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苏沫的纠结和挣扎,虽然乌木很想劝一句,但是想想,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这毕竟是苏家的家事,无论劝和不劝和,都难开口。即便苏沫一定知道自己是为她着想,为她担心,也没有意思。
苏沫揉了揉眉心,将这事情暂时放在一边,道:“还要辛苦你跑一趟,外组家的布已经运来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卸在了店里,你去看看王山全是不是能忙的过来,要是没什么问题,明天一早就开张,热热闹闹的,让全嵊州的人都知道。”
本来苏沫身边没人,便想着让王山全去销那几仓库的布料。但是舅舅来了之后,顿时那边的问题就解决了。她想来想去,还是将王山全留了下来。商场如战场,分秒必争。
本来,苏沫是打算将从织锦布铺低价买来的布卖了之后,再顺路买一批布回来的。这样无论资金还是路程都刚刚好,但自从和薛家联系上之后,这事情就变得更加的简单了。
钱不紧张了,可以不等这批货卖了,也有充裕的资金。而且,舅舅人还没走时,便已经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回了京城,京城是薛家的大本营,资源充足,只要诚信相助,腾出这么一批货来,一点儿困难也没有。
而且新店开张,他们也不需要一下子将货全部备足。只要是足够应付这短短半个月的就足够了。
而乌木是她的人,这苏晟是知道的,所以不能抛头露面。这布铺,还是交给王山全比较稳妥。这布铺前期就是王山全一手打理的,如今一身正经衣服穿起来,已经半点混混的样子也没有,颇有些老板架势了。
新店叫锦绣布庄,早早的就已经将名号打出去了,只不过嵊州是个商业大城,每日都有开开关关的店,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直到今天,王山全在门口指挥伙计将一车车布匹运进后院仓库时,这才有人看热闹一般的凑了过来。
王山全正穿的一身斯斯文文的站在门口,见着有人过来,就做了个揖:“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这要是放在以前,王山全肯定是上去便推人家一把,然后喂一声,看什么看,滚一边去。
但是现在,想想以前做小混混时的日子,吃饭是有一顿没一顿,上一顿山珍海味,下一顿可能是躲在桥洞下啃干冷馒头。虽然嚣张的时候可以对别人拳打脚踢恶语相向,但自己也没少被人追着打,被人指着鼻子骂。而且,即便是那些看起来对他们恭恭敬敬的人,在转过身背地里是怎么说怎么看不起,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那并不是种叫人愉快的体验,看起来风光,但事实上,谁不愿意做一个可以挺起胸膛,受人尊敬的人。
王山全这些日子在新店的筹备中,便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一回两者的差异,因此再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日子里去,也更加尽心尽力的为苏沫做好每一件事。
那人看起来只是个路过的,喜欢凑凑热闹,探头往里看了看,道:“小兄弟,这是要开布铺吗?”
“是呀,锦绣布庄。”王山全一指门头:“明天就开业了,先生要是买布,欢迎来咱们店里。”
“锦绣布庄,没听过啊。”那人看了看王山全:“小兄弟贵姓,您就是老板?”
