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榆院,饭还没顾上吃两口,蒋轩就匆匆去了书房。
是五军都督府的人有公事找他请示。
蒋轩这一去,直到傍晚时分还没回来。
陆清容本就有些担心他,又有关于沁宜院的事想找他商量,便亲自往书房那边去了。
早先吕妈妈被刑部带走时,就在沁宜院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丫鬟仆妇们都感到莫名其妙,今日又眼看着吴夫人和世子、世子夫人一起去了刑部,竟然也是有去无回!沁宜院顿时炸了锅,一时间人心惶惶,混乱异常。
陆清容肯定要给她们个说法,但具体怎么讲,还是要和蒋轩商量。
故而,她便借着询问是否在书房摆饭的机会过来了。
畅通无阻地走进书房,陆清容才发现五军都督府的人已经走了,此刻除了蒋轩之外,居然孙一鸣也在!
相互见礼过后,才听蒋轩说起:“孙大人也是刚过来,正好你也来了,咱们就一起听听他怎么说,回头省得我再转述了!”
孙一鸣也在旁边附和,请陆清容坐下。
陆清容这才没有回避,在蒋轩身侧的紫檀圈椅上坐了。
只听孙一鸣说道:“吴夫人虽是在刑部大堂上把一切罪状都认了,但要想结案,还需要有能够与之对应的口供,这才稍稍有些耽搁……”
“可是她的口供出了什么差错?”蒋轩立刻意识到。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提到地棉根那味药的时候,吴夫人口供之中描述的分量,与药渣里发现的不很一致。”
“差得多吗?”
“差了不少!”孙一鸣略显无奈,“她这么故意捣乱、混淆视听,无非就是想让此案难以审结,拖延时间罢了!八成是她听到了什么风声,以为蒋轲还有机会戴罪立功,若是能拖到他凯旋那天,皇上说不定一高兴就赦免了她……简直是白日做梦!”
话音未落。陆清容和蒋轩同时皱了皱眉。
孙一鸣见状,以为他们是着急了,接着又道:“你们放心,在我离京之前。一定会让这案子有个了结!我就是怕你们着急,才先过来知会一声,你们心里有个数就行,我得赶紧回去接着忙了……”
孙一鸣一边说着,一边向蒋轩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了书房。
来去匆匆。
他算是榆院的常客了,蒋轩也不跟他客气,只把他送到书房门口便罢。
陆清容刚刚一直没开口,此时才问:“孙大人最近要离京?去哪里?”
蒋轩犹豫了一瞬,如实道:“漠北。”继而又嘱咐她,“你知道就行,此事不可外传。”
陆清容明白其中厉害,认真点头。
以前蒋轩就曾告诉过她,皇上之所以与番蒙使臣定下三日考虑之期,讨价还价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主要的还是为了摆出为难的样子,让之后的“同意议和”显得更加真实……
“所以皇上已经决定,要暗中集结几省兵力,与番蒙人一战到底了?”陆清容小声问道。
蒋轩微微垂目,默认了这个说法。
陆清容担心道:“漠北的将士们……能有机会得救吗?”
明知道蒋轩也确定不了这些,陆清容还是问了出来。
没承想,蒋轩却道:“你放心吧,他们都不会有事。”
这话里的意思虽有点含糊,但语气却分外严肃。
陆清容莫名变得安心许多,亦不再追问。转而疑惑道:“皇上怎么想起派孙大人这个刑部尚书去漠北?”
看上去很不搭调的感觉……
蒋轩失笑,为她解释:“番蒙使臣进京,明面上就有百十来号人,暗中布有多少眼线。就更不得而知了。他们必然也会对大齐的反应十分警觉,不会放过任何的异动。在这种时刻,离京的如果换成了大舅舅之类的人物,恐怕再怎么低调都没用了!”
陆清容恍然大悟。
这么一想,孙一鸣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既对漠北战事有一定的经验。又有刑部尚书这个跟领兵打仗毫不相关的差事做掩护。最主要的还是,在番蒙人那边,对他的了解相对较少,不像大舅舅和蒋轩这么出名……
这事不难理解,但陆清容的疑问并不止如此。
关于吴夫人口供与事实不符的事,孙一鸣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到,陆清容却觉得他可能过分乐观了。
“你说……吴夫人口供那事,真是像孙大人所说,只是她在故意捣乱,企图拖延时间吗?”
蒋轩长叹一声,双眉紧锁:“许是被你说中了,她认罪的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两人皆有疑惑,却谁都理不清个所以然。
正在这时,墨南忽然在门口求见。
蒋轩让他进来,也不避讳陆清容,直接问道:“可是宫里有什么新消息?”
墨南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回道:“皇上派人在京城最热闹的几处都贴了皇榜,昭告天下,说皇长孙狠心弑母、投敌漠北,不忠不孝,现将其从皇家族谱中除名,贬为庶人,鉴于其罪大恶极,人人皆可得而诛之……皇榜写了好大一张,密密麻麻列出许多罪名,但主要就是这些意思。”
其中大多都是有据可查,陆清容早已知晓。
唯独“弑母”这一条,让她当真惊着了。
纵然知道皇长孙小小年纪就心机颇深,且手段狠毒,但这谋害亲生母亲……还是大大超出了她的认知。
“先太子妃……真是皇长孙害死的?”
“是。”蒋轩答得干脆,“其实皇上早就找到了证据,绝没有半分错判的可能。原本为了顾及皇家体面,是不打算将这事公之于众的,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漠北形势紧急,这也算是间接向番蒙人传递一个信息,别以为他们手里有什么皇亲贵族,就能向大齐予取予求,实际上那不过是个人人皆可得而诛之的罪人罢了……”
此时墨南早就退了出去,书房里只有陆清容和蒋轩二人。
对于皇长孙的恶行,他们也算习以为常了,但想起刚刚正在谈论吴夫人口供的事,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启发到,顿时萌生一种难以置信的念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