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文牒”不仅上了热搜,从此以后还成了解忱黑子们对他的专门爱称,marry的公关做得很到位,但黎洛凯的网络营销能力也不是盖的,很快各路微博写手纷纷祭出自己的大作,赞颂自己是如何被解忱超高的颜值圈粉的,顺便发表了自成逻辑的看法:美成这样的人,不能太聪明,不然上天会嫉妒的,容易红颜薄命。
辛罗对着这些文采斐然的大作看了又看,不禁深深钦佩文字的力量,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而这些能够玩弄文字于鼓掌之间的人,才真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不知道长城这次动用水军大规模地黑解忱的举动是不是正中黎洛凯的下怀,总之,《昭明太子》这戏话题度极高,火得不能再火。
“解忱是不是又闹笑话了?米兰时装周他去蹭秀,好像穿错衣服了,穿了那品牌设计师竞争对手的衣服。”《昭明太子》开拍在即,杨津没有接别的工作,专心在家呆几天熟悉一下剧本台词,而解忱这样的红人当然不会给自己放假的机会,直接飞到欧洲看秀。
其实在国际舞台上,除了徐问晰这种有实际大火作品的中国演员,其他的中国明星那些老外基本认不出谁是谁,他们看过去亚洲人都长一个样。而时装秀这种东西也就只是经纪公司动用点人脉弄到邀请函就可以去了,到了那边没人认识不要紧,穿好了衣服让自己的摄影师给拍几张照,若是能逮到品牌设计师合照就更好了,虽然那设计师可能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就跟去国外旅游找个地标建筑合影到此一游一个道理。
不过这些照片经过团队一炒,再带回国内,那逼格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去过国际的人了,粉丝也认不得这合影的外国人是谁,总之是牛逼的设计师就对了,多么高大上。这点也跟旅游时累成狗却要拍美美的照片发微信朋友圈一个道理。
辛罗接过杨津的ipad一看,果然解忱穿错了衣服,合影的设计师一脸吃/屎表情(此句为网友点评)。
杨津笑得在沙发上打滚:“你说这解忱,又不是没钱,难道是故意的,跟这个设计师有仇呀?”辛罗也是哭笑不得,说他什么好呢,看秀这种明星时尚是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黎洛凯这年纪可能还不熟悉吧。其实穿错衣服事小,反正国际上也没人认识你,但丢了这么大的脸,国内时尚圈的人可能就从此不待见解忱,以后服装赞助方面可能会不太好办。
辛罗把ipad丢还给他:“别幸灾乐祸了,你往后能不能跟这人成为竞争对手还得看下一部戏呢,他现在是你的前辈,你有什么立场笑人家?台词都背完了吗?”杨津站起来齐整行了个军礼:“放心,到时候我对他完成智商碾压绝对没问题!”辛罗踢了他一脚:“既然这么厉害,那就开始打扫卫生吧。”
辛罗这个上海的老房子,从她14岁回国后就一直住在这里,是她母亲叶菲晶的第一套产业,后来成立了“飞晶”演艺经纪工作室,因为这里够大,就暂时当了总部,再后来破产,叶菲晶的不动产基本都卖了,这里却被辛罗拼死拼活保留了下来。房子一共三层,一楼是工作室和客厅厨房,杨津和林玄雅住在二层,叶蔓和辛罗住在三层。
林玄雅今天电台的工作还没结束,所以她和叶蔓都不在,杨津和辛罗两个把三层的地板都擦了一遍,“今天晚上吃什么?”杨津打开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辛罗想起来前阵子大家都有工作没人在家,昨天刚到家全吃的外卖,杨津满怀期待:“要不要自己做啊?还是出去买?林玄雅有饭局吧?”
“嗯,她和蔓姨都不在家吃,你出去买好了。”辛罗换好袖套打算开始打扫厕所,杨津大为失望:“不是吧……还吃外卖?”杨津蹭着墙壁做撒娇状,辛罗瞬间觉得他头上多了两个猫耳朵,身后尾巴在晃啊晃,这小子又在卖萌,偏偏还一点不让人不舒服,要是演个专门卖萌的角色,估计收获不少大妈大婶的爱心。
“好吧好吧,不过我现在要打扫厕所了,你自己去超市看看有什么材料就买回来吧。”辛罗的厨艺,不能说什么都能烧,至少超市里有的材料基本都没问题。“万岁!”杨津动作神速,拎了外套就一溜烟跑走了。
家里公用的三个厕所一直都是辛罗洗的,她也刷得习惯,抓过淋浴喷头往马桶上喷湿之后拿起刷子开始刷,今天她忘了戴个围裙,想到时身上已经洒到了一点水,想想算了,反正也是家里穿穿的旧衣服,刷完再洗好了。呼哧呼哧地刷到一半,就听门铃响。
这么快就回来了?辛罗连刷子都没放下,带着塑胶手套就来开门:“忘带钥匙了?买了什么东西……呀……”剩下的话塞了她自己一嘴,徐问晰针织帽加黑框眼镜,短款廓形棒球衫内搭浅灰连帽卫衣,小脚的运动长裤加运动鞋,全身只有黑灰两色,愣是显得气质逼人,神态自若地站在门外。
辛罗手里的刷子直接掉到地上,徐问晰打量她一眼:“你又在刷马桶?还是舍不得花钱请钟点工?”说着踏进屋子,辛罗愣愣地回答:“还是自己打扫得干净……”她揪着湿哒哒的衣服下摆,跟他一对比,简直自惭形秽。
她跟在他后头脑子里疑惑万千:都五年了,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在上海有工作?顺路来看看?难道是来拿东西?不可能啊,他的房间都给杨津住了,有东西落了杨津肯定知道呀。
徐问晰突然回头,辛罗差点撞上去赶紧停住,这情况她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徐问晰倒是很自然,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不去倒杯茶给我?”辛罗立即听话地转身往厨房,她不敢随意开口询问来意,毕竟上一回在“金豪”酒店,也算是不欢而散,她还以为已经彻底说清楚可以完全老死不相往来了,怎么他又突然找上门来。
其实这个样子曾经是辛罗的幻想,徐问晰事业有成之后对她不再心有芥蒂,然后彼此可以成为很偶尔很偶尔联系一下的朋友关系,但是前两次的不期而遇已经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但今天这样,好像……又有点希望?
