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璟妍念叨的君熠然此时已经进入千云楼,在庭院里游走一番才慢悠悠的拾级而上。
两名婢女见到他时面色一喜,忙行礼问安。
君熠然微一点头,挥手令她们退下,“没有本公子的吩咐,不用进来侍候!”
婢女点头应是,朝苏璟妍行礼后便退下了。
君熠然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碧螺,“你也下去。”
碧螺垂首道:“不敢,大人有吩咐,奴婢得守着我家小姐。”
苏璟妍心里感动,但显见君老三是有话单独跟自己说,可能就是那幅画的秘密,他不允许旁人听到也是常情,忙道:“你先下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
碧螺见自家小姐表了态,这才道了声是,不情不愿地退下了。
一时间,千寻阁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苏璟妍凭栏而望,只觉耳畔凉风习习很是惬意,不由闭上了眼睛。
君熠然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武神王苏战?”
苏璟妍心里一紧,下意识睁眼,又慌忙闭上。
这番动作虽快,却并未逃过君熠然的眼睛,陡觉心里一沉。
苏璟妍内心同样翻江倒海,正因为不知如何作答,才假装没听见…
见她不答,君熠然心里的疑虑加深,面上却云淡风轻地感叹:“想那武神王苏战,为慕氏皇族出生入死多年,没想到最后却落得那般惨烈的收场…”
他既已提到此事,苏璟妍再不好装聋作哑,只得装出山野丫头应有的无知,眨巴着眼道:“三公子,你在说故事吗?我可听不懂…谁是武神王,谁是苏战?”
“还有你都不告诉我,那龙公子就是四殿下…”
君熠然看了她一眼,“自会有人告诉你,何劳本公子多言?你不是知道了吗…”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苏璟妍似是不耐打断他的话,“我约你出来,是为上晌的事,那掌柜的要讹我五万两银子,我的天,我哪有那么多银子…”
“我不管,这事儿是你惹下的,你们君家有的是钱,你去赔给他,这事就算完了,哎,倒霉,一来玉城尽遇到这样的事,我干脆回虎头寨算了…”
一面又继续唠叨,“阿娘也真是的,非要我来认爹,认了有什么用?反倒多出这些麻烦,还不如以前的日子过得自在呢。”
“哦?以前的日子自在吗?”
“当然啊,天天睡到自然醒,采茶,摘桑叶,一大群的小姑娘,好玩得很。”
“那你为什么学功夫?”
“学功夫有什么稀奇?”苏璟妍噘着嘴,狠瞪了他一眼,“我和阿娘孤儿寡母的,总得学点防身的本领嘛,否则岂不被你们这些渣男欺、负了去?”
君熠然一怔:“渣男?”
苏璟妍自知说漏了嘴,忙急中生智道:“就是,就是坏男人的意思啊,你连娶了四个老婆,都被克死了,这就是渣男!”
原来是这个意思…
君熠然神情一松,不自觉地笑了笑。
苏璟妍看他不再提武神王苏战,紧绷的心弦也为之一松。
看来他对自己已经有所怀疑了,肯定是因为姓氏惹的祸,唉,阿娘千算万算,漏算了姓氏这一遭吧…
想到此,苏璟妍主动道:“知道我为什么姓苏吗?”
“为什么?”君熠然果然眯起眼睛顺着她的话问。
“因为我的外祖母姓苏…阿娘这样告诉我的…”说到这忽然惊讶地张大了嘴,又满脸疑惑,“莫非就因为我姓苏,你就以为我是那啥…苏什么来着?”
“武神王苏战。”
“哦——那你以为我是他的同宗?还是他的女儿啊?”
君熠然一时微愣,半晌才道:“那你想不想当他的女儿?”
“当他的女儿有什么好处?你不说他们家的人都死得惨烈吗?”苏璟妍瞪眼撇嘴,“我疯了才愿意当他家的女儿,要真是他的女儿我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豆腐能撞死人吗?”
“我就打个比喻嘛,小幽默,懂不懂?”苏璟妍嘿嘿干笑两声,忽然凑近他压低了声音道:“那,那幅画的秘密,你该告诉我了吧?”
君熠然闻言神情一沉。
“怎么,还是不肯告诉我?”苏璟妍不怕死地再补了一句,她已经敏锐地觉察到这厮对那幅画有着非常变态的在意。
君熠然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道,“我只能告诉你,那幅画真的值五万两。”
苏璟妍瞪眼,“那你当时那么爽快,说要就要了…”
“因为我是君三公子。”君熠然不咸不淡地说道。
苏璟妍顿时无语。
君家家大业大的,五万两对于他们来说的确不算什么。要是以前的自己,也就是一个lv包的价钱,没什么好肉疼的。
先前还以为那掌柜的讹人,谁知道真的值那么多,自己就算只赔三分之一,那也不是个小数…
“那画本公子要了…”
“啊,什么?”
苏璟妍陡地两眼放光,原本正在盘算怎样赖掉这笔账,不妨这家伙突然改口,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我说,那画本公子要了…”君熠然语气平平地重复了一遍。
啊——好啊——
这下好了,大——麻烦要解决喽…
苏璟妍立时笑得眉眼弯弯,露出颊边深深的酒窝。
落在君熠然眼里,就像盛满美酒的金羽觞。
只听他又道:“不过这事儿本公子不想出面…你去办,我只要那画。”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她。
苏璟妍忙抖着手接过,又装模作样地惊叹一番,瞪圆了眼仔仔细细地一连数了好几遍。
数得君熠然的眉头越皱越深,心情却没来由地越来越好,“喂,数够了没?你再这样数下去,天都要黑了…”
苏璟妍忙谄媚笑道好了好了,一面背过身将银票小心揣好,又打包票说一定把事情办得漂亮。
君熠然忍不住揶揄她:“你就这么爱银子吗?”
“当然啊,这年头,要是没点银子傍身,那才糟糕呢…”苏璟妍一本正经道,又歪头想了一会儿,“这样吧,今天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尽管点啊!”
解决了头疼大事,她才真正放下心来,先前本来是想让这家伙请客的,现在看他这么大方,自己索性也大方一回,因此不待他表态自顾到游廊处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