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灵佩跨界之时,沈誉春风得意马蹄疾,得了当届状元,正打马游街呢。
玉面修容,气质濯濯,还有偶尔流出的一丝忧郁,在那一街的小娘子小媳妇那里,引起的轰动岂止是掷果盈车可以形容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面上仍是淡淡。
长街当转,他牵了牵马头,正要转入朱雀街,胸口突地传来一丝剧恸。他晃了晃,好险拉住马绳,稳住了,一张脸刷白,当即便愣在了原地,一只手呆呆地按住胸口,神思恍惚。
沈誉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一般。
胸口有一个东西在火辣辣得烧,他脑子突突的,似有什么要冒出来。
“沈兄,你怎么了?”一个黑方脸见马队停下来,打马上前,见沈誉眼神发直,不由道。
“无,无事。”沈誉突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脸还是一径的白,勉强凝起一丝神,将今日的行程走了一趟。
只是
有什么东西在默默发酵,终有一日,会破土而出。
而另一边,傅灵佩与丁一、绿杨三人的出现扰乱了本该进行的元婴大典。
玄东界亦同时过了五年,兽潮早在三年前便结束了。本来按照穆亭云的意思,元婴大典早该举办了的,只楚兰阔心忧小徒弟,坚持要等她回来,才又拖了三年。
可惜符峰峰主在兽潮中受了重伤,回门派将养,最后也没熬过五年就逝世了。他这一逝世,天元派就少了一位元婴峰主,背后坐镇的一位化神长老又寿元无多,急需一场元婴大典来向振奋天元,于是楚兰阔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白玉高台,仙乐飘飘,楚兰阔垂着眼,静静听化神长老邱志道君的教诲,神情肃穆。
“……望不坠青云,切进切喜。”
“喏。”
楚兰阔拜服,重新起身,面向高台。
今日玄东界各派都派了代表参加,是认可天元派的实力,归一御兽两宗排在最前,面上是一径的微笑。
“加冠。”
一个清秀少年手捧衣冠,缓步走上了高台。楚兰阔端容肃穆,眼波无情无绪,扫过一旁侍立的弟子们,魏园还是乐呵呵一脸笑,朱玉白脸现孺慕之意,唯眉梢习惯性地紧,陆篱姝已是金丹,静静站着。
他叹了声,舒展双臂,少年捧着衣冠,高拱于顶,元婴袍服上金色绣纹熠熠发光,缩小的碧水剑缀在袍角,有森森寒意扑面而来。
楚兰阔定定地看了眼,任少年抖落衣袍,奉上冠顶,金色在正午的艳阳里仿佛闪着流光,正要除服,胸口安静了五年的“明世境”突然发起烫来,似有所感,他不由嘴角一翘,蓦地一指,一个古朴小镜瞬间就出现在半空,一道无色的灵力在空中激荡开。
台下有些修为之人都不由“咦”了声,这天元派的天剑峰峰主,是要做什么?
“诸位稍待,必是我那徒儿要来贺师尊元婴之喜!”
任是谁都能听出一向沉静的楚兰阔话语中的欣喜。
台下的刘黑石却挑起眉来:“楚师弟,说不定是我归一的丁师侄呢?”
楚兰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是不容置喙的肯定,在刘黑石看来,就差一句冷“哼”了。不过楚兰阔在金丹时,气势便与他不相上下了,此时也不敢当众惹,以免给他归一丢了丑,只得摸着鼻子没说话。
不过一旁的陆玄澈不干了:“师叔切莫乱说,必是静疏真人!”
其余一些小辈就不明所以了,对于这位曾经在兽潮中大显身手的静疏真人,大多数都不甚了了,毕竟傅灵佩在英雄榜上也不过盘踞了一月就下,远远不及那些盘踞了整整有三年之久的莫语阑等真人如雷贯耳,都在纷纷打听是何方神圣。
“刘哥刘哥,快说说,这静疏真人是谁?”
“话说那静疏真人,可曾经是天元派的金丹第一,据传长得那是艳惊天下,武力嘛……嘿嘿,”他没说,因为等他到了天峰山,静疏真人就不在了,他刘哥从不说虚言。
“曾经啊……”
有人意味不明地笑笑,环着胸打算看着曾经的第一人是何风采,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来此大部分的门派弟子都抱了这个想法。
跨界之门,开启了约有一刻。
楚兰阔,便负着手,青衣渺渺地等了一刻。
先是一道粉色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等她抬起脸茫然地看向附近时,众人都有志一同地看天,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刘哥也不免摇了摇头传说果然不可信,就这般姿色,不说跟洛樱仙子这等一流的比了,就算是修真界随便一个女子都比她强!
