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迟了些,可这也算是洞房花烛夜啊。本该是柔情缱绻,你依我侬,这两人却上演了一出肉搏战,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虽然没弄个满身是伤鼻青脸肿,但也差不多了。
天色微白,贺兰雍终于在夏辰体力严重下降的情况下占了上风,将她牢牢地压在了身上,不过他此时也累得不轻,加上酒意消褪,怒气也渐渐平息下来。
他将脸颊埋在她的颈窝间,一股异香令他一阵意乱情迷,心跳猛地加快了几倍,心底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渴望。
夏辰浑身香汗淋漓,本来就已累得气喘吁吁,身上压了个人令她感到呼吸更加困难,大脑一阵缺氧般的眩晕。忽然眉心处一阵阵暖流涌出并迅速扩展向四肢百骸,她感到浑身说不出的舒服,伸开双臂似乎就可以飘向云端,空气中尽是甜蜜的花香。
一切都那么自然地发生了,他吻她,她的身体缠上他的,一种神奇的吸引力让他们像是久别的情侣般渴望着彼此的拥吻、爱*抚,还带着一丝心酸,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他吻去她的泪珠……
“不!”当感道浑身一凉,夏辰猛然清醒下意识的抬脚踹在了贺兰雍的胸膛上。
贺兰雍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关键时刻她竟会攻击自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他捂住胸口轻咳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夏辰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也不敢抬眼去看他,一把扯过被子抱在怀里:“出去!”
贺兰雍盯着她瞧了片刻,苦笑叹道:“抱歉,我昨夜喝醉了。”语气平淡得就好似在街上认错了人。随即起身披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辰将自己整个身体盖在被里,思绪一片混沌激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的离去竟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直到雪梅来服侍她起床,她才从被子里探出头:“雪梅,我想多睡一会儿。半个时辰后你再过来。”
“王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少啰嗦,我只是没睡够。”
雪梅迟疑了一下,退了出去。
夏辰瞪着床顶。想着昨夜发生的事心跳一点点的加快了,她猛地坐起身拉开被子一看,身上竟然布满了红红紫紫的吻痕。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觉得他……觉得他的气息拥吻那般熟悉,却又为何在那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一另张带笑的脸,那透着几分玩世不恭却情意深深的眼神。那略薄的嘴唇和微微上扬的唇角,虽然没有葛王英俊,也没有那个商无尘俊美,却为何让她如此心驰神往,心跳不已。
她越是想头越是疼,可是她这次却不想放弃,她一定要想起这个人,一定要!
“王妃,你醒了?”雪梅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问。
夏辰感觉到透过窗纸投射进来的光分外刺眼,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刚刚王妃又犯头疼晕倒,王爷让御医来瞧过说没有大碍,多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夏辰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那些缠绵不休的画面令她脸上一阵发热。“去拧个手巾来。”
雪梅小声道:“王妃,你的脸好红啊,昨晚你的王爷圆房了?”
夏辰随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少说几句也没人会当你是哑巴。”看着雪梅捂着头跑去拧手巾,她暗暗问自己,他们这能算圆房么?
瞥见床单上的血迹,夏辰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憋屈、委屈、愤怒!自己竟然**了?怎么没啥印象呢!想到自己突然放弃抵抗意乱情迷地向他投怀送抱,一个念头自她脑海闪过。那个‘嗝’屁王爷该不会给自己下了什么药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府书房内,贺兰雍瞪着一脸无辜的商无尘:“你究竟查清楚没有?她前几次逃婚都去哪儿了?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商无尘耸耸肩:“我只知道她这次逃婚跑出西关了,而她是不是失忆这个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贺兰雍气极之下猛咳了两声:“好。你好!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不然就算皇上说我抗旨我也不会娶她。”
商无尘皱了下眉头:“怎么你受伤了?”
