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以前,普通民众可击鼓鸣曲申冤,或向朝廷提建议,或对政策提出异议等等。
宋朝以后,击登闻鼓的条件日趋苛刻,至清朝已形同虚设,并规定击登闻鼓者,先廷杖三十,以防止无端刁民的恶意上访。
自明清以后,律法日益完备,登闻鼓仅代表一种象征……
果真如此吗?
不一定。
毕竟,不管是在怎样的朝代,都免不了民事诉讼、刑事诉讼。
有冤情的底层黎庶,必然是不在少数的。
这个时代,民风淳朴,又得益于吴国较为严苛的法制,真正敢于触犯法令的黎庶,或者贪赃枉法,鱼肉乡里的官吏,少之又少。
因为吴国的官吏,这个时代的官吏,多是贵族出身,基本上德才兼备。
有才无德,不一定能在吴国出仕。
德才兼备,是吴国举孝廉、茂才、秀才的硬性标准,不会更改……
不过,为了吴国的黎庶考虑,为了国家的吏治清明考虑,庆忌不得不先一步搬出登闻鼓,以此来让底层的黎庶,都能有申冤辩解的机会。
“大王,臣以为晏子之谏言,善!”
当先表示赞同的,不出意外,正是跟晏婴形同莫逆,交情匪浅的右丞相孔丘。
孔丘手持牙笏,老泪纵横的站了起身,朝着庆忌行礼道:“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取谏之鼓。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
“帝尧有君人之大德,恢理国之令图,将启纳善之怀於四方之士,乃立进善之旌於五达之衢!”
“今大王效法古之帝王,设登闻之鼓,可为大善!”
孔丘与晏婴的交情,说起来是比较复杂的。
昔日孔丘跟着落难的鲁昭公一起逃到齐国,被齐侯所看重,准备委以重任。
不过晏婴从旁劝说齐侯,终于使后者放弃了重用孔丘的想法。
文人相轻?
不一定。
至少孔丘只是对晏婴这样对付自己,颇有微词,却没有放在心上。
等到晏婴入吴,为太保的时候,孔丘与他一起在宫塾教授诸公子学业,一起在稷下学宫开坛讲学,可谓是感情甚笃的同僚。
在恢复礼仪,以德行治国的问题上,晏婴与孔丘,更是想法如出一辙。
晏婴对“礼”很是重视,把礼看作是治国的根本,统治百姓的工具,可见礼在晏婴心目中的地位。
在这一点上,晏婴与孔丘是很有相似之处的。
众所周知,“仁”是儒家“仁政爱民”的主要学说,也是晏婴当年在齐国施政的中心内容。
另外,晏婴还非常推崇管仲的“欲修改以平时于天”。
所以晏婴与孔丘长久以来的相处,都能相谈甚欢。
对于晏婴的所作所为,孔子更是赞他是“不以已之是,驳人之非,逊辞以避咎,义也夫”表明了晏婴的随和大度……
而今,晏婴虽死,却还是能出于一片公心,向庆忌献上如此的治国之政,怎能不让孔丘感动,为之潸然泪下?
“右丞相所言极是!大王,对于晏子之奏请,臣附议!”
“臣附议!”
治粟内史曾点、御史大夫范蠡等群臣,都纷纷站起身,表示赞同。
“善。”
见到公卿大夫们都没有任何的异议,庆忌就微微颔首,决定了在吴国设立“登闻鼓”、“路鼓”的事情。
相传尧舜之时,就有“敢谏之鼓”。
凡欲直言谏诤或申诉冤枉者均可挝鼓上言。
在这个时代,包括周王室在内,宋、鲁、卫、郑等中原列国,都悬鼓于路门之外,称“路鼓”。
由太仆主管,御仆守护,黎庶有击鼓声冤者,御仆须迅速报告太仆,太仆再报告国君,不得延误。
这“路鼓”就是后来的“登闻鼓”。
而今,庆忌只不过是推动了一下登闻鼓设立的进程……
进善旌、诽谤木和敢谏之鼓,都代表着古时信访工作的开端。
另外还有肺石、公车……
肺石,古时设于朝廷门外的赤石。
民有不平,得击石鸣冤,石形如肺,故名。
后演化为冤鼓,或曰鸣冤鼓,或曰喊冤鼓。
庆忌现在只取“登闻鼓”和“路鼓”,并不会繁琐的去设立更多的信访之途径。
“文种!”
“臣在!”
被点到名字的左丞相文种,连忙站了起身。
“你负责在宫门口,设立登闻鼓,并督促各地郡县,在府衙之侧,设立‘路鼓’,以让黎庶鸣冤所用!”
庆忌大手一挥道:“凡各类诉讼刑法之事,涉及冤情者,乡里不决,可告之于路鼓,使县令接待,开堂公审,不得怠慢!”
“若县一级不可处理,县令可转达郡一级,或自认为有冤情者,可告之于郡一级路鼓鸣冤。”
“当地郡守、郡丞必须亲自接待,依法审理。”
“若郡一级仍不能处决,当转达于廷尉府。”
“或有冤情之民,上告于宫门口,击登闻鼓,廷尉府当依法审理。如若还不能决断……寡人,亲自处理!”
“诺!”
文种立即答应下来。
登闻鼓、路鼓的设立,不止是为吴国广开言路,也是在加强庆忌作为吴王的司法权。
大有裨益!
这可谓是真正有益于民的国之大事。
现在庆忌可是明文规定,凡是有冤情的黎庶上诉,地方的郡守、县令都必须要按照流程来接待,不得怠慢。
谁敢触犯这样的禁令?
最后一级,普通的升斗小民,甚至是能一路告御状,到庆忌的面前诉说冤情,请庆忌裁决……
当然,这种事情,肯定是少之又少的。
若是真的发生底层黎庶一路告状,告到国君面前的事情,庆忌一定会查处下去,对待犯法之人,严惩不贷……
“父王!”
这个时候,公子恒忽然站起身,朝着庆忌作揖行礼道:“儿臣以为,尧有欲谏之鼓,舜有诽谤之木,汤有司过之士,武王有戒慎之鼗,犹恐不能自知!”
“今贤非尧舜汤武也,而有掩蔽之道,奚繇自知哉?”
“请父王在登闻鼓之侧,设立诽谤之木,或敢谏之鼓,以让天下人得以击鼓进谏言,集思广益,完善我吴国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