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剑 第一章血引铸剑

    引子五星连珠

    “陛下,近日来天灾频仍,恐非……”太史令许茂跪着,双眼盯着御花园的地面,不敢抬头。

    “恐非什么?”一个年轻声音有点急躁地问。

    “恐非……吉兆啊。”短短几个字似乎耗尽了他的勇气,许茂屏住呼吸等候发落。

    “废话!哎呦!”

    惊叫声中,许茂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这场景让他哭笑不得。年轻的晋惠帝司马衷坐在一棵梨树下的卧榻上,既不穿龙袍,也不戴冕旒冠,而是双手抓着一床绣锦薄被裹在身上,后面有两个宫女打着伞。刚才他一急之下,伸手要拍面前的几案,不想被子滑了下来,连忙抓住。

    “不是吉兆还用你说?天天闹地震,朕连睡觉都不敢回殿内了!虽说入夏了,夜晚睡在外面还是会冷啊!”

    “陛下,恕微臣斗胆,臣所言天灾,不只是地震而已。”

    “哦?还有什么?”皇帝的声音里竟兴致盎然,似乎要听的不是灾难,而是什么逸闻。

    “陛下,昨夜微臣夜观天象,水星金星竟同时凌日,这已是罕有。更有甚者,据臣推测,今日午时恐怕还会有日食发生。此等异象,是几百年不遇的啊!”

    “太好了!”皇帝掀开被子,招呼宫女帮他更衣。“这么说今天有日食可看了!这几天可把朕闷坏了!你,去多叫些太监宫女来,带些盆啊锣什么的。”一名小太监领命而去。

    “陛下!”许茂都带哭腔了,“微臣刚才说了,这并非吉兆啊!”

    “好了,知道了。”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朕知道你是忠臣,起来吧!坏兆头已经够多了,朕又能怎样?天公又不是朕家养的,他也不听朕的啊。来吧,今天朕要与民同乐,民间不是每逢日食都要敲锣打鼓吗?”

    一个多时辰后,仍然白日当空。皇帝问许茂:“你不是说有日食吗?日食在何处?”

    “陛下,请再等等,快了。”在这件事上,许茂丝毫不担心他会出错。

    果然,没多久太阳开始慢慢缺失,初时还不易察觉,逐渐天光变暗,终于太阳只剩下一个残存的光圈。

    皇帝激动万分,亲自敲锣,率领太监宫女载歌载舞。

    “陛下,快来看这个!”随着响亮而稍显尖利的女子嗓音,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凤冠霞帔的女子急匆匆地走来。

    “参见皇后娘娘。”许茂和众宫女太监一起跪下。

    “梓童,你也是来看日食吗?”

    “不是,日食有什么好看的。陛下,你看这个。”

    皇后贾南风手中捧着一块四寸见方、五龙交纽、一角镶金的玉印,正是传国玉玺。

    “这不是传国玉玺吗,梓童你天天拿着它,还没看够?”

    “笨!”当着众人,皇后丝毫不顾及丈夫天子的尊严,直接拿出悍妇驯夫的语气,“谁让你看玉玺了,你看这个金角,在放光!”

    皇帝拿过来仔细观看,终于发现金角里微微闪动的异光。“这可奇了,哈哈,好玩!许茂,你来说说,这玉玺发光,它是主吉还是主凶啊?”

    许茂惶恐:“陛下,臣只知道这玉玺缺角是当年王莽篡汉之时,被皇太后投掷所损,后来以金补之。至于这金角放光,请恕微臣孤陋寡闻,确实不知何故。”

    皇帝斜睨他一眼,十分得意:“哈,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

    “打开瞧瞧!”皇后语气里充满雀跃之意。

    “梓童之言甚合朕意,你,把它打开!”

    被点名的小太监慌忙跪倒:“陛下饶命!这,奴才实在不敢!”

    “我来!”皇后见皇帝同意,便一把抢过传国玉玺,不等众人反应,径直把金角砸向身边的假山石。

    “不可呀!”许茂的喊声已经晚了。随着清脆的金石撞击之声,一股黑烟从传国玉玺缺失的一角喷涌而出。与此同时,大地一阵剧烈的震颤摇晃,所有人都眩晕着跌倒在地,玉玺落在地上滚来滚去。男男女女惊恐的尖叫声四起。黑烟愈来愈烈,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须臾之间包裹了整个御花园,整个皇宫,整个皇城洛阳!