更不要说那跌到底的修为,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罪。
若与现代社会一样有弹幕的话,相信大部分人都会异口同声地发一个“切”字。
楚兰阔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绿杨显然还未回过神来,眼神茫茫然转了一圈,不说台上那又俊又冷的男子了,便是台下不论多大年纪,男子都风度翩翩,女子都面容姣好。
“这里……莫不是仙界?”
楚兰阔正要询问,光晕中又走出来一人,身姿笔挺,白袍杳然,不过是那么一跨步,还未见到正脸,便让人觉出那如松的风骨,和不自觉流淌出来的女子风情,让人不由期待起那抬起的脸是何等绝世的姿容。
楚兰阔嘴角的笑还未展开便僵住了,脸黑如锅底这他妈谁干的!
傅灵佩自是不知道她师尊在一瞬间便将她的老底拆穿了,还老神在在地朝楚兰阔丢了个笑脸,雪肤红唇,笑靥如花,白袍清清如许,原是笔直参天的苍松,却又透了那么一丝娇艳,眼角绽开,如初承雨露的新荷。
便是楚兰阔也不自觉地眯起了眼,仿佛被艳光所刺,不胜其扰。
原先还嘘声不断的众人都傻眼了果真是艳绝天下,惊艳世人!原本还觉得貌美不俗的洛樱真人一下子像是被淡褪了颜色的旧画,被比到泥里去了。
……不过,楚兰阔的脸更黑了。
他虽然是个不谙的老男人,可徒弟这被狠狠……过的风情是怎么回事?
且不提他内心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悲凉心情,傅灵佩不过瞟了一眼便知是怎么回事,忙忙垂首:“恭喜师尊!”
楚兰阔实在是说不出同喜的话,只狠狠瞪着随后出来的“一点不知羞”的红衣男子,虽然那人也是元婴修为,长得马马虎虎,但一定是他,染指了他徒弟!
这长得马马虎虎的男子不过是转过头,台下便又抽了一口气一日时光,竟一连见了两个绝色,平日里百年都未必见到一个的,不由大呼值了。
至于一旁的楚兰阔,虽然面目俊朗,那股子冷意很有一番人气,但到底没有这个笑眯眯的红衣男子勾人,何况,他也是元婴!
……什么时候他玄东界出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元婴修士了!
虽说修真者以修为为重,但对容色过人之人亦是抱有欣赏之心的。
刘黑石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丁一,他心下一个咯噔,脸上立刻绽出了憨厚的笑:“丁一,嘿,是你啊。”
陆玄澈却全然看不到这些,他一个轱辘就跳到了台上,一把握住傅灵佩的手,激动道:“静疏真人,你终于回来了!”说着,便有些眼泪汪汪的。
陆篱姝也眼泪汪汪地奔了过来,一把抱住傅灵佩嚎啕大哭,一个好好的金丹大典竟被弄成了一个寻亲大会,朱玉白也蹒跚走了回来,腼腆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魏园也在一旁看着。
楚兰阔一声冷哼传来,傅灵佩心虚地跟鹌鹑似的缩到了一旁,讪讪地对师尊叫了声好:“师尊,我回来了。”
“咳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穆亭云也下了高座,欣慰地拍了拍傅灵佩的肩,身后跟着穆灵兰,她也到了金丹,依然是细眉细眼,长相不出色,却已练出了一身彪悍之气,大刀横在身后,见是她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哼了一声,眼还在傅灵佩身后寻找。
傅灵佩一笑,知道她是找什么,但现在场面已经够混乱了,若让那爱搅和的狐狸出来,怕是要天下大乱,也就装作不知她在找什么,眼往身后的丁一瞥去。
丁一环胸静静看着眼前一幕,一双眸子下来,似羡似慰,收敛起一身的不羁,让人看着反有种静好的平和。
傅灵佩正要张口,却被穆亭云一拍阻止了:“都退下退下,像什么话,静疏归来是好事,你们要叙旧私下叙旧去,你们师尊的元婴大典都要被搅和了,让人等着看我天元的笑话啊!”
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傅灵佩也带着绿杨站到了魏园等人一块,只看着丁一略站了站,长袖拢着慢吞吞来到了归一派的座位,往一位坐在座上的弟子身上踢了一脚,便施施然坐在了莫语阑旁边。
他懒懒地支着额,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似散漫,却认真。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唯莫语阑可以推测一二。
“看来,你这是得手了?”
