!”
说着,来到厨房,拿起来脸盆,倒水洗脸!
夏灵凤从厕所出来,看到嫂子在洗脸,问道:“被子叠好了?”
秦继英笑着说:“哎哟!我插不上手啊!你哥要显自己的本事!说我叠得不好看!”
哥哥要显本事?夏灵凤觉得好笑,朝嫂子笑着眨眨眼,意思是,难得他有积极性,让他做去吧!
夏母走过来,听到秦继英这话,也乐呵呵地说:“懒人在兴工了!‘懒人兴工,不是下雨就是刮风!’我看啊,要变天了!”
夏母早早地就做好饭菜,喊大家来吃早饭。
夏灵凤收拾好自己简单的洗漱用具,就开始吃早饭了。
夏母难得温柔地坐在桌子旁边,看着自己的幺女吃得香甜。
一边看着,一边不断地提醒:“吃菜啊!多吃点,多吃点!”
夏灵凤笑着对母亲说:“妈!我这以后就要吃那多盐少油的大锅菜了!今天肯定要吃饱一点啊!”
夏母嗔怪道:“你放假就回来啊!莫怕搭车挤车麻烦!回来总要吃得好一些!在校要吃饱啊!别心疼钱!没钱了就给你嫂子写信说啊,让她给你寄过去!”
夏灵凤笑着答应:“好!我晓得!我有机会就回来!”
收拾好了铺盖和其他行李,夏立勇也坐下来吃早饭,夏立勇在部队六年,养成了吃饭快的习惯,三下两下,两碗饭很快就吃完了!
夏灵凤和曾真约好搭第二班车到县城。
夏立勇只需要用自行车把行李拖到新河公社大门口等车处就行了!
在夏灵凤的记忆里,无论是上高中,还是上大学,她都是一个人到学校报到的。
到了等车的地方,车还没来,曾真也没到。
这会儿,等车的人还挺多的。
仔细看,都是学生带着铺盖卷。
听说这次新河中学考得特别好,一中总共才招生一百二十名学生,新河中学一个学校竟然占了三十八个名额,这还刨除了考上中专和师范的人,这次中考,新河中学大放异彩!易林县城关公社初中占二十个,其他二十多个公社,最多的,也就八个,还有两所初中,竟然一个也没有考上。
“嘀嘀嘀——”一辆大客车过来了!
车还没有停稳,人们纷纷往车跟前涌。
售票员喊道:“别挤!别慌!先让车里的人下来!”
于是人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车里的人陆陆续续地下了。
售票员又喊道:“到一中上学的学生不要上!还有一班车,马上就到!班车会把学生还有行李一直送到一中校园内,家长就不要上了。坐不下这么多人!把学生的行李搬上车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有人问道:“到二中上学的学生呢?怎么办?有专车吗?”
售票员说:“到二中的学生坐这辆车,这车直接到易林车站,下车后,有专门到二中的车来接你们!”
夏灵凤焦急地看着曾真家的方向。
这个曾真啊,怎么不着急呢!怎么还不来呢?
正等得焦急,看见前面街口出现三个人:一个人推着自行车,自行车上放着行李,另外两个人扶着行李。三个人边走边聊,笑声连连!
夏灵凤认出,这是曾真和她的父母!
走得近了,夏灵凤主动上前,和曾真父母亲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都来送曾真啊!”
白医生笑道:“你这么早就过来啦!”
曾真的父亲曾宪韬打量着夏灵凤:“你是夏灵凤吧!”
夏灵凤笑道:“是啊!曾叔叔!曾真和你说起过我吧!”
曾宪韬温和地笑道:“岂止是提起过啊!那是天天念叨:夏灵凤这学习成绩好啊,夏灵凤很会为别人着想啊,夏灵凤很大度啊、、、、、、我们这耳朵都快出茧子了。我也奇怪啊,夏灵凤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曾真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更没有每天念叨的好朋友呢!你们才认识没多久吧!”
夏灵凤笑着过去,搂住曾真说:“是啊,曾叔叔,我和曾真前世有缘,今世再续缘,一见如故,是生生世世的好朋友啊!”
曾宪韬笑着说:“好!我看啊,怪不得曾真喜欢你,又乖巧,又稳重,曾真有你这么个稳重的朋友,我放心多了!你以后在学习上也要多多帮助她啊!”
曾真朝夏灵凤挤了挤眼睛,夏灵凤也回应,然后朝曾宪韬笑道:“曾叔叔!我们互相学习呢!”
曾宪韬看看只有夏灵凤一个人,问道:“你的行李呢?你一个人去吗?”
夏灵凤笑着说:“我哥拖着行李,在那边呢!我喊他过来!”
夏灵凤走到哥哥跟前说:“哥!曾真的爸爸妈妈过来了!你把自行车推到那边,打个招呼吧!”
“好!”夏立勇把车子推过来,招呼白医生:“白医生也来送孩子啊!”
白医生和秦继英共过事,认识夏立勇,给曾宪韬介绍说:“这是夏灵凤的哥哥,”又给夏立勇介绍,“这是曾宪韬,曾真的爸爸!”
曾真的爸爸伸手和夏立勇握手,夏立勇笑着说“以后灵凤在城里上学,就麻烦你们了!”
