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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那扇紧闭的门才打开,萧老爷子先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暗红的唐装,额上皱纹密布,眉宇间却舒展开,等在外面的人见状,心头一松,看来雨过天晴了。
“外公好!”玉楼春从容的走上去,弯腰行礼。
萧老爷子颔首,目光温和,“小楼这几年也辛苦了。”
玉楼春温温一笑,“都是我应该做的。”
“嗯,做的很好。”
“谢外公。”
两人说话,不多亲昵,也不疏远,淡淡的温和,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多年不走动,也难免生出几分唏嘘,玉楼春也不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她对这个外公感情并没有多少,可他是母亲的父亲,看到母亲发红的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释然轻松的笑意,她能做到的,便是尽可能的对这个老人敬重着,这也是尽孝。
“还都站着干什么?去大厅里坐吧。”萧老爷子开口。
众人应了一声。
“萧何,去喊你二叔和三叔一家来,你姑妈和姑父来了,让他们出来招待着。”
萧何笑着道,“是,爷爷,我这就去。”
萧老爷子又对着萧夫人吩咐,“你去厨房跟老李吩咐一声,他知道玉儿的口味,让他亲自做几道。”
萧夫人抹了一下眼角,“是,父亲。”
萧婉挽着玉楼春的胳膊,笑嘻嘻的道,“爷爷,那我负责招待小楼姐。”
“嗯,小楼第一次来家里,你带着她四下转转,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吗,喜欢就带回去玩……”
萧婉扑哧笑了,“爷爷,小楼姐都多大了,您以为她还是小孩子啊?”
闻言,萧老爷子面上尴尬的一僵。
萧暖玉走出来,萧骂,“你个丫头,在你爷爷眼里,你和九儿就是长的再大,那也是小孩儿。”
萧婉乖巧的笑着道,“姑妈教训的是,婉儿知错了,嘻嘻。”
“嗯,这才乖……”
萧老爷子咳嗽一声,“行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南寒,你不是说带了云秋大师的字画吗,在哪儿,给我瞧瞧……”
南寒玉含笑而有礼的道,“是,岳父大人。”
话落,阿武和华珊珊上前,把手里提着的丰厚礼物一样样的摆在桌面上,大大小小足有几十件。
南寒玉笑着拿出几样来,“岳父大人,这是送给您的,除了云秋大师的字画,还有一副棋子,听说岳父大人喜欢下棋,小婿前些年得了一块黑玉和白玉,看着成色不错,就打磨了一副,还望岳父大人不要嫌弃。”
闻言,玉楼春心里很想笑,父亲还真是能屈能伸,姿态放得够低,玉家主子的手艺那是千金难求啊,到了岳父大人这里就成了不要嫌弃了,想起之前自家那几个男人在父亲面前也是如此伏低做小的样子,不由的感慨,看来女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老丈人太难搞。
萧老爷子听了老眼一亮,“你打磨的?”
“是,岳父大人。”
“会下棋吧?”
“略懂一二。”
“那还等什么,赶紧摆上。”
“是,岳父大人。”
如此一来,客厅也不去了,棋子一摆上,萧老爷子就坐着不动了,南寒玉坐在对面与之对弈,萧左年在边上观战,你来我往,很快,萧老爷子和萧左年就能栽了进去,全神贯注,心无旁骛,谁喊也听不见了,两人可都是爱棋成痴,遇上的又是绝世高手,怎么可能不激动?
而南寒玉神色淡然含笑,一颗颗棋子拿起落下,从容而优雅。
玉阙站在边上伺候着。
萧暖玉见了,笑着带着其他人走了出去,关上书房的门。
走开不远,萧婉狡黠的笑道,“这就算是彻底搞定了吧?”
萧暖玉点头,笑骂,“你个鬼机灵。”
“嘿嘿,不是我机灵啊,是爷爷和爸爸喜欢下棋的事人尽皆知,不过姑父的棋艺肯定很厉害吧,嘻嘻,不会把爷爷和爸爸杀的片甲不留吧?”
“放心吧,你姑父是那么没有眼力劲的?”
“嘿嘿,我当然是相信姑父的,姑父肯定是想赢几步就赢几步,哎呀,我就是同情自己,我老爸要是输了啊,一定会着魔的去研究破解之道的,到时候,最惨的就是我了。”
“为什么?”