丁一瞥了他一眼,换了个脚翘着,一只手不断的变幻着姿势,没说话。
莫语阑无趣地摸了摸鼻子,这才提起他关心的第二件事:“我说,你这修为跟吹了气球似的,这五年里,你竟然在明世境里结婴了?”
“怎么,小爷不行么?”丁一有些暴躁。
刘黑石看着前方正肃穆举行着的元婴大典,右手不知捏碎了什么,隐隐有一道灵力波弹开,嘴角的笑有些苦涩:哎,道君……
丁一眼神往虚空处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笑,轻薄似烟,眼里的一分凝重却真正凝实起来。
莫语阑全无察觉,只与他开心地传音,问他这些时间里都碰到了什么,如何过的。丁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心中的计划却越来越清晰,他,不能坐以待毙。
傅灵佩静静地看着师尊除服,加冠,披袍,三酒敬三尊,最后在剑影壁前,留下最深最重的一笔,盖去他金丹之时留下的印记。
肃穆,而郑重。
傅灵佩的眼湿湿的,师尊走到这一步,全在她眼里,这亦是她重生之后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师尊没有中途夭折,反倒更进一步,凭着他心结已解,心无旁骛对剑的痴,不过短短五年,便已经到了元婴中期。可见他之前的积累,有多深厚。
也难怪穆亭云一定要让他举行元婴大典了!
一个结婴不过五年多却能从初期一举到中期的元婴剑修,对于整个玄东界的格局影响,都是重大的,这足见他的剑道天才!
这一路下来,除却那些不断偷看的弟子们,流程完全不被傅灵佩中途打断所影响,甚至,对楚兰阔本人而言,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了。
他失散的两个徒弟,也都在这个场上,看着他结婴加冠。
“……元婴大典成!”
随着这一声落下,原还安静的台下瞬间热闹起来,丁一看了一眼傅灵佩,见她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由悻悻地用灵力捆着还想扑过去的陆玄澈,跟着刘黑石来到了天元派的待客处。
“刘师兄。”
丁一直接换了称呼,一把将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陆玄澈丢开手,意思意思地朝刘黑石拱了拱手。
莫语阑紧随其后。
刘黑石憨憨地笑,对着陆玄澈与莫语阑等一干跟着的弟子摆了摆手:“尔等自去,我要与你们的丁师叔聊聊。”
一个元婴修士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何况丁一如今也晋了元婴,其余人早就摆正态度,从善如流地拱手退下。
丁一看看房间,分配给元婴修士的房间果然敞亮,便是灵气也充沛,他随意就找了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抖了抖:“刘师兄是要与我说什么?”
刘黑石也挑了他旁边的座位坐下,一手搭在腿上,敛去一贯挂着的笑容,方脸淡五官,便显出股彪悍的冷意来:“你如何会不知?”
他随手施了个隔音诀。
丁一挑挑眉,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倒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阵盘:“师兄,用这个。”
“我刻的。”
刘黑石吓了一跳,眼前阵盘虽然小巧,但阵纹极其复杂,便是他这门外汉也看出不凡,他以前曾听闻丁一这小子有些门道,不料,看起来……还真不凡啊。
神色更是复杂起来。
丁一却不管他如何作想,将阵盘一抛,指尖轻弹,元力丝丝注入阵盘,小巧的阵盘倏地放大,七彩色一隐而没,一个偌大的隔音隔探觉阵就形成了,便是以化神之力,也无法透过阵法探得一丝一毫。
刘黑石怔怔地,半晌才叹了一声:“丁师弟……果真是你刻的?”这阵盘虽然效果单一,却在原来简单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将“隔绝”一字做到绝至,他虽是门外汉,却也知这绝非普通阵师能做到的。
“我的诚意,师兄看到了么?”将他最大的倚仗告诉刘黑石,是他的一次冒险。
丁一垂眸,将万千心思都敛入眸中。
“……看到了。”刘黑石狠狠抹了把脸:“看来,你确实早就将事都弄清楚了。”
“是,你们视我为蝼蚁,可我这蝼蚁也想偷生啊。”
“你是何时……知道的?”刘黑石嗓音艰涩,这件事即使是现在说来,他也仍然觉得羞愧,这也是丁一愿意与他坦白的原因。
“很早。”丁一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不带任何含义地:“比你想象的,都早。”
“可即便如此,你依然没有抗衡之力,便是我帮你……也没有胜算。”
刘黑石虽属归一派难得圆滑的剑修,剑道修为、悟性均一般,对归一派却是忠心耿耿,万事以归一为考量,原来的丁一实力不显,不过一金丹,牺牲他也许可以换得归一的更大好处,他便昧着良知帮了。可现在丁一已然是元婴修士,又拥有归一派修士都无的阵法天赋,对这样一个前程远大的修士,他又换了个想法。
“这你别管。我只需你不要与他传递消息,你今日下午,不还传了消息了么?”丁一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刘黑石的脸瞬间变红了,黑脸泛红总有些滑稽,他打了个哈哈:“你看到了啊。不过我只是通知他你在天元,这事瞒不了人。”
丁一也知道,所以并未放心上。
“我有一事,拜托你。”他坐正身子,难得正儿八经地显出一脸严肃来,凤眼熠熠生光,刘黑石见此也不由坐正了,打算垂耳恭听。
“你帮我,去提亲。”
“什么?!”刘黑石本来是抱着听一番绵密周详计划的打算的,却不料听到了这么个……儿女情长的消息,不由惊讶地站了起来:“提什么亲?你自己都朝不保夕,不好好想事,还想着提亲?”