“我哪儿是老板。”王山全笑道:“我就是个伙计,我们老板姓严,是京城人,他忙没时间,因此这里的铺子,交给我管。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行,我姓王。”
虽然王山全说自己只是个伙计,但不时的有伙计来询问各种事情,他应对如流,半点也不含糊的吩咐如何如何。那架势,可绝不是个伙计。
王山全告了声罪,去处理了一下事情,再回到门口,却见那人还在。
王山全和乌木不同,如果说乌木是从小地方来的,虽然很厉害,但是就为人处世上还是要稍微差一点,没那么多心眼。但王山全是个混混,什么人都见过,什么勾心斗角的经历都有过,他一见这人还在,先是心里疑惑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
于是王山全笑的更客气的走了过来:“抱歉,刚才有点事情耽误了一下。”
“哪里哪里。”那人估计也没想到王山全这么客气,自己反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没事儿,随便出来溜达溜达,呵呵,凑凑热闹。王兄弟,我看你忙的很,不打扰你吧。”
“怎么会呢。”王山全呵呵笑道:“开门做生意,就是靠人脉。先生能在我们这店门口多站一会儿,说不定,我们就多一个主顾呢。”
那人见王山全并不介意的样子,也就放了心,东拉西扯了几句后,话题又转了回去:“这么大的店开起来,可得不少东西吧,我刚才见伙计往里面运布,一车又一车的,看的我都晕了。”
“那可不是。”王山全一听这话,正中下怀,敞开了开始吹:“不是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先生我跟你说,虽然我们严老板没在嵊州开国铺子,但这一旦决定要开了,那就谁也比不上。苏家……苏家您一定知道,那是嵊州的首富,数一数二。但要是到了京城呢,那可就算不上什么了。”
“这严老板……在京城很有名吗?”那人明显的有些按捺不住脸上的表情:“王兄弟,不瞒你说,我也是做生意的,也去过京城。但是京城有名有姓的几个大商户,并没有姓严的啊。”
“哦,我们老板一贯的低调,不太喜欢抛头露面,所以您没听过不奇怪。”王山全说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过我们老板还是很有实力的,也很有信心在嵊州将生意做出来。等明天开张,您就知道了。”
虽然苏沫这次开张也算是低调,因为没法子抛头露面,所以没请什么达官政要之类的,但是她知道现在嵊州城内有一大批正在等着货的布商,明天店门一开,这些布商自然就会得到消息,自然,消息也就会传了出去。
那人还想再多问几句,不过屋子里突然跑出来个小伙计,在王山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王山全点了点头,道:“这位先生,我有事情要处理,失陪了。等有空了,再叙。”
店铺即将开张,店里的人自然是忙的脚不沾地的,那人虽然意犹未尽却也不好多说,只得应了声,老板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因为苏沫不想叫人知道这是她的买卖,所以顺带着乌木每次来,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为此,锦绣布庄特意留了个后门,每次苏沫有什么事情,都会从后门让小厮来找。
王山全匆匆的赶了过去,好在乌木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问了问进展,不过听他说起今天下午这个奇怪的路人的时候,也同样的心生疑惑,并且仔细的问了问,匆匆回去回复苏沫。
苏沫此时正拿着车队提前一步送来的货物清单看,听了乌木的话,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爹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了,如果说在刚听到织锦布庄货物被卷走的消息还想不到太多的话,在知道有人高价收布挖走绣工这些消息后,也一定马上就明白了。”
“那……万一让老爷知道了,小姐会不会很难做。”乌木倒是不担心别的,可苏晟毕竟是苏沫的父亲,即便他知道苏沫心中始终有些怀疑有些疙瘩,可仅仅是怀疑而已,并不能算什么。
“所以现阶段,一定要保密。”苏沫道:“布庄那边,不但我不能去,没事你也少去。就算是去,也要注意些别让人看见。王山全我倒是不担心,这小子机灵,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何况我们的布料也确实是京城运来的,我还让舅舅从京城招了些伙计,打的就是严府的旗号,所以即便是爹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就算京城一个低调名不见经传的富商突然跑到嵊州来开个店,突然明晃晃的来抢苏家的生意,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奇怪不要紧,仅仅是一点奇怪,苏晟是万万也不可能猜到自己女儿身上的。
“是,我会注意的。”乌木应了:“小姐,您也多休息,这生意是做不完的,事情也处理不完,我见您最近,疲惫了许多。”
从什么也不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小姐,到日日处心积虑,到时时刻刻不得不提高警惕面对各方力量的苏沫,这些日子,她确实是只要醒着,便一刻都没有轻松过。
不过没想到这么五大三粗的乌木还有这么细心体贴的时候,苏沫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账册,应着:“好,你刚回来,想必也累了,也早些休息,后面,估计还会有许多事情。”
生意是一方面,她还有些不详的预感,总觉得慕容寒,不会善罢甘休。
没有人能从这个男人硬挺和善的外表看见他狠厉的内心,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得不到,宁可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