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东坐上汽车,靠在后座上就闭起了眼。
前面警卫员从后视镜里看到,心里觉得那些传闻说六少总气司令的话,真是让人气愤。
六少出任务回来,连休息都没休息,就赶过来为老爷子挑寿礼,现在累的靠在车上都能睡着,一点都不像六少平日的样子。
警卫员轻声的问:“六少,回将军胡同吗?”
将军胡同的宅子是六少及冠礼上老爷子送的成人礼,位于王府街后面,和紫禁城的城楼也就只隔了一个长安街,寸土寸金也无法形容现在它的珍贵。
这么一座宅子,大少和三少他们可是跟老爷子提了多久,老爷子一点没答应,偏偏六少及冠礼时正是唐老爷子因为乔小姐关系而最僵的时候。
全国各大军区的将军都到了,六少愣是在军中没回来,最后还是宋军长顶不住老爷子的压力把六少送回来。
可是那时爷孙俩的两张黑脸,让那些以铁血著称军中的将军们都食不下咽......
警卫员止住了唐家那时风卷云涌的惊心动魄。
也不怪现在人人都以为六少跟老爷子关系很差。
实际上是,也没有好多少啦......
&唐亦东答应了一声。
警卫员欲言又止:“六少不去军|委大院吗?将军和夫人也都很关心六少,前儿还问我,您有没有回来呢?”
&别是夫人,我看她每次想问您的任务是不是很危险,又忌讳着组织纪律,纠结担忧的样子,我都觉得于心不忍”。
唐亦东微微睁开了眼睛,母亲那张端庄雍容的脸,自从那件事后,就被愁怨缠上了眉尖儿。
深邃的凤眸里似乎有波涛晦光在云起翻拢聚集。
警卫员直觉六少此时心里好像不高兴,也就止住了继续劝六少回家看一看的话语。
心里暗叹,别人只道是唐家一门三位将军的显赫,去不知道铁血将军多了,这个家大小事都要拔枪,也是让人鸭梨山大啊。
汽车朝将军胡同驶去。
唐亦东身上的电话响了,是密保电话。
只有家人和首长知道。
他看到来电显示,接了起来,声音里毫无温度,冷板板的好似军队里的纪律。
&亲”。
&亦东,你又做了什么?老爷子从玉泉山来大院了,让你赶紧回来见他。”
唐****喊儿子从小到大都是指名点姓,有一种不似父子,更似上下级的规矩充斥其间。
&知道了”。
唐亦东挂了电话,对前面警卫员道:“回大院”。
说完就闭上眼继续休息。
警卫员看到他眼下的疲倦,忍不住劝道:“六少,刚才都是属下多嘴说的,您回去看将军也不早这一会儿,我看您还是先回将军胡同休息睡一觉,再去大院吧”。
小胡跟着他挺久的了,唐亦东闭着眼说了句:“老爷子从玉泉山杀回来了,让我过去”。
警卫员小胡一听这个,头皮立即发麻,脚下一踩油门,汽车风驰电掣的朝军|委大院驶去。
他怕开慢了,老爷子那暴脾气把将军家的那座洛可哥特式小洋楼给掀了。
因为去鉴宝会,开的是普通民用车,大院门口的战士扛着枪过来查证件,车窗放下,看到后座仍然闭目小憩的唐亦东。
战士立即“啪”的一下站直,敬了礼赶紧放行了。
唐亦东进了自家的小楼,刚进门就听到二楼书房里老爷子那狮子吼一样的功力:“唐****我让你喊人,你喊了没有!东儿人呢!”
接着似乎是笔砚砸在门板上的声音。
唐****从书房退出来,拿出电话正待要再拨。
看到儿子已经到楼下,把电话装进军装口袋里,下了楼来。
母亲夏冰也步履焦急的走了过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危险的事,让你爷爷发这么大的火”。
唐亦东看到又有一丝细纹爬上母亲的眼角,脸上只是没什么情绪的摇了下头。
&有就好,这次怎么走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吃好饭?看你都瘦了。
没有睡好吧,要不先睡一觉?”
唐亦东说不出什么滋味,活了二十几年后,忽然感受到了小时候****期盼着的温暖关怀问语。
他说不出什么有什么感觉。
唐****打断了夏冰的絮叨:“先别说这些了,你赶紧上去,看你爷爷说什么”。
唐亦东点头:>
夏冰看到如出一辙,冷冰冰如同木头的父子两人,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
眼眶里就含满了泪。
她以前也是军中的铁娘子,在战火纷飞的非洲作为联合国派出支援的野战军医,看着那被战火烧灼的血肉横飞都没有哭过。
冷静完美的像一台手术机械。
可是此时她却心里像满了滚烫的酸水,又酸又烫,让她无法安置这纷杂乱飞的思绪。
一切的不同,起源只是她现在是个母亲,还是个失去了最爱幺儿的母亲。
那个会撒娇,会哄她说,妈妈是最漂亮的军医,是全天下最能干的妈妈的幺儿。
她的南南,她的宝贝。
&又怎么了!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有情绪,你不是说院里下午还有场手术,还不赶紧走”。
唐****看着忽然伤感异常的妻子,不解的说道。
&不放心,等亦东下来,老爷子发这么大火,他老人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怕他手下没轻重,我听下动静,等会儿我再去院里”。
&前也不见你这么担心他,你这是瞎操心,老爷子脾气再不好,也不会对他孙子做出什么来,你以为老爷子糊涂了啊”。
&不走我走了,我部里还有事”。
唐****戴上军帽,大步朝门外走去。
夏冰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楼上似乎平静了。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唐亦东推开二楼书房的门,疾破的风声传来,他眉眼不动的偏偏头,身后的警卫员看着就钉在眼前门板上那没入沉香色木板里三寸的军刀。
刀尾伴随着“铛”的一声在微微晃动。
脑门上一粒豆大的汗缓缓流了下来。
这老爷子现在不拔枪该玩甩刀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