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莲走后,兄弟俩就被满园又喊去苇塘上滑冰了,刚开车上路的小两口独处,腻歪来腻歪去,难免擦枪走火,只是临门一脚,霍明楼还是忍住了。
「再歇一天,不然会受伤」
「」
好吧,她家霍先生真是太温柔体贴了,哪怕箭在弦上为她身体着想,都能克制不发。
平复了好一会儿,霍明楼的呼吸才和缓了,手搂在她的腰上,与她耳鬓厮磨,顺便问了句,「二姨找你是有什么麻烦事儿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拉红线也不是什么秘密,宋红果便说了,末了问,「你觉得我当这个红娘合适不?」
霍明楼道,「二姨是长辈,对你也一直很爱护,我虽跟她接触不多,却也能看得出来,她不是贪慕虚荣、爱占便宜的人,相反,性子很要强,让她主动说出那些话,无异于是把脸皮给扒下来了,这就是慈母心,明知不是很妥当,可为了子女还是会想试一试」
宋红果点头「嗯」了声。
霍明楼继续道,「所以,她既然开了口,你就只能应下,不然,之前相处的那点情分怕是要生出嫌隙,毕竟再通情达理的人,也不可能不介怀,虽然,是她做的有些不合时宜,但能理解。」
「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人之常情,为母之心,我们当小辈的自是要多体谅些,再者,她要求的也不是很过分,只说从厂里寻个能吃供应粮的工人,没再提其他条件,这说明,她心里是有数的,不算为难你。」
宋红果叹了声,「是啊,所以我当时真是没法拒绝,只能先应下,回头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不管成不成的,总归我尽心了。」
霍明楼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用发愁,厂里肯定有这样的人,等上班了,我也帮着问问,别多想了,昨晚没睡好,再补一觉。」
宋红果依偎在他怀里,闭着眼应了声,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下午睡得多,谁想到了夜里,却是精神了,霍明楼顾惜她身子,不敢太孟浪,大晚上的硬是要去冲澡,被宋红果心疼的给拽回炕上去。
媳妇儿都娶了,还能再让他受这样的委屈?他顾惜她,她也心疼他。
才开荤的小夫妻,不光他想,她也惦记他呢。
于是这一晚,又上路练了会儿车,没了最开始的手忙脚乱,终于渐入佳境。
翌日,不出意外,宋红果又起晚了,好在比昨天强,睁眼的时候刚八点。
她拉开窗帘,外面天光大亮,甚至有些刺眼,坐起来往院子里,才发现,原来又下雪了。
系统冒出来,酸溜溜的道,「天天睡懒觉,可真是好命,上面没公婆立规矩,不然,就你这般表现,还不得叫人笑话啊恃宠而骄啊?」
宋红果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也不理会它的酸言酸语,今天的身子明显比昨天好多了,没了那股子酸痛和撕扯感,嗯,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和谐。
系统继续絮絮叨叨,「古诗里怎么说来着?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好嘛,君王早早起来去干活做饭陪孩子,你倒是好,直接撒手啥都不管了,有你这么当人媳妇儿的吗?就算男神好欺负,你就不怕那兄弟俩有啥想法?」
宋红果从炕上下来,气死人不偿命的接了句,「跟你有啥关系啊?」
系统被噎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声音都打哆嗦了,「我,我都是为了谁啊?」
宋红果哼笑了声,「为了你自己心里舒坦呗。」
就冲她发泄垃圾情绪了,说不定还想pua她,可惜,她能钻那个套?