“别急。”丁一慢慢勾起唇,眼里的笑是刘黑石第一次看见的灿烂:“这提亲,是提与天元派的静疏真人。”
“静疏?”刘黑石眼前晃过一张绝色美人脸,顿时了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不过想到之前所见,方脸顿时飘过一丝猥琐之色,眼挤做了一团:“嘿,你小子行啊!”
不过,想到陆玄澈那小子,又有些头疼:“陆师侄也欢喜她,真真是红颜祸水!”
丁一嗤了一声:“他欢喜便欢喜去,关我家静疏什么事了!”
“好好好,不关你家静疏的事。”刘黑石在这几句里也觉出些味来,心下赞同。若丁一与傅灵佩双修,他便是天元派的女婿,楚兰阔又一向护短,这样一来,那人……再想动他,怕是要思量思量。
“成!师兄过几日便帮你提亲去!”
“但你若是这般做,怎么圆?”丁一凤眼一弯,笑得像个小狐狸。
刘黑石拍腿:“这你别管。”凭他三寸不烂之舌,还搞不定一个老顽固?!
丁一重新站了起来,肃容作揖,朝刘黑石深深拂了拂:“多谢师兄助我。”
“好,好,好孩子。”
刘黑石感叹地摆摆手,这孩子他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可也曾因一些事监视过他,看这孩子模样心里怕也是有数的,却不怪他,这心啊,太正了。
丁一不知道他的“刘师兄”脑补得欢快,只心下欢喜,收了阵盘,走到屋舍外,寻了天元弟子,回到临时被发来的居舍不提。
在他心下欢喜之时,傅灵佩打发绿杨跟接待弟子去执事堂,而后跟着楚兰阔回到了天剑峰,经受着不住的冷气。
作为天然冷气制造机,楚兰阔是合格的。他常年浸着冰雪般的双眸此时仿佛能飘出冰晶,冻煞人也。
她第一回见楚兰阔这般不客气的瞪眼,心下好笑,脸上却一径地摆出了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师尊,我错了。”
另一旁站着的三人都没明白,师尊在小师妹没回来之前时时担忧,眉峰都不带舒的,可小师妹回来了,怎么反倒夹得越紧了?
“错?”楚兰阔冷哼了一声,下巴收紧:“错哪了?”
傅灵佩低眉顺眼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哪错了,可难得回来,哄哄老的总没错,涎着脸笑:“师尊说错哪,就错哪。”
楚兰阔也不知自己那一腔闷气是哪来的。
就仿佛是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不知从哪来的猪给拱了。
他又想了一遍这个比喻,心下觉得这比喻太贴切了。但当着另外的几个徒弟,又不好说小徒弟的私事,再想那头“猪”长得贼眉鼠眼,修为竟然还不赖,小徒儿还一脸浑不在意,更是气闷。
傅灵佩不知哪里得罪了师尊,只小心翼翼地喏喏不言。
一时低气压充溢在整个洞府内,楚兰阔看着眼下这几个鹌鹑似的徒弟,突然叹了口气好白菜,不就是等着被拱的么?
至于是猪,还是赖,都管不着。
女子失元阴也不是大事,只要徒儿不吃亏就好。
他闷闷地挥手道:“有事便说。”
之前抛在半空的明世境等他们三人出来便不见了,也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可看小徒弟的修为,又进了一截,应该就快结婴了。
傅灵佩垂首:“喏。”而后掐头去尾地将明世境的经历说了一遍,隐去了与丁一的种种,听得陆篱姝他们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