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妤差点起了鸡皮疙瘩。
这位公孙皇后,果然是个段位不一般的,分明是故意的当着的长街百姓,做出一副嫡母关怀备至的姿态。
生怕两边的百姓看不出来她对这位庶子的关爱似的。
傅砚辞的表情没有丝毫转变:“母后多虑,只是久别大靖,儿子尚且不适应,不便去母后面前冲撞罢了。”
“哪来的冲撞,你当初去西楚,母后伤神不已,可是你也知道,这是国计,我们大靖还不如西楚国力强劲,便也只能委屈你了。”
这翻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出一个女人的无奈,还有她对幼子的愧疚。
任谁看,都会觉得这位皇位对傅砚辞算得上很好。
如果程京妤不是知道傅砚墨那副嘴脸,又知道傅砚辞遭受过不公,她也会误以为这是个真心为他的嫡母。
其他的百姓不明所以,想法就简单多了。
都是在称赞公孙亦臻的。
“瞧瞧皇后的度量,听闻三殿下的母亲当初是设计爬上龙床,这才母凭子贵。”
“可不是,皇后竟然丝毫不计较,还亲自前来探看,对三殿下关怀备至。”
“可这三殿下还不领情,身为庶子,都不知道主动去宫里请安。”
“还说公然跟太子殿下叫板,将太子殿下都气着了呢!”
“这——”
程京妤听在耳朵里,心底却忍不住冷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百姓都是皇后和傅砚墨找来的呢。
声声句句都是在指责傅砚辞,衬托傅砚墨。
还显得傅砚辞不知好歹似的。
在这对母子手下,可见傅砚辞过去那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傅砚辞显然也听见了,不过他似乎习惯如常,并不在意。
程京妤在袖子里攥紧了手,忍了忍。
不过公孙亦臻似乎很满意百姓引起的轰动,反正都是对她有益的言论。
她更进一步,甚至抬手牵住傅砚辞的手,语重心长的一副慈母模样:“你呀,自小性子就重一些,这次还突然将京妤公主带了回来,母后很是担忧。”
公孙亦臻指尖描了精美的丹青,一看便是从来未沾过半分阳春水的。
傅砚辞垂眸看了一会儿,唇角凝出一抹淡笑:“那母后觉得如何?”
他此时看起来像是一个听话的儿子,认真地在母亲面前听训。
恍若不论公孙亦臻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听话。
“倒也不是母后觉得如何,”公孙亦臻扫了程京妤一眼,像是意有所指:“不过京妤骤缝婚事突变——哎呀瞧瞧母后这嘴笨的。”
她好似并不是故意要提起程京妤的婚事问题,只是不经意间随口一说。
转而又看向程京妤:“公主不介意的吧?本宫也是一时失言。”
程京妤若是说自己介意,那就显得西楚人未免消气。
公孙亦臻很明显是要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摆一摆她大靖皇后的谱。
于是程京妤道:“不介意,京妤也想听听娘娘有何见解。”
她第一次见公孙亦臻,给她的印象是从府里不大高兴走出来的模样。
按照她对公孙亦臻这个人的一点点理解,这位皇后虽然表面温和,但内里应当是极为自负的人。
她定然对程京妤跟着傅砚辞回大靖的目的已经起疑。
方才那么说,也不过是想要试探而已。
想到这儿,程京妤有一点隐秘的兴奋。
她可是好久没有在人前虚以为蛇了。
公孙亦臻见此,更为确定程京妤跟傅砚辞之间可能生变了。
毕竟在她看来,一个身后有三十万军权在握的大将军爹,一个却是他们大靖一无是处出身低贱的皇子。
程京妤会跟着傅砚辞来大靖,定然跟那日西楚皇帝逃婚有关系。
讲好听了是强取豪夺,讲不好听了,没准他只是程京妤的一个台阶而已。
矜贵的公主被人在新婚之日抛下,恰巧有人伸出橄榄枝,她当然会顺着台阶下来。
但是只有来了大靖,她才能看清,傅砚辞在大靖的地位,根本连太子的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跟傅砚辞?
那会有什么前途?
公孙亦臻胸有成竹,她今天来的目的,一个是要树立她身为嫡母的形象。
另一个就是程京妤。
她可以向程京妤抛出橄榄枝,让她看清谁才是更值得选择的对象。
反正太子如今还未能握得大权,多一个程家的助益,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公孙亦臻又抓过了程京妤的手,她一手握着一个,显得是个极为和蔼的长辈。
不过说出的话却很有深意:“哪有什么见不见解的,不过就是觉得公主颇有勇气,背井离乡,本宫是担忧公主适应不来。”
“怎么会呢,原本觉得三殿下府冷清,娘娘今日过来,倒是叫京妤受宠若惊了。”
这话听着,就连围观的百姓都能听出来,这位京妤公主的语气怕是嫌弃三殿下的门庭无人踏足了?
她是不是终于发现,三殿下在大靖什么也不是?
女人自古嫌贫爱富,那看来,她对三殿下的出身怕也是开始不满了。
当初定然是头脑一热,才跟着三殿下跑来大靖的吧?
有好戏看喽。
公孙亦臻眼里也闪过一抹得意,她怎么会听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但她打算再刺激一下程京妤:“公主大约是从喧闹西楚过来尚且不习惯,等在阿辞的府中待久了,也就没什么,大靖本就比西楚清贫一些。”
话音一落,程京妤的脸色一变。
看起来像是因着公孙亦臻的话,对大靖更为嫌弃了。
“若是公主住不惯,不如先跟本宫回宫里住一段时日吧?”公孙亦臻见此,赶紧将自己的目地抛出:“大约也比不上西楚,不过宫里头,至少本宫可以陪着你说说话不是么?”
只要将程京妤拐进宫去,太子岂不是不愁没有机会?
介时再运作一番,想必这吃不了苦的小公主,定然会觉得,嫁给东宫怎么也比嫁给这无用的傅砚辞要好许多不是么?
程京妤长睫之下的瞳孔幽深,无人能看清她里头的情绪。
但是心里对这位皇后却是更为嗤之以鼻。
说的好听,似乎对傅砚辞宠爱非常。
但实际,挖墙脚都不过问一句傅砚辞的意愿。
这种嫡母,背地里还不知道使过多少阴招!
程京妤想着,感觉身边人的袖子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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