系统气急败坏的喊道,「我没
有,我是为了你好,怕你恃宠而骄,惹了男神不喜,也会让孩子对你生出意见,现在感情好,啥都好说,以后呢?感情就像是银行里的存款,用一点,少一点」
「所以呢?我就不能睡懒觉了、必须当个贤妻良母,早早起来伺候他们是不是?」
「也,也不是啦,我只是提醒你,凡事要有个度,过了那个度,会招人烦嘛,我真是为了你好呀」
宋红果不置可否,也懒得再跟它掰扯,反正自己心里有杆秤就行了。
她收拾利索,一出门就看到爷仨在院子里抢救那些菜,架子塌了些,他们正把雪给扒拉到一边,把架子再重新修理好,草帘子有烂的地方,也得再补全乎了,不然晚上太冷,那些青菜再耐寒,也经不住零下十几度的摧残。
「妈妈,你醒啦?」凌远看到她,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的就冲她跑过来。宋红果笑着蹲下身子接住他,摸摸他的脸,有点凉,「冷不冷啊?」
凌远摇头,「带着帽子围巾,还有手套,一点不冷呢,妈妈,你怎么又起晚了呀?霍叔叔说,您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吃药啊?」
对上他担忧的小眼神,宋红果心里尴尬,面上还得一本正经的忽悠,「不用吃药,抗两天就过去了。」
「真的么?」
「当然啦,明天就能好了。」
明天得去上班了,自然就睡不成懒觉了,晚上也不敢再那么折腾。
想到这里,她抬眼看向霍明楼,他比自己睡得还晚,出力也多,怎么就瞧着精神奕奕、半点没影响呢?
眼神胶着,心有灵犀,霍明楼读懂了她眼底透露出来的不服气和郁闷,不由扬起唇角,意味深长的道,「身子不好,是缺乏锻炼,以后多运动,适应就好了,体质也能增强,便不会轻易生病。」
宋红果,「」
开婚的男人,果然不一样了,瞧瞧这闷骚劲儿。
凌远还忙不迭的附和,「霍叔叔说的对,妈妈,以后你要多运动喔,我们老师也说了,锻炼好身体,才能为社会主义建设多贡献自己的力量呢。」
宋红果挤出一个笑,「好,以后妈妈多锻炼。」
「嗯」
凌志道,「妈,您先去吃饭吧,这点活儿我们跟霍叔叔干就行了,不用您再沾手。」
霍明楼道,「对,女同志尽量不要碰凉的东西,对身体很不好。」
宋红果,「」
霍先生懂得还挺多嘛。
男人和孩子都催她,宋红果自然也要领这份好意,转身去堂屋吃饭,饭菜搁在壁炉的台面上,小米红枣粥还是热乎的,白菜烙的面糊塌子看起来也不错,还有两碟小咸菜,给她留的正好是她的饭量。
她闲适的坐在沙发上,不疾不徐的吃着,琢磨着等下要安排的事儿。
系统提醒,「今天该回门了吧?」
宋红果淡淡的「嗯」了声。
「那你都准备好了?去你二姨家还是大舅家?」
「都要去,不过吃饭应该是在大舅家里,之前备礼,就备了两份。」
「喔,那就周全了」
一人一统交谈和谐,仿佛之前的争执矛盾从来没发生过。
十点的时候,一家四口才提着礼物出门,本就住在一个生产队,几步路的事儿,去早了坐那儿干聊,也很受罪,还耽误人家干活儿。
这段时间,苇塘里的芦苇都收割了,村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忙活着编制各种东西,最常见的便是席子和帘子,手艺精巧些的,还会编框子和篮子,这些东西可以换工分,所以男女老少齐上阵,各家各户就没闲人。
果然,他们
到的时候,赵保庆一家,都在忙着,见了他们,才放下手里的活儿,冲茶倒水、热情招待,厨房里也开始冒起烟气,这是在准备中午的饭菜。
出嫁的闺女回门,娘家是要安排席面招待女婿的,还不能抠搜了,有啥好吃的尽量端上来,这是给闺女做脸。
宋红果闻到炖鸡的香味,庆幸自己准备的礼物还算丰厚,烟酒糖茶,挑的都是好的,不然都对不起赵家舍得把家里的鸡给杀了拿出来为她撑门面。
霍明楼是新女婿,赵保庆亲自陪着说话,宋红果便跟赵振华说起杀年猪的事儿。
赵振华抓了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和她商量,「明天我爹打算再组织人手进山一趟碰碰运气,要是能猎到像样的,年猪就不着急杀,要是白折腾一场,那就等不了几天了,过了腊八,一晃眼就到三十,虽说现在家家都穷的吃不上饭,可再穷,过年也得置办点像样的东西犒劳一下自己,谁都盼着杀年猪弄点肉吃呢」
