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那几人都是练家子,饶是姜玉如再自大,也不会以为自己能打的过。
姜玉媛见形式不对正准备翻身下马,手搭着姜玉如的肩,以方便随时翻到她背上去。
两人的默契在此时便可看出。
“夫人莫要紧张,在下乃是奉大公子之命,前来护送夫人的。”当间为首的男子三十来岁,身材魁梧,对着两人就是一礼。
“大公子?”两姐妹对视了一眼,想来能这么快知道她们离京的人,大概就是那位大公子了。
堂堂大皇子,当今的太子殿下,称什么大公子,多此一举。
姜玉媛对着自家二妹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冲着来人:“那快走吧。”
打马继续赶路,似乎对他们的出现毫不在意。
一队人马,果然在不久之后便到了驿站。
太子府的人掏出腰牌,吩咐驿官准备上好的膳食。
“姐姐,我们就在此处用过午膳再走。”
姜玉媛点头应了,下马将马绳交由驿站的驿官:“麻烦喂上好的草料,我们稍后就要走。”
“是,夫人。”
姜玉媛拉着姜玉如,暗暗的捏了捏她的手,进了屋,等着驿官准备好午饭。
太子府的六人刚刚坐下,姜玉如起身过去,把剑尖往桌上一敲:“喂,你们六个大男人坐的这么近,是想偷看还是想偷听啊?”
“啊?”那六人愣了愣,还是为首那人起了身拱手道:“在下决无唐突之意,我与众兄弟奉命护送夫人…”
“行了,”姜玉如懒得听他废话,把剑一收,甩了甩衣袖:“看你们这个样子,对着你们,我们还能吃的下饭么,坐远一点儿!”
说完话转身就走回了姜玉媛身前,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那模样真是又凶悍又不讲道理。
那边几人一商量,最终还是听话的挪了位置,搬到角落里去。
姜玉如往那边横过一眼,将蛮横无理的状态尽显无疑,声音却是压低了下来:“姐姐,怎么办?”
“再等等,”姜玉媛由此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那些人,同样是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道:“我们今晚到城里过夜,到那时候再找机会走。”
不论太子是否好意,她都只能心领,让太子府的人,护送自己这种事情,却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此处才刚刚离开京城,驿馆开的甚大,马厩里也有上好的马料,所做膳食并不比京城酒楼里的差。
吃饱喝足之后,留下银两,一行人又继续赶路。
有了太子府的人带路,姜家两个姐妹甚至都没有再翻看过地图。
傍晚时分便到了离开京城后第一个村落,村口处岔开两条大路,一条通往【冉家村】一条通往【北沙城】。
往左去不远,便到了【北沙城】,说是城,其实更像是一座小镇,以前此处也叫【小沙镇】。
只是离着京城近,于是设了城门,改叫了北沙城。
城上有来往商户,也有歇脚的客栈,与京城是不一样的繁荣,来往人流众多,却多是过客。
一行人随意找了一家客栈,拉马停在客栈门前准备住下。
姜玉媛看着身侧的玉如,又看了看各自散去的太子府的人,走到为首之人身前:“多谢大人一路来的照顾,不知怎么称呼?”
“呸,多稀罕,我们两个女孩子,要他们几个大男人照顾。”姜玉如翻了个白眼子。
“玉如,莫要胡说,”姜玉媛低目晗首,微微勾起唇角声音细软的与人解释:“家妹无理,还请大人见谅。”
“不敢不敢,夫人客气了,”说话的人一直在六人之中起带头的作用,年纪也明显较长于他人,拱了手回她:“在下许大,夫人唤我名字就好。”
俗语说,宰相门前三品官,更何况是太子府里的,但姜玉媛是谁,姜家大小姐,顾大将军的夫人,唤他一声大人,自然是给足他面子的。
许大觉得,坊间传言不假,姜大小姐果然是贤良淑德的女子,而二小姐也果然如传言中那般凶蛮无礼。
“许大人,我们出门急,有些女儿家的东西忘了带,不如你们在此先定好房间,我与家妹去买些东西便回。”
“好,我让人保护夫人。”许大果真唤来两人,让与她们一起出门。
姜玉如那爆脾气半点忍不住:“都说是买女儿家的东西了,你让两个大男人跟着算怎么回事?”
姜玉媛拉住自家妹妹的手腕:“这样吧,让他二人离我们远着些,在这小镇里,想必也发生不了什么事。”
“如此甚好,”许大细细叮嘱了两人,又看着姜玉媛身上的包裹:“夫人不如先把行李安置一下。”
“也好。”姜玉媛点头,拉着姜玉如上楼,由店小二引着进了上房。
等店小二的出去了,关好房门,姜玉如坐在桌旁:“姐姐,你说这太子府的人,是不是在监视我们?”
