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弘治年间,苏州城。
此时的唐非,正安静的坐在床边,听身边的小厮讲着故事。而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自己。
今天是唐非来到这里的第三天,三天的时间里,他一直独自闷在屋子中,思考着一些常人难以琢磨的问题。三天前还在某公司跑堂,没想到三天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从开始的不可思议到昨天的怨天尤人,再到今日的暗自窃喜,这就是唐非心理转变的全过程。
唐非开始明白,来到这儿,不是自己生命的结束,而是一个全新开始。
现在自己的名字叫做唐寅,苏州人士,也就是我们熟悉的唐伯虎。
十六岁中秀才,本想足登金科扶摇而上,却不料家遭变故,一蹶不振,醉卧花丛,恋于赌场,最终丢了田,丢了财,丢了一切。
妈的,这不科学啊,说好的穿越光环呢,人家一穿越,瞬间高富帅,老子一穿越,怎么一屁股债?
唐非不相信,开始向自己的贴身小厮询问自己的光荣历史。
正在唐非在听的很是“入迷”之际,门外的喧闹声响起。唐非朝门口张望了两眼,看见六七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正很是卖力的从院子内搬着东西,忙碌异常,而在这些家奴边上,站立着两个人,二人一个胖一个瘦,很是显眼,穿着华贵,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唐非感觉很是奇怪,可是反观阿水,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这群人是干嘛的?”唐非问道。
“少爷不是看了了么?搬东西啊?”阿水说道。
“可是,那群人为什么从咱家搬东西啊?”
“少爷,现在这东西是人家的了。”
“这话怎么讲?”听了阿水的话,唐非一副吃惊的样子。
“少爷不必如此吃惊,这两年咱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阿水已经习惯了。”阿水没好气的白了唐非一眼,似乎有着满腹的苦水。
听了阿水的话,唐非更是惊异万分,他急忙窜到了门外,指着那些正在往外搬东西的壮丁,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搞错吧,你们平日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唐非感慨万千。
一看少爷这副愕然的表情,阿水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么?”
阿水的话顿时让唐非羞愧难当,妈的想不到自己这个宿主居然已经混到如此程度了,他急忙堵住了阿水的嘴,不由分说的将他拉近了里屋。
“哎呀,阿水,少爷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呢嘛,何必把少爷的丑事全都抖出来呢,那两个是什么人?”唐非的态度转得很快,刚才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现在居然主动认错了。
“他们,城西张家和李家的公子啊,咱的酒楼不就是输给人家了么?”阿水说道。
“哦?原来是输给他们了啊!”唐非若有所思的说道。
阿水看了看少爷那的表情,又看了看满屋子没有半点家具的卧房,默默的摇了摇头。“少爷,容阿水说句不恭敬的话,您十六岁就是秀才了,可是现在都二十三了,仍旧没什么改变,您的才学在哪?不是阿水多事,自从老爷夫人走后,少爷你可真算是变了一个人了。想一想老爷和夫人在世之时,我唐家虽然不算是这苏州豪门,但是以少爷的才学,倒也为唐家赚了不少名声,可是现在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呢?阿水自七岁便入府了,要不是老爷夫人,恐怕阿水早就饿死街头了,阿水是一个懂得知恩图报之人,甭说现在这种日子,就算是比现在苦上百倍千倍,阿水也断然不会离开唐家半步。”
唐非被阿水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自觉低下了头。“这奴才虽然从外表上看着与其他小厮无异,但是没想到倒是忠心得很。“唐非心中想到。
对了,这事情又不是我干的,老子惭愧个屁啊,但是想归想,现在这个年月,遇到一个如此忠心的奴才也算是不易了,该安抚一下也必须安抚的。
想到这,唐非抬起头,“面满愧色”的开口:“阿水,想不到你对唐家是如此的忠心,看来少爷真得好好奖赏你一下。”唐非道,随后在身上胡乱摸了起来,可是翻了半天,半个铜子都没找到。
一看如此境况,唐非尴尬的笑了笑,“哎呀,阿水,你看我好歹也算是唐家的少爷,身上居然半个铜板都没有,这怎么样都说不过去吧,被那些公子哥们看到,岂不会笑掉大牙?到时候你这个做下人的脸上也没光不是?”唐非双手一摊,冲着那阿水开始挤眉弄眼。
“哎,也罢,谁让你是少爷呢。”阿水默默的摇了摇头,随后从怀中掏出来几块碎银,捡了两块递到了唐非的手中。
“二,二两?”唐非的眼睛瞪得牛蛋那么大,二两银子,能干什么用?电视上不是常演么,人家的公子出门办事,哪个不拿上个百八十两的银子,不光这个,人家那银票还都是一沓一沓的呢,怎么到了我这儿,才二两银子?
“这就不少了,我不就剩下五两了。我这些银子可是咱们一个月的生活费呢,都给了你,让我们这个月喝西北风?因为你是秀才,按苏州城的规矩,每月只有五两的补贴,二两银子都够一个普通百姓吃上半个月了。这十来两银子若不是官府直接给了我,恐怕到现在早就没有了。”阿水鄙夷的答道。
本着苍蝇再小也是肉的原则,唐非小心翼翼的将二两银子收好,然后安静的回到了床边,开始思索。现在的情况甚是清楚,他想回到自己的时代是根本不可能,可是就眼前的状况来看,自己这个“唐伯虎”俨然就是一个冒牌货的样子,没权,没钱,没地位,与自己所熟知的唐伯虎相差甚远。
正当唐非在这儿思考的时候,阿水便来到了唐非的近前,开口说了话,“少爷,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后天六月十八,是苏州城大考的日子,少爷这次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苏州大考?不就是考秀才么?少爷我已经是秀才了,还考什么?”唐非漫不经心说道。
“这个月是,下个月就未必了。”阿水说道。
“什么意思?”听了阿水的话,唐非感觉很是纳闷,秀才这个玩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这个月下个月,莫不是和做总统似的,还有任期?
“少爷你可能不清楚,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众乡里已经联名将你上告了,要求剥夺了你的秀才之称。”阿水说道。
听了这话,唐非顿时火冒三丈,妈的,老子一穷二白的来到这里,欠了一屁股债,背了不少臭名声,有一个秀才之名总算是有了些许安慰,到现在难道连秀才都不让老子做了?
“他们凭什么?”唐非生气的问道。、
“他们说你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抽个个涉猎,坑蒙拐骗偷全部精通,更可气的是......”说到这,阿水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唐唐非,又摸了摸自己憋得满脸通红的脸颊,咬紧牙关,闭上了嘴。
“还有什么,说出来。”唐非说道。这个阿水,分明是强忍住了笑,这个小子分明是在笑话自己。
“前几日,城东头老张家的母猪下了三个小猪崽,此番生育母猪费尽气力,最终气绝而亡,他们怀疑是你半夜偷偷的将那母猪给......哈哈,哈哈。”阿水轻声说道,说着说着居然开口笑了起来,随后一溜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