虽然听人说,分手的男女是无法做朋友的,但是他们过去……也不算谈过恋爱吧,只是小时候不懂事接过一次吻而已,以及,她明白徐问晰对她有很深的感情,但是他们并不是曾经的恋人,他们的关系……应该说是亲人更合适吧?所以现在时过境迁,还是有可能变成朋友的吧?
不知道徐问晰是怎么想的,热水壶呼噜噜地叫,辛罗的思绪也是热气腾腾乱七八糟,“这么久?”徐问晰的声音突然背后响起,吓得辛罗水杯没拿稳,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放到桌上:“你这么怕我干什么?放心吧,我很久没做过把你大卸八块的梦了,那种梦,别提多血腥了,我自己醒过来都不舒服。”
这段话他还配了个微笑,辛罗实在笑不出来,她没那么十恶不赦吧,让他恨到做梦都要杀死。徐问晰周围看看:“家具都旧了很多,厨房也没变样,不重新装修一下吗?热水壶倒是换了新的……”他看到水壶旁边一排四个茶杯,伸手在蓝色的马克杯上抚了抚。
辛罗倒抽一口气:“这个、这个不是你以前那个,这个是杨津的,那家超市,他家杯子老是这些,我想着男生还是用蓝色的比较好,所以就买的这个……”也不知是不是黑框眼镜让他的眼神柔和了一点,总之他笑了笑:“挺好的。”他转了视线:“给我泡什么茶?”
“家里还是只有twgtea,你口味没变吧?”辛罗从柜子里拿出那特别的黄色小罐子,徐问晰微微讶然:“可以。”一下两人都沉默了,只听到滚水的声音,辛罗觉得有点难熬,衣服前摆湿了,虽然初秋天气不算冷,但在她身上是难受加难受,能不能借口换衣服上楼躲一躲呀?
气氛这么尴尬,徐问晰当然也不会好受,只是他并不表现出来罢了,清了清嗓子:“那个什么,我……本来今天飞巴黎的,但是,飞机延误了,改了明天,所以今晚要留在上海,在旅馆闲得没事,就出来随便逛逛,很久没来了,就到原来住的地方看看,屋子里亮着灯——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的。”
他这解释有点语无伦次,怎么叫屋子亮着灯又不知道她在?但工作部分辛罗好歹是听懂了,决定东拉西扯:“哦哦,去巴黎啊,好啊!拍电影吗?”她尽量让声音显得雀跃一点,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还没开始拍呢,这次去只是签约,这边还有些工作,下个月才开拍……嗯,要在那里呆几个月了。”不知怎地,辛罗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跳也加快,可能是因为对方说话的频率变快所以影响到她了吧,她频频深呼吸才控制住情绪。
她急忙低下头:“哦哦、那很好呀……”“……其实,这次电影如果拍得顺利的话,我可能会在那边长期发展的。”他目光沉沉,娓娓地说着,辛罗被这样的眼光逼视,心脏像被遽然抓住,她受不住了,想往厨房外跑:“那真的很好……”除了“好”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我想去楼上换个衣服……”
徐问晰迅速一跨步,她就正面撞上他,感觉他的手臂箍过来,她抖着缩成一团,他将脸埋在她发间闷声说:“你真的要这样吗?……我上次去匈牙利,路过了塞尔维亚,我去过你最爱看的djokovic纪录片里的那家网球俱乐部了,就是他从小训练的那个地方,jelena已经去世了,她去世那天他难过得甚至无法完成比赛,——你真的要这样吗?”
辛罗全身一激灵,这番话击溃了她,她的眼泪无声地奔涌,沉静地没入徐问晰的外套中,他抱得太紧,把她勒得都痛了,他何必去记得这些事?何必?若是他们没有这阴错阳差的重遇就好了,那他的心也不会被动摇,现在早就已经在巴黎了吧。
热水早就烧开了,却被人遗忘,徐问晰长久地等待辛罗的回答,可以说是屏息以待,而在一片宁静之中,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则特别突兀。
杨津提着一大袋东西大呼小叫地冲进厨房:“哎呀重死了!重死了!辛罗!人呢?快接过去!我还买了冰淇淋!赶紧放进冰箱里去呀!——啊咧??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