曾宪韬笑着说:“客气了!客气了!他们是好朋友,互相鼓励,共同进步!”
正说话间,“嘀嘀嘀”又一辆客车来了!
大客车停稳后,曾真和夏灵凤上去抢占座位。
夏立勇人高马大,三下两下爬上了车后架顶上,对下面的人说,“来,把行李慢慢都递上来,我给你们都放在上面!”
下面的人都说着“谢谢!谢谢!”
于是,又一个家长自告奋勇,站在车后面的梯子上,当接应,曾宪韬站在最下面,大家就把行李一个一个往上传递,递完了,夏立勇又问了一声:“完了吗?我要开始拴了啊!还有没有?”
车后面又跑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推着推车,喊道:“还有!还有!”
夏立勇停下来,这父子俩赶紧把行李递上去。
夏立勇又问了一声:“还有行李吗?”
没人应了。
这时,有人在下面大声说:“没有啦!你拴上吧!拴好!别让它掉下来了!”
夏立勇大声说:“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保证牢牢实实的!”
说完,就拉开网子,拴好绳子,系牢实,然后,慢慢从架子顶上下来了。
曾真的父亲曾宪韬也上了车。
曾宪韬坐在了曾真和灵凤为他抢占的座位上,就在她们的前一排座位上。
夏灵凤对窗外的哥哥说:“哥!你走吧!”
夏立勇答应:“好!你仔细点啊!”
曾真对母亲大声说:“妈!把我车子锁好啊!别让别人骑啊!我下次回来,就把车子骑走了啊!”
白医生笑着说:“你都交代一百遍了!没人骑你自行车的!你放心读书好了!别天天惦记着!啊!”
曾真不好意思地笑了。
大家都上了车,车门“哐当”关上了。
司机“嘟嘟嘟”启动了!
夏立勇看到车启动,和白医生打过招呼,就骑上车子回家去了!白医生推着自行车也回家去了!
这趟车半路不用停车载人,免去了停停靠靠,上上下下的麻烦。
所以客车很快就到了县城。
车就像售票员说的那样,直接就开进了易林县第一高级中学。
看到校园,想到要在这里生活三年,夏灵凤倍感亲切,心里和校园打着招呼:“你好!又见面了!”
这时的易林一中校区,并不是夏灵凤教书的那个新校区,而是最初的就读的老校区。
老校区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段,最初每年招四个班学生,每个班平均三十人,再加上对城关城镇户口的学生实施格外优惠政策,多招了四十个学生。这样每个班是四十人。
教室就两栋,三层的楼房。、
教工宿舍都是平房。家里人多的,最初的老教师,分的是带有小厨房的平房,后调进来的老师,或是单身老师,就住进内走廊的单身宿舍,结婚了,就给两间,单身老师,都是一间房。
虽然后来把平房推倒,重新盖了很多房子,但是,仍然满足不了要求。
1999年高校扩招,一中也开始扩招学生,这样老校区的校舍根本就满足不了要求了。
于是政府重新征地,盖了一所新校舍。
但是,不管新校舍如何漂亮整洁,夏灵凤对老校区还是充满感情的。这里是她高中生活三年的地方啊!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对青葱岁月的美好回忆。
车子停在了学校教学楼前的篮球场。
车子一停稳,学生们纷纷下来,人人脸上充满着新奇。
曾真和夏灵凤站在车旁。
大家都在愁:谁来爬上客车,把行李搬下来呢?
这时,一个男生跑过来,笑着对大家说:“我是高三的学生,我来帮你们下行李!”
夏灵凤一看那个男生,忙别过脸去。
“吴德信?他怎么来了?”夏灵凤心里很不舒服地想。
这个吴德信是夏灵凤今生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前世,他们的婚姻走进了死胡同,她忘不了那痛苦的日日夜夜,忘不了他带给自己的屈辱的感受。
夏灵凤记得,吴德信这时是读高三的,上世,他们在高中时期并没有交集,夏灵凤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吴德信已经离开学校了。
是后来学校的一个老师介绍自己的侄儿,相亲才认识的。
今世,夏灵凤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的交集,所以,看到他,本能地扭过脸去!
曾真发现了夏灵凤的这个动作,问道:“你认识他?”
夏灵凤平静地说:“不认识啊!他自己不是介绍说,他是高三学生,帮忙来下行李的吗?可能是学校安排的吧!”
是的,夏灵凤猜得没错!
学校动员高年级的学生,来帮忙一年级新生搬行李物品,这吴德信就主动来了!
吴德信在上面把行李一个个递下来,又有一个男生在车后铁梯上,一手抓着铁梯,一手将东西朝下送。曾宪韬在下面一个个接过来,然后放在地上。学生看到是自己的行李,就来领走。
吴德信搬完行李物品,从车上慢慢下来,到最后一个梯子,猛地蹦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正准备走,却见眼前有一个女生,背对着自己,看那侧影,觉得有些熟悉,带着好奇,走近一看,却又觉得从来就没有见过。
那女生看吴德信走过来,却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这么傲啊!
都不知道说感谢一下啊!我帮你们下行李了哎!
吴德信想了想,觉得没趣!又没有人请你来下行李,还讨什么感谢啊!
于是,吴德信悻悻地走了!
楼上的学生指指点点,不时地,有人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