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事谁能说得准呢?如果她不能回来,那我们可以一直做有名无实的夫妻,反正在现代,我也是立志做不婚族。如果她回来,我们就和离,我离开侯府,说不定打拼事业的时候,还需要你做个靠山呢。”
方采薇笑颜如花,荆泽铭仔细看着她,却看不出任何算计和隐忍,于是他点点头,沉声道:“你既有如此心胸,我便答应你,若……真的有那一天,我必定倾尽所有补偿于你。”
“好,爷记着这句话。”方采薇没想到荆泽铭会如此痛快通过了自己的相处计划,高兴之下便伸出手掌,见荆泽铭有些不明白,她就不由分说抓起对方的手,啪啪啪击了三下掌,大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我击掌盟誓,日后谁都不许反悔。”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困扰荆泽铭许久的烦恼忽然尽去,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真心笑容,这一刻,方采薇在他心中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眼看天色不早,荆泽铭就去了书房歇下,这里碧丝和绿枝方过来伺候,见方采薇凝视着院门方向,绿枝就上前含笑道:“奶奶既舍不得,怎么不留爷在这里过夜?今晚你若开口留他,他定然会留下来的。”
“我并非舍不得,我只是觉着,你们爷这个男人很有意思,看着吧,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他将来必定会一飞冲天。”
“奶奶也这么说?奴婢也是这么觉着的。”碧丝小鸡啄米状点头,可见这小丫头对荆泽铭的崇拜已经深入骨髓。
绿枝却淡淡道:“爷固然是个好的,文武双全胸怀大志,又肯洁身自爱积极进取,只可惜他生在镇宁侯府,如今慧妃娘娘入冷宫已有三年,却没任何出来的动静,镇宁侯府失势已成定局,爷纵有凌云之志,又能如何呢?”
方采薇有些惊讶的看了绿枝一眼:这个丫头很理智啊,远非碧丝这心性不定的可比。总算这前身的爹娘还有些眼力,给了她一个好丫头,说不定日后这就是她的左膀右臂。
“靠女人上位获得提携算得了什么?这世上功成名就的男人多了去,也不见得都有个姐姐或者妹妹在皇宫里做嫔妃。”
方采薇知道绿枝的话是什么意思。大夏建国百年来,竟有三位皇帝是靠外戚开疆拓土,保国护驾,却没发生外戚专权祸乱之事,不但大夏朝,这个时空的历史上也几乎没有外戚专权,所以历代帝皇,尤其大夏的君主,格外喜欢重用外戚。
这种情况下,慧妃被打入冷宫,镇宁侯府就等于失去了外戚身份,自然也就失去向上进取之路,而贵族子弟多是娇生惯养,若要靠自己出头,确实千难万难。难怪连绿枝都不看好荆泽铭的前途。
耳听得外面梆子声响,方采薇伸了个懒腰,忽然兴致勃勃道:“要不然,绿枝咱们俩打个赌如何?”
绿枝笑道:“奴婢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听了奶奶刚才的话,再想想爷的才华性格,奴婢忽然觉得这个赌我非输不可,所以还是不打为好。”
方采薇哈哈一笑:“算你机灵,好了,睡觉,明早起来,太阳照常升起,真好。”
绿枝和碧丝对视一眼,都低下头去悄悄地笑,虽然不明白奶奶为何会说这种略微奇怪的话,不过看见主子这样乐观豁达,她们做奴婢的也着实欢喜。
躺在床上,却一时间没有睡意,方采薇忍不住就琢磨起新任老板的性情:从表面看,荆泽铭不苟言笑,沉稳睿智,文武双全,有情有义,堪称这个时代的好男人模板。
然而如果只是如此,她不会对对方有那么高的期许,真正让她对荆泽铭信心满满的,不过是因为一个很不起眼的细节。当她说对方有一天可能还会和李秋芳在一起时,这个男人没有大声喝斥自己,也没有说不许她侮辱李秋芳,而是在眼中一下子燃起两团火,虽然他说这不可能,然而那言辞中分明对此满含期待。
一个规规矩矩却又野心勃勃的男人,在这个讲究“一女不事二夫,天涯何处无芳草”的时代,他敢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置那些狗屁规矩于不顾,却又能克制隐忍自己不冲动不莽撞,这种男人怎可能不成大器?
或许单纯从这一件事情就对荆泽铭充满信心是有些草率,但方采薇坚信见微知著,恰恰是这么个细节,让她了解到这男人冷静外表下那颗火山岩般滚烫的心,她认为自己的眼光不会错。
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方采薇梳洗打扮后,便换了衣裳,往北院老太君的住处来。
在院中就听到屋里一片欢笑声,方采薇再次为前身叹息了一回。
款款来到门前,见负责打帘子的两个小丫头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她便轻轻咳了一声,于是两个小丫头回过神来,惊声叫了一句:“大奶奶来了?”接着便忙不迭打起帘子。
微微点头,方采薇迈步进屋,绕过八扇描金镶玉的檀香木大屏风,来到正室当中,只见眼前站着的坐着的足有二三十人,当真是济济一堂。
看见她进屋,先前还说笑热闹的众人仿佛被谁施了定身法,一个个不动不言,只把惊愕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方采薇不动声色扫了一圈,只从这些目光里,便可大致分出谁带着同情谁带着怒恨不甘,不过一个厅里二三十人,却恰是人生百态的浓缩。
但这落针可闻不过只是一瞬间,在场的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此时二房温氏便笑道:“大嫂子怎么过来了?身体既然不舒服,索性多歇几天就是,老太太和太太都是宽厚人,难道会因为这个怪你?也别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要不要这么急切?我这还没站稳当呢,言刀语箭就射过来了。
方采薇心中恼怒,却看也不看温氏一眼,淡淡道:“弟妹这话奇怪,俗语说,礼不可废。我又不是得了什么卧床不起的大病,既然还能走动,这晨昏定省自然不可免。原本是先去了太太那里,没想到太太和二弟妹早行一步,我心里正觉不安,弟妹就给我按上了这样轻狂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