    夏历四月,已是暮春初夏的时节,御花园中竟突然寒气逼人。不知是出于寒冷还是恐惧,所有人都瑟瑟发抖。黑烟中似有暗潮奔涌,在半空中左突右撞,片刻后竟猛地升高,分成无数股向四方飞去。其中有三股较大的飞向南方,最后一股最大的在空中盘旋良久,然后径直飞向西北。

    半晌之后,烟消云散,当空的残日也慢慢复圆。一片凌乱中,太监宫女将惊魂未定的皇帝皇后扶起。

    这一刻,没有人意识到,这个世界正在走向一条前所未有的危险的歧路。

    第一章血引铸剑

    唐荷吃过早饭后略感眩晕,便去房中躺下休息。频繁的地震,对普通人是煎熬,对怀有八个月身孕的孕妇来说,简直就是地狱了。她闭着眼躺在塌上,只盼着地震不要把房子震倒。所幸连日来的地震都不剧烈。


    刚开始地震时,她不敢睡在屋里。丈夫熊烈笑她胆小,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要是倒霉,睡在外面也会被天上掉石头砸到。她连呸几声,嫌丈夫乌鸦嘴。自从怀了孩子,她变得异常敏感,对各种不吉利的话语非常介意。

    隔壁屋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时而还有烧红的铁浸到水里发出的激沸之声。这是丈夫在打铁。熊烈是个铁匠,以卖农具为生,他的手艺很好,附近村里的农夫都来买他的农具。小两口住在这个穷乡僻壤的下歧村,日子过得虽不富裕,倒也还快活。眼看田里的麦子就要熟了,唐荷让丈夫打些镰刀拿到集市去卖。

    忽然天色昏暗下来,紧接着听见外面敲锣打鼓,热闹异常,有人大喊:“天狗吞太阳啦!”

    唐荷扶着墙站起来,慢慢走出屋去。虽然天将近午,外面却暗得像黄昏时分,隔壁铁匠作坊里照出的红光显得格外明亮。她缓缓走到作坊门口,斜靠在门框上向里看。自从怀了孩子,她就不再进这个房间了,怕里面横七竖八的铁器碰磕到自己的肚子。她这时本想随意看看丈夫的工作进展,顺便叫他出来看日食,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极其骇人的一幕。

    只见熊烈右手持一把匕首,在自己左腕上飞快一划,鲜血如箭喷射而出,洒在火炉中的一把快要完工的铁剑上。只听呲的一声,一股焦味伴随一阵青烟弥漫开来。熊烈面向炉火,在火光映射下,只见他面带喜色,双瞳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阿烈,你在做什么?”唐荷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震感传来,她几乎站立不住,双手紧紧抓住门框,这才没有摔倒。一时间唐荷不知道自己是在惊恐还是生气,但她知道自己情绪波动会影响到胎儿,她调整呼吸,极力控制自己保持冷静。

    “啊,阿荷,你怎么来了?”这一波强震让熊烈也摇晃几下,他听到妻子的声音,回过身来,表情有些错愕,很快面露惭愧,讪讪地笑。“我在打一把剑,已经快完工了。”

    “你快先把血止住!”

    妻子的突然出现让他又紧张又惭愧,竟然忘了左腕还在鲜血直流。他一边止血一边笑道:“割得不深,不用紧张。”

    唐荷见他满不在乎,更加来气:“我不是让你别打武器吗?你不是答应了吗?竟然敢背着我偷偷地打剑!我怀着孩子,你打一把凶器,多不吉利!”

    “别动气,别动气,听我慢慢解释。”熊烈虽然外表长得雄壮,和人打架时也是毫不手软,但他深爱唐荷,不愿惹她生气。怀孕之前,小两口偶尔还会拌个嘴,但自从妻子怀了孕,他在家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猫,丝毫不敢惹妻子生气。此时见妻子动气,他赶忙走过来,伸臂轻轻环绕妻子纤弱的肩膀,轻声安慰。

    “阿荷,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要有娃了,我不能一辈子做一个只会打锄头镰刀的铁匠,那样咱们的娃会被人瞧不起的。我小时候有个梦想,能带着自己打的剑,沙场立功,成就一番功名。可惜十来岁时战争就结束了。可是就算我当不了将军,至少也要当个能打出最好的武器的铁匠,扬名立万,那才对得起咱的娃,才对得起你啊!”熊烈为了让妻子消气,故意说得动情动意的,想博取同情,但这些话倒不是假话。

    果然,唐荷心疼丈夫,语气软了下来:“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吗?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和我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我如果想过富贵日子,当初会嫁给你吗?”