“嘤嘤嘤,因为他一坐在棋盘上研究,我就得陪着闭关啊,他是绝对不允许家里还有喘气的说话的,我肯定会憋疯的……”
“呵呵呵……这话让你爸听见了,少不得得收拾你。”
“嘻嘻,那姑妈可千万别说给老爸听啊。”
“嗯,看你表现。”
“姑妈放心,我一定对您千依百顺。”
“呵呵呵,你啊……”
玉楼春笑着走在两人中间,她没有问母亲在书房里间都说了什么,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一切都过去了,解开了,放下了,释然了。
中午的家宴办的很是隆重,萧家多少年都不曾这么大操大办过,萧老爷子坐主位,身边就是南寒玉,另一边是萧左年,众人一看这安排,心里就都明白了什么。
开席前,萧老爷子很郑重的说了几句话,“玉儿回来了,我们萧家也一家团圆了,南寒是我萧家的女婿,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可以后,你们都给我记在心里。”
这番话说得隐晦,可众人却都心照不宣,这是要萧家支持玉家了,虽说现在玉家已经在京城立足,支持的有些晚了,可两家交好,锦上添花总比暗中拆台好。
宴席吃得宾客尽欢。
这事过后,萧暖玉掩在眸底的那一抹忧伤总算散尽,和京城各家的来往也密切起来,之前相交很好的朋友虽然三十年不见,可坐在一块儿却没有多少距离。
南寒玉对她向来纵容,也不拦着,倒是玉楼春见自己的母亲整日打扮的美美的出去赴约,替自家父亲大人着急,有一次,她在等母亲出去后,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爸,您都不担心啊?”
南寒玉失笑,“担心什么?”
“我妈啊,您忘了啊,我妈当初可是京城第一美女,风华绝代呢,就算现在过去了三十年,可您瞧瞧妈那身段皮肤,我和妈走在一块儿,别人都以为是姐妹花。”
“那还不好啊。”
“是,是很好,我妈跟她那些朋友坐在一起啊,毫无压力的秒杀所有,真正的冻龄美女,我很自豪,您也很骄傲是不是?嘻嘻,可是,这样也很让人困扰啊……”
“是么?”
“当然是啊,爸,我知道您自信,好吧,您也有绝对自信的资本,这京城里,像您这样的中年美大叔绝对无人可以超越,可是美味佳肴再好吃,天天就守着一道菜,您说,会不会腻呢?”
南寒玉本来正在练字,闻言,笔顿住了,好笑的看着自家的女儿,“这么说,你妈妈有可能会学九儿?也给我找几个兄弟相伴了?”
“爸,在说我妈呢,您怎么扯到我身上啦?”
“好,好,说你妈,你妈今天又出去跟谁玩去了?”
“这次可不是女人喔。”
“嗯?难道是男人?”
“嗯,您也不陌生,不过却没见过。”
南寒玉是多么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淡淡的笑着道,“是未来的亲家公么?去商量你和秋白的婚事了?”
玉楼春嘴角抽了一下,老爸真是威武,这一句亲家公就给慕容韬定了身份了,而一句商量婚事,半分暧昧都没有了,她竖起大拇指,点赞。
只是,接下来,南寒玉却放下笔,无比自然从容的又说了一句,“既然是商量婚事,我这个岳父大人怎么能不到场呢?他们在哪儿?”
“青青茶舍。”玉楼春低头闷笑,还以为父亲有多淡定呢,原来也沉不住气了。
“玉叔,备车。”
玉阙一点都不意外的应“是。”
玉楼春没跟着去,上一辈的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不过没多久,慕容秋白就给她打过电话来,声音里含着止不住的笑意,“小楼,你是不是干坏事了?”
玉楼春无辜的反问,“我做什么坏事了?”
“搞破坏啊,我爸和岳母在青青茶舍叙旧,你不是让岳父大人去搅局了?”
玉楼春轻笑,“是爸自己沉不住气跑去的。”
慕容秋白夸张的叹了一声,“自从见到岳父大人,我那点自信心就被打击的七零八落的,在他老人家面前,我们总觉得哪一点都比不了,不过现在嘛,我总算发现自己还是有一点比岳父大人强了。”
“嗯?什么?”
“大度啊。”三个字,被慕容秋白说的意味深长,“比如小楼要是和东流去喝茶了,我就不会跑去捣乱。”
玉楼春轻哼,“那我要是和其他男人跑去喝茶呢?不是东流,也不是念北,而是别人?”
慕容秋白就笑了,聪明的赶紧转移话题,“别人?呵呵,小楼这么忙,哪有空去喝茶?对了,小楼,你明天是不是要陪王锦过生日?”
话题绕到这位爷身上,玉楼春就成了心虚的那一个了,点点头,“嗯”了一声。
“要一整天?”
“……嗯。”
“还要……过夜?”
玉楼春咬咬唇,“想知道什么就直接说。”
慕容秋白叹息,“唉,我是宁肯当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呢,他今年的生日过得真幸福啊,可以收到这么昂贵的生日礼物,我都没有……”
“等你生日,我也陪你过,也送你生日礼物。”
“真的?”
“废话。”玉楼春没好气的道,“在我心里,难道就只记得王锦一个人的生日吗?”
“呵呵呵……那我现在可不可以就预定生日礼物?”