“咳,练功时不小心,没事!”恐怕再也没有比他这更令人尴尬的伤了!她那一脚踹的还真是够狠的。
“无意,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总要娶妻室,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她至少有一张与你念念不忘之人相似的脸吧,再说她的性子应该也挺适合你的。”
夏辰猛地停在院中,从侍卫那得知贺无意在书房,她准备来问清楚昨晚到底怎么个情况,自己怎么突然就犯了呢。却不想意外听到了这一段对话。他可以不喜欢自己,可以另有心上人,可他绝不能把自己当成代替品!
抱着自己想的却是别的女人,这简直是一种奇耻大辱!她扭过头怒气冲冲跑出院。
“最近可有辰儿什么消息?”贺兰雍不想再谈论那个胆大妄为,甚至想谋杀亲夫的女人,更为自己那一度迷失而暗生愧责,好似背叛了自己的誓言,玷污了心中最美的爱。
商无尘淡淡一笑:“我已有大半年没到大云国了。”他微微一顿:“她应该很好吧?对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贺兰雍苦笑叹道:“是啊,对他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想再多也只是徒增痛苦,天意弄人,人能如何?
“报……”门外传来侍卫一声呼喊。
“进来!”
“王爷,王妃她刚刚骑马出去了,属下问她要去哪里,却只挨了她一鞭子。”
贺兰雍一拍桌子站起身:“可恶的女人!到现在还不死心!非逼我拿铁链锁着她不成。”
商无尘站起身问那侍卫:“王妃往哪个方向去了?”
侍卫想一下:“东,往东去了。”
商无尘点了下头:“无意,你这就要进宫去,不如让我去追她回来。”
贺兰雍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不用追她回来,我倒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商无尘略一思忖:“可她失忆了,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不仅有失你的颜面,皇上那也不好交代啊。”
“我失什么颜面。分明是她贼心不死,到时我正好明正言顺的休了她!而且我还怀疑她突然乖乖嫁过来是另有居心。”
商无尘道:“如此……我先盯着她。”
“嗯。”
夏辰打马飞快,漫无目的在街上乱冲乱闯,她的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这马就是贺兰雍那个混蛋。
黄昏却下潇潇雨,秋晚风寒魂欲断。夏辰的怒气被这冷风冷雨吹散了几发,感觉发髻松坠,她随手取下发簪任秀发披散肩头,而长长的秀发盖在背上竟似多了几分暖意。
寻了处凉亭避雨。风吹着发丝拂过脸庞竟说不出的温柔,一想到昨夜他的手抚过自己,他的唇吻过自己,她的心猛地一颤。明明怨恨得不行,却为何还会留恋那感觉?是心背叛了感觉,还是感觉背叛了心呢。
可叹她现在竟像一片漂浮在空中的柳絮,不知从哪里来的,更不知要到哪里去。为什么自己的记忆有那么多空白,为什么?
她将头埋在膝间,双手不停捶打自己的头。原来失忆是这么痛苦的事,整个人好似卡在了一个上不得又下不去的地方,怎样是对的?怎样是错的?前因呢?后果呢?方向呢!她更怕的是有一天恢复记忆,自己竟和原来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姑娘,这天都要黑了,又下着雨,你家在何处,我送你一程吧。”
“我没家。”夏辰头也没抬冷冷地道。
“没家,怎么会没家呢?我家就在前头,不如你到我那儿喝杯茶暖暖身子。这要是着了凉可就麻烦了。”
夏辰抬头看了眼与她搭讪的中年妇人,衣服还算得体,但脸上的笑总让人觉得有几分虚假做作。“不必了,雨停了我自会回家。”
妇人合上伞坐在她身旁:“姑娘。瞧你出身似不一般,怎么?和家里人闹别扭了?不如和我说说,说完了痛快了雨小些就马上回家去。”
夏辰闻言一阵自艾,家?她有家吗?黑将军府和葛王府都不是她的家!
“我没有家。”
妇人微微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夏辰冷冷地道:“信不信由你。”
妇人打量着她:“难道你是来投亲却没找着亲人?”
