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之极,旸谷。笼罩在悲伤中,侯被杀,光阴被伤,守望者不知去向。
身为王,多久没有遇到这种棘手的事了?
四百年……三百九十多年转瞬即逝,眼见那个预言快要降临,却接二连三发生了噩耗!恐怕……真正到那天,也是殚精力竭了。
千年前,瑰皇收割了一部分人类的领土,至今仍未偿还……那可是一块心病啊……没有领土的完整,就没有人类的繁荣,作为王,他必须替人类完成这个夙愿!
为何……为何?上天对他不照顾?
宽大的前额,虽是智慧非凡,阙用在药品化学的研究、机械的制作上了,对于政治、军事对策,尚柬他,可谓一窍不通啊!
他不愿意践踏任何一个生命,甚至连落花也不愿意伤害……如此善良,乱世之中,是福,是祸?
“大夫,可有办法?我不想伤害她……”尚柬颤着声线,疼惜有之。
——我也是……他能直白地表示出来,而我,却不能。
“刚刚,我从旸谷外一处悬崖找到她,已经是变成这个样子了……她跟阙,应该都是被他伤。可知,有何法?”
“……”
“不过,身为一名大夫,”尚柬顿了顿,“你的来历不明。”
“子陀来自南方流离海阮氏。”
“我要看你的脸。”这次,尚柬的语气强硬,无任何回旋。
果然,他沉默了。他在思考。
“抱歉,尊敬的王。恕子陀不能……”他抬眸,略略扫过尚柬的面庞,“这是阮家家传的规定,世世代代从事行医之人不得以真面容示人……作为阮家嫡子,王,您也不愿看到子陀遭世人唾弃吧?学有医术,应该以才治人,而不在乎外貌,子陀也应如此。”
他看到尚柬沉默了,“王……当然也可不采纳子陀之法,但,总不可以见死不救吧?子陀亦闻: ‘医者父母心’,人魔大战不可避免,光阴……也总会有用武之地。”
“若王定要舍弃光阴之名,那么王,请允许子陀将她带走,继续努力就会她……但,子陀会将光阴收为徒,不再回来您身边。”
尚柬的脸上早没了昔日的光彩,他紧锁眉头,看着沉睡的烟菱,唯有那一袭彩衣依然夺目。“罢,且信你一次!准备!”
果不其然,感情,是人性的光辉,也是人类致命的弱点;人类的世界因此变得多姿,也因此变得脆弱。
“不管结果如何?”
“对。”他咬了咬牙关,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
“既然,王如此果决,子陀也愿倾力相助。”他微笑,可惜尚柬没有留意到这笑容,阴森如同地狱修罗。
他知道,尚柬,这个人类的王,对烟菱不会没有意思怀念……正如五百年前,他也笃信过,自己与她将携手终身,可事实却是——自欺欺人。
他叹了口气,尚柬是个言必信的人,只要他答应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可惜,辛苦了烟烟!
他亦知道,以尚柬的仁爱待人、心慈手软的处事风格,这种“荒谬”的不可能,倒是胜算不少。
他,又赢了。
尽管,它可能让人义无反顾,也可能成为一种羁绊,但,比起一成不变,人们总喜欢去冒险。若我生在尘世,现在又是何样?面前的烟烟,又是何样?]
[南方流离海?阁楼?说书人
“因为在传说中,魔是没心的啊!“
老人不顾形象地大笑。他的身旁,站立了一位学者,正在用笔在纸上飞快地舞动。
学者云游四方,终于到达这神秘的流离海,这阁楼上的老说书人偏偏吸引了他的注意,仿佛他是时间的叙述者,是一位真正有智慧的人。
于是,他停下来,从布袋中掏出一张羊皮纸,和一支鹅毛笔,走上去向老人请求。]
[旸谷
“这样可行?”尚柬半信半疑地按照黑衣大夫所教方法,将手覆盖在黑色坚冰上,看着冰块在逐渐变小,幻化成一只只黑色的蝴蝶、消失。
“这种咒机器霸道,”黑衣大夫解释道,“既然它是冰,就必须用温度解除。”
“大夫,用火,不行吗?”尚柬自是感觉到冰渊般的冷彻,“这是一种奇异的冰,”尚柬这样告诉自己,那寒冷似乎来自地狱,想顺着有温度的地方顺势侵入,但另一种力量像一堵墙隔断了去路,“这个大夫来之不善,小心才行。”
“这个您先别着急,”黑衣大夫阻止了尚柬伸向烛台的手足,“这个小女孩呢,因为天生的原因,是碰不得火的。”
“天生的?她的身世有什么特别的?”宽大的前额下,那双睿智的眼睛捕捉着对方兜帽下闪闪烁烁的光芒。可惜,尚柬并没有读取心理活动的能力,或器械。
“首先,她出生时受了寒气,体质经不起过冷、过热的冲击……其次呢,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受到了一个咒的阻挠。目前,子陀探测的到的只有这些了,其它,使我们医术的秘密,不变随意透露。您看——已经融化了许多,那,子陀先告辞了。”黑衣大夫起身整理衣服,布料遮掩了他那双病态苍白的皮肤,和那道奇异的青光。
这个鬼魅般的大夫走出宫殿,没有一丝声响,优哉游哉地,转进阴影。大大的兜帽下,两道雪白凌厉的光射出,手指上萦绕的黛色光芒散去,“哈哈,尚柬,你这下没救了!没了我这个的保护,就凭你区区一个人类,你又如何阻挡呢?”
“四百年前,我放弃了她,选择了这条路,走下去,是我的责任;今天,我足够强大了,必须夺回当初的筹码,让那些曾经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尚柬,你忘了么?我对你说过:‘有一天,我将会成为让你敬畏的人,将你踩在脚下!’因为我是怀俪,四百年前出山一试的公子,两百年前魔界皇帝刺杀案的主谋,刚因为——
现在,我是魔界的王!”
梦,就像一面镜子,让迷惘的人重新审视自己。
一千年前相遇,八百年前携手,四百年前离别……如今遇到的“尚柬”人是挺好,可是不及他半毫。
阎罗啊,阎罗……
烟烟还是不懂你呢……
尚柬低头,惊讶地看着那条黑色的小蛇,迅猛地由手臂、身体、大腿攀爬。他的皮肤渐渐变成了骇人的灰黑色——是这块冰么?是魔界的那个人操控的吗?既然如此……菱儿还能安然无恙吗?
“怎么?居然没赴战场就失败了?”他苦笑,“自己的警惕性怎么变差了?莫非,菱儿是……”
他没时间了。他来不及考虑这么多了。他的神志在变模糊,单挑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床榻上那个美丽的人儿。
菱儿,你无事,便好。
他微笑,随即“砰”!他笔直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