“想要什么?”
“婚纱照。”
“嗯?”
“我生日在四月,三月我们就订婚了,婚前当然要拍婚纱照,就选在生日那天拍,地点、衣服,主题,都有我来决定,你无条件的配合,当成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可好?”
玉楼春迟疑了一下,总觉得这狐狸没安好心,婚纱照当然是要拍的,可他偏偏闻到邪恶阴谋的味道,但是隔着电话,她是一点也看不出人家内里的心思,片刻,她点头,“好!”
阴谋就阴谋吧,反正他不会伤害她,大不了就是……黄暴一点。
那边,慕容秋白笑得如得逞的狐狸。
晚上,父母回来,玉楼春陪着两人一起吃饭时,随意的问了几句,萧暖玉瞪着南寒玉,无语的道,“本来就是老朋友叙旧,什么事都没有,结果你爸跟着瞎掺和,闹得像是去捉奸的……”
南寒玉呛住,“咳咳,玉儿,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萧暖玉没好气的道,“还不严重?你自己觉得装的挺若无其事,可别人眼都没瞎好么?整个一副吃醋脸,我差点没闻着酸倒牙了。”
南寒玉罕见的脸有些不自在的红,“听说慕容韬可是当年你的头号追求者,哪怕三十年过去,还旧情未了,我这不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跟他跑了啊?人家也娶妻生子了好么?人家儿子还是你女婿呢,看看秋白,对九儿多大度,而你呢,也跟女婿学着点……”
“……夫人教训的是。”
“哼。”
“夫人,多吃点菜。”
“哼!”
“夫人,晚上我给你讲故事吧。”
“……”
萧暖玉小性子没有了,被哄的服帖了,玉楼春心里发笑又动容,她没再留下打扰,带着念北回了凤楼。
晚上躺在床上,念北也拿出一本书,含笑道,“小姐,我也给你读故事吧?”
玉楼春看着那本书的封面,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书?”
念北淡定的道,“最近很火的一本小说。”
玉楼春不敢置信的问,“是言情小说吧?”
“小姐英明。”
“咳咳,念北,你别告诉我,爸爸给妈晚上读故事就是读的这些。”
念北笑着道,“怎么办呢,就是这些,夫人喜欢看主子读那些肉麻的情爱时,那种……很难描述的表情。”
玉楼春稍稍想象了一下,脑子里父亲那谪仙一般的人捧着言情小说在朗诵,噗,有什么幻灭了一般,她心里有点崩溃,半响,才无语的道,“妈的爱好还真是特别。”
“呵呵呵,夫人就是嫌弃主子太不食人间烟火,所以才想到这个办法,没想到后来倒是上瘾了。”
“那父亲读的那些言情小说,咳咳,内容都很健康吧?”
“这个我倒是不确定,要不然,我去主子那里借几本来看看?”
“呃?还是算了吧。”
“那小姐要不要听?”
玉楼春看着念北那张出尘脱俗的脸,忽然也起了恶趣味,点头应了一声“好。”
念北眸光一亮,坐在床边,就声情并茂的读起来,一开始,玉楼春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可有可无的听着,欣赏念北的表情变化更好玩,可慢慢的她听不下去了,因为情节限制级了……
“他猛地把她扑倒,唇急切的啃噬着她的,手下也不闲着,撕扯着那件淡紫色的晚礼服,很快,呻吟声响起,原始的节奏……”
“咳咳,好了,念北,今天就念到这里吧。”再听下去,就是玩火*了。
念北促狭的道,“小姐,正念到关键处呢,这会儿卡住,你不难受么?”
玉楼春咬牙,“不难受。”
念北却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某处,“可我难受了怎么办?”
“自己办!”
“不要!”念北干脆的拒绝,放下书,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要不我们把刚刚的情节实战演习一遍?看看是否如书里写的那般*蚀骨?”
“念北,你……”
“小姐!”
很快,他把她扑倒,唇准确无误的覆盖上去,如书里描写的那般,不再温柔如水,而是疾风骤雨的急切,如此粗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衣服撕扯,空气中听到裂开的轻微响声,让人心跳加速,头脑发热,意乱情迷中,迷失了所有的理智,原始的节奏疯狂的燃烧起来……
翌日,玉楼春起的就晚了些,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脖子上红梅点点,着实看着香艳凌乱。
玉楼春穿着衣服时,瞪他,“你故意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他知道自己今天要去陪王锦,便留下了这么多的痕迹,存心刺激那只狐狸,也有几分占有欲在作祟。
念北无辜的笑,“小姐多想了,就是按照书上所说,情难自禁了。”
“哼,我今天一个人出门,你留在家里吧。”
“好,那小姐代我向锦二爷说声生日快乐,祝他年年有今日。”
“……”是她想多了吗?总觉得这话不纯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