「啊?刚下了雪呢,山里还能进得去吗?」「没啥大事儿,不往深里走,就在外围碰碰运气,野猪不敢想,有兔子和野鸡也能打打牙祭。」
「行吧,那还需要***吗?」
「要,要,有备无患。」
「咱们饲养队,留了几头猪?」
「就留了一头,其他的都上交给收购站了,留的那头是养的最肥的,不过比起你家的那只,还是差远了,你养的那才叫肥,我估摸着杀了,肥膘能有两指多厚」
宋红果笑道,「放心,到时候多给你留点,专挑肥的,板油要是多,咱们三家就分分。」
赵振华闻言,顿时大喜,「真的啊?板油你也舍得?嘿嘿,那我可厚着脸皮点头了。」
「跟我还用客气?我听说表嫂处理猪血特别好,到时候还得麻烦表嫂帮忙呢。」
「那还用说!」
坐了有半个小时,一家四口又拎着礼物去了赵玉莲家,他们一走,赵保庆就指着桌面上的几样礼物,冲屋里的几个儿子道,「我说啥,你们总是不信,那你们自己张大眼好好瞅瞅,不说这糕点,就这烟酒糖茶,加起来,得多少钱?」
烟酒买的都是比较高档的,价格谁都清楚,茶叶和白糖,不光贵,还得费票,都是用了心准备的礼。
屋里一时没人说话。
赵振华扫了一圈,眼底闪过抹讥诮,很快又敛下所有情绪,吊儿郎当的道,「一张大团结肯定不够,就光这两瓶酒,就得七块多,这有这一条烟,谁家舍得送烟是按条来送?给个一盒两盒的就算大方的」
孙淑红给自家男人打配合,「那表妹送的这礼可太厚实了,咱家准备的饭菜是不是分量不够啊?可不能叫新女婿看轻了,不然丢脸的是咱们」
赵振华呵呵了声,「可有人还觉得咱们家小题大做呢,竟然舍得杀鸡待客。」
黄娟一张脸青白交错,赵振华含沙射影的就是她,是她不舍得杀了鸡,觉得犯不着准备那么高规格的席面,所以之前嘟囔了好几句,显然叫一家人都听了去,当时公婆和小叔子没吭声,谁知,等着这会儿打她脸。
她不服气的道,「他三叔,我也是为家里着想,咱家就养了那么几只鸡,都杀了吃,还咋下蛋?一年到头,老老少少的,可就指着那几个鸡蛋补身子了。」
赵振华冷笑,「杀的那只是公鸡,本来就是留着吃的,不影响下蛋。」
黄娟噎了下,涨红着脸道,「公鸡也不能随便杀啊,不然年三十咱们吃啥?」
赵振华问,「咱们自家年三十那顿饭重要,还是眼下招待新女婿重要?」
这就相当于是问你嘴馋重要还是脸重要。
黄娟再无耻,也
不能选择前者,她憋屈的瞪了小叔子一眼,不吭声了。
赵振华扯了扯嘴角,又把刚才的问题抛给了大哥大嫂,「你们觉得呢?」
赵家大嫂是个有心没胆的,察觉气氛不对,早就退到角落里当隐形人了。
赵大哥不得不表态,「当然是待客重要了,树要皮,人要脸,不争馒头还得挣口气呢,咋着也不能叫新女婿瞧扁了,那鸡,该杀,杀的好。」
「大哥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不然我都得替表妹寒心,帮了咱家那么多回,居然还不值一只鸡的分量,换谁,都得翻脸走人,不说远的,就是近处,自行车的票是谁给的?你们知道黑市上一张自行车票能卖到多少钱吗?三十块啊,表妹可没跟咱家要过一分。」
顿了下,他忽地又冷笑道,「亏我刚才还厚着脸皮跟表妹要猪板油呢,咱家连只鸡都不舍得,人家又凭啥把猪板油留给咱家一份?人心换人心,谁都不是傻子,不付出就想捞好处,呵呵做梦比较快。」
赵家老大两口子和老二两口子,都被这番话挤兑的臊红了脸,下不来台。
见火候差不多了,赵保庆敲了敲桌面,「行了,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别眼皮子那么浅,就盯着那三瓜俩枣的,日子长淌着呢,得看以后。」
「是,爹,我们以后都听您的。」
「爹,您放心,我们保管不会在表妹面前胡说八道。」
赵保庆叹了声,「但愿如此吧。」
不然就是守着座金山,他们都捞不到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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