“这还用说?”姜玉媛缓缓一笑:“从初见面开始,这群人便将我们围在中间,看起来像是在守护,但在这小镇之中能有什么危险,而且那几个人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像是怕我们跑了似的。”
姜玉如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往外一看:“可不得怕我们跑了吗,难怕你不想跑?”楼下大门口处,许大正站在那里。
姜玉媛从包裹中取出钱袋,而后又将它绑好摆放在桌上:“自然是要跑的,走吧。”
她原以为拒绝了太子的要求,便已经无事,没想到太子那么快就收到消息,而且还派了人来。
于公,她不该让将军一个武官,与太子府的人有所联系,更何况让他们护送自己,岂非欠了一个大人情。
于私,她更不想让将军再对她有任何怀疑和误会,这辈子的一切都得之不易,只要将军信她爱她,哪怕为了将军再死一次也值。
两姐妹出门,许大果然让两人远远的跟着,可这二人就是逛着街,带着人绕着圈。
“姐姐,怎么办?”姜玉如站在一个小摊前,指尖随意翻着摊上的小物件。
“如果你一个人的话,应该随时走的了吧。”
“我不会丢下你的,”姜玉如瞪大了眼:“休想丢下我。”
“嗤,你想什么呢,”姜玉媛拿下摊位旁挂着的猴面具:“你说,他们若是发现我们不见了,会怎么找我们?”
姜玉如睁着大眼睛摇了摇头。
天已经是傍晚,冬日里日短夜长,小贩看她二人说着话,颇有些不耐烦:“两位姑娘要是不买的话,我可收摊了。”
“嘿,我这不是在看么…”姜玉如差一点又爆了。
“我买这个猴面具,”姜玉媛拉住她的手,从袖中取出钱袋给了几个铜子:“对了小哥,你们这儿可有什么热闹些的琴楼茶馆?”
小哥接过铜钱指了个方向,一边收摊,一边摇头感叹世风日下,这天快黑了,两个大姑娘,好好的客栈不住,偏要找那琴楼茶馆的。
摇了摇头又想:两位姑娘长得可真标致,有空了也去听一曲去。
然而这时候,姜玉媛已经带着玉如进了琴楼,点了个雅间准备听琴。
太子府的两人本想守在门外,被琴楼的老板娘见着了:“这两位站在客人的门口算怎么回事?”
当即被赶出去,只好交了银子另起了一桌,就坐在不远处,盯着雅间的房门。
“不是说买东西么?”其中一人问道。
另一人只能摇头:“听说夫人以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不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毛病。”
老板娘带了四五个姑娘进去,最终只留下一人一琴在内,琴声响起,房内却依旧不得安静。
“姐姐你输了,可得把面具带上,嘻嘻。”姜玉如的声音,听着两姐妹像是玩了什么游戏。
不多会儿就又听她道:“这弹的什么鬼东西啊,都跑调了,难听死了。”
“小姐息怒,奴婢这就给您换一首。”有女子战战兢兢的开口。
而后又一个起调,琴声如行云流水般泄出,比先前那首像是好听了许多。
然而姜玉如犹不满意:“姐姐啊,我们不听了,走吧,吵死了。”
房门打开,姜玉如拉着姜玉媛出来,还不忘回头:“本姑娘给了钱的,就给本姑娘听这种东西,好好多练两年琴吧。”
而后竟是运起劲拉着人跑了,原本看着热闹的两人,再来不及把头往琴房里看,赶紧的追了出去。
出了大街,姜玉如拉着人回了客栈,客栈门口许大低着头,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猴面具:“这是?”
“我姐姐啊,她跟我猜拳输了,所以就带上这个面具,而且吃饭之前都不许说话。”姜玉如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拉着人上楼:“我今天要晚一点吃饭。”
将房门一关,那带着猴面具的女子就地一坐,气喘吁吁的取掉了脸上的面具,那张脸如清水芙蓉,长得也算标致,但却哪里是姜玉媛,分明是另一个女子穿了姜玉媛的衣服,梳了一样的发髻而已。
姜玉如从包裹里取出一套衣服扔给她:“快把衣服换了就走吧。”
“唉。”她身材与姜玉媛差不多,换上她的常服,又换了个发髻的样式,瞅着门外没人的时候就跑了。
毕竟是在客栈里,虽然住客不多,但太子府的人,总不会随便去关注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姜玉如站在窗口,看着她安全的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