夏辰随口道:“啊。”
“哎哟,真地是怪可怜的,还没吃饭吧?走走走去我家。这大晚上不安全,等明儿天亮我帮你去打听亲戚下落。”
夏辰想着自己孑然一身也没啥好担心的,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半老徐娘的妇人。
妇人的家果然不远,妇人推门把她让进院:“我夫君早亡,家中只有我和不争气的儿子,不过你不必在意,他们在别家做长工,很少回来。”
夏辰见这小院规规矩矩想这妇人并没说谎,倒是自己这一失忆变得过于敏感了。
妇人炒了盘青菜煎了两个鸡蛋饼,还温了一壶酒端上桌:“我一个人觉着冷清就喝两杯,你也喝两口暖暖身子吧。”
夏辰将杯中酒一口下,喉咙一直到胃里顿感一阵火热,奇怪的是这酒并不辛辣,酸中带甜还有一丝奶香:“这是奶酒?”
妇人点头道:“是啊,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奶酒,是我儿子的主人家赏的,你喜欢就多喝几杯。”
“这怎么好意思?”夏辰不知自己为何会知道这酒是奶酒中的上品,色玉清水,口感圆润,并且酒劲也不小。
妇人替她又倒了一杯:“你别看我常喝酒,我却分辨不出好坏,难得有你陪我说说话,咱们就喝个痛快。”
夏辰忽觉这妇人挺可怜,也挺可亲。“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酒喝得多了,话也多起来,夏辰打这妇人口中得知了不少趣闻轶事,听她说到皇上前两日竟错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夏辰笑着摇摇手:“这不可能,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定是人胡乱传的。”
妇人小声道:“无风不起浪啊,皇上之前杀了七八名大臣!”
夏辰笑了下:“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哪个皇上杀的人都不少,才七八个而已,也能当新鲜事儿说么。”
妇人神秘兮兮地道:“看来你真不是本地人!这七八个是皇上亲手杀了,有三个是在朝堂上。”
夏辰醉眼朦胧地“咦?”了一声:“这位皇上还真是与众不同啊,连杀人也要亲力亲为,呵呵。”
妇人深深凝视她片刻:“姑娘,你有点醉了,我扶你休息吧。”
“嗯,好啊。”夏辰打着瞌睡点点头。
清晨醒来,夏辰又一次觉得自己近来好像越发分不清梦与现实了,明明记得自己是在一陋室睡下的,睁眼却成华丽的屋宇,伸手摸了下红木床边挂着的芙蓉暖帐,竟又像是真的。
她还在怔愣着,却见一名浓妆艳抹,穿金带银的妇人摇着一把羽扇走进来。“姑娘宿醉方醒,可觉得哪里有不适?”
夏辰下了床:“你是谁?”这分明不是昨晚见过的妇人。
“我姓胡,是彩袖坊的妈妈,你叫我胡妈妈便是。”
“彩袖坊?胡妈妈?”夏辰扯了下嘴角,自己该不会真地被拐了吧。
胡妈妈笑道:“姑娘现在已是彩袖坊的人了,你这等姿色一定很快就能赚够赎身钱,到时你想寻一个王公贵族嫁了也不难。”
夏辰起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说我是彩袖坊的人,凭证呢!”
胡妈妈不慌不忙地移开她的手,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张绢帛:“陶姑娘,你的姨母将你卖给我了,这就是证据。”
夏辰瞥了一眼冷笑道:“你被骗了,这是假的,我根本不姓陶,不信你可以去户部查。”
胡妈妈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不姓陶,这陶灵儿一月前便已死了,以后你就是她。”
夏辰一挑秀眉:“胡妈妈真是手眼通天啊。”
胡妈妈将那契书收好:“若非看你生得国色天香,我也舍不得花五百两银子弄这个了。”
夏辰推了她一把跑到门口,推开门便见两名门神样的壮汉站在外头。
“姑娘,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并不想这么快破了你的身子,你还没嫁人是吧?”
夏辰闻言心脏竟像被撞了一下,她忙甩掉那令她面红心跳的画面:“嫁了如何?没嫁又如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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