    当年,唐荷家境很好,父亲是名成功的儒商。唐荷人长得又美,因此求亲的络绎不绝。但唐荷看不上那些商贾子弟的市侩,也不喜欢那些文生公子的清高,偏偏相中了打铁的熊烈,说他最重情义。熊烈虽然也算得上相貌堂堂,但毕竟一穷遮百好,所以包括唐荷的父亲在内,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桩婚事。但唐荷心意坚决,连嫁妆都不要,只身嫁给了熊烈。

    唐父没有儿子,见女儿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反对,但有个条件,就是要熊烈入赘到唐家来。这次轮到熊烈倔强了,他打死不肯同意,说既然岳父和大家当初瞧不起自己,那自己就更不能沾岳父的光,他的家产自己分文不要,自己会和妻子一起尽孝,但入赘之事绝无可能。唐父拿这对又臭又硬的夫妻没办法,只好听之任之。唐父去世后,家产落到唐荷的表兄苏琳手中。所以今天唐荷在气头上才会这么说。

    熊烈觉得自己没错,但他怕再争执下去妻子动了胎气,就和颜悦色地说:“阿荷,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好了,别生气了,你要是知道我给这把剑起的名字,一定会原谅我的。”

    “什么名字?”

    “铁心剑。”熊烈很得意。

    “是说你的心肠很硬,像铁块一样吗?”唐荷虽然气消了大半,但语气里还是带着讽刺。

    “岂有此理!意思是我爱你的心,就像铁一样坚定。”

    唐荷终于完全气消,叹口气道:“唉!这意思虽好,可是也太惨了!打铁之时,要几经火炼锤锻水浸,可谓受尽折磨,我可不想让你的心也像这样。我不想你飞黄腾达,也不想你变成英雄,我只要你好好的,平安长久地陪我和孩子过一辈子,这就够了。”

    熊烈听了胸中一阵暖流涌动,心一软,柔声说:“阿荷,你对我太好,让我觉得自己太自私了。我承认,我想扬名立万,虽说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能抬起头来做人,其实也是我自己不想被人瞧不起。”

    唐荷抬手轻抚丈夫刚毅的脸庞,微笑道:“傻子,我不瞧不起你,别人谁敢瞧不起你?再说了,就算别人瞧不起,那又怎样?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咱活着又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熊烈点头:“娘子言之有理,为夫牢记在心。”他们夫妻二人平时以名字相称,玩笑时则会文绉绉地“娘子”“夫君”相称。

    “你的心不是变成铁了吗?还能记住事吗?”唐荷揶揄他。

    “我烧软了刻上去。”

    “傻子!你就算刻在心里,也不管用。重要的是你遇事的时候要能想起来。唉,对了,你打剑就打剑,干嘛要割自己的手腕?”

    “嘿嘿,这是铁匠中辈辈相传的说法,说古人常有用血铸剑的,这样打出来的剑有灵气,锋利无比。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干将莫邪就是这么打出来的。”

    其实传说中干将莫邪是一对夫妻铸剑师,两人用神铁铸剑,烧了几天不能熔化,妻子莫邪纵身跳入炉中,神铁立时熔为铁水,这才铸成两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

    熊烈虽然熟知这个传说,但他并不太当真。自己打剑时之所以滴血,纯粹是出于一时兴起,觉得这样做会使这把剑比较特别。而且他也不会傻到自己跳到炉中去殉剑。他怕唐荷听了完整的传说会害怕,所以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唐荷出身儒商家庭,幼时也曾读过些诗书,但对这些民间异闻所知不多。这时听了,觉得太过惨烈,皱眉道:“怎么会有这种传说,明显就是故作奇谈,你也相信!咦,你看这剑!”

    这时,炉中的铁心剑忽然发出一阵妖异的光芒,红蓝白紫变幻不定。

    熊烈也十分惊讶:“难道我用血铸成神兵利器了?不会吧,这么灵?”

    这时剑中的流光越来越盛,竟照亮了整个屋子,像是雨后的彩虹落到屋里来了。夫妻俩呆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几乎与此同时,一股黑烟从外面天空冲进屋里,直奔炉中的铁心剑,很快全部吸到剑中不见了,铁心剑的光芒也消失,屋里只剩下呛人的腥臭。唐荷忍不住弯下腰呕吐起来。熊烈也吓傻了,此时顾不上管剑,赶紧把妻子扶到隔壁屋里,好生安慰。

    第二天,熊烈把铁心剑藏在柴房的柴堆里,昨天的事虽然奇异,但他并没有太在意,毕竟日子还是要好好过。这天他老老实实打了几十把镰刀。第三天一大早,用担子挑了,到襄南城中集市上去卖。

    临走时,唐荷扶着门框嘱咐丈夫:“别惹事打架,别赌钱,卖完卖不完都早点回来。”熊烈哈哈大笑,应了声好,大踏步走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成了他与妻子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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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引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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