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阐室中走出,正午的阳光将石阶照的十足温润。
再次回到佛殿之内,几位婶婶连同其他的女眷已经停止了跪拜与诵读,现在正围绕着一位老僧在求解签意。
苏云与程处默对视一眼,二人默默间松了一口气。
走到小娘的身侧,瞧了瞧这女人手中的木签,上面写的东西很隐讳,读不成句子,也成不了词,给人一种云歇雾里的感觉,苏云不懂得该作何解释,相信就算是文言文拿出来也比不上分毫,看着一旁的老僧人侃侃而论,总觉得对方像极了一个传教的神棍在忽悠人,偏偏这群妇人的热情很高,听到好的地方就要赏赐银子,没一会的功夫桌上都快堆满了,钱赚的比香火都要快的多。
“和几位婶婶跪拜多时,累不累?”趁着众人视线分散,苏云附耳在小娘耳边轻声问道。
“不累,倒是辛苦夫君作陪了。”小娘摇摇头,声音总是柔意似水。
“你这傻女人,我辛苦什么,不过是出来走走罢了,倒是此处的庙宇,里面荒凉的很,除了和尚与一尊尊的佛像外什么都没有,无趣才是真的。”
说着,苏云在她小手中挠了两下继续笑问道:“方才几位婶婶将你给霸占掉了,我的身边却只剩下冉蝶那个调皮的小丫头,你说,这些要怎么补偿我?”
“夫君...”
小娘面颊微红。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两个人卿卿我我之时,冉蝶便不合时宜的前来捣乱了,不知道是谁摘给的青果子。正拿在小手中啃得香甜,举起来朝他嘴边伸了伸,看这丫头的意思是打算分享一下,苏云笑着咬了一小口,强烈酸涩的感觉差一点叫他就全部吐了出去,再看看一溜烟跑出去的小小身影,脸都黑了大半。
程处默刚要发笑。看到他的凶狠眼神顿时合上了嘴巴。。
分量十足的银块狠狠朝着木桌上砸下,眼下轮到他娘要解签了。好话一句如何能够?
苏云很佩服这家伙的奢侈行为,他同样也很好奇,因为那个静坐的老僧人自始至终眼中都没有闪现出任何欣喜的神色,说的话明明都是别人想听的。但面色依旧平淡如常,很难将这两种表现联系在一个人的身上。
是他看错了?还是他过于多虑了?
老僧人解签的速度很快,往往看一眼就能说出很多大道理来,可女眷众多,花费了半个多时辰才算轮到了他与小娘,几位婶婶的脸色都很满足,纵然清楚其中的一些猫腻,可谁不愿意听好话,以程家大妇为首。说是要去参观一下其他的佛殿,看的出程处默不是那么高兴回头再看一遍,可谁叫是他亲娘开的口。只能乖乖的带头了。
木签呈上,奇怪的是老僧人并没有开口,而是将视线投向了苏云。
“施主可是不信佛法?”沉寂片刻,老僧人突然开口问道。
“我为何要信佛?”短暂了的怔了一下,苏云便出声反问道。
“佛中世界千万,造化无穷。此路无极无端,况且众生无常。世事轮换,唯我佛门恪守执念,心恒不变,此乃上乘。”老僧人缓缓说道。
“敢问大师,佛能解决众生饥嗣之苦?”
老僧人轻轻摇头。
“再问大师,佛能除去人间伤病痛楚?”
老僧人继续摇头。
“既然如此,佛门于我又有何用?”苏云目光如炬,陡然质问道。
“一沙一世界,一念一蹉跎,佛门子弟无欲无求,讲究‘清净’二字,施主所言不过是心中的一抹执念。”老僧人双掌合十道。
“执念也好,欲求也罢,我是我,我只信我。”
苏云很想将两个小和尚吃肉的例子拿出来反驳,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什么时候的佛教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六根清净,这只是一个欺骗外人的笑话,凡是都有两面性,他自己明白便已经足够了。
望着苏云与大师侃侃而论,小娘只是安静的听着。
对她而言,只有自家夫君的话是正确的,许多意思其实听不懂,也听不明白,但只要相信夫君就没有错。
“施主从哪里来?又将要去何处?”安静了良久,老僧人则是又拿出了一个问题。
“我从东边来,打算到天边去。”苏云眼眸骤然变得深邃起来。
“施主是要去做那炎炎之日,使万丈光芒继而挥洒天下?”老僧人抬起头,眼中一抹精光闪动。
“有何不可?”苏云负手而站,大声问道。
“善哉,贫僧手中的此签,不知施主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老僧人说道。
“真也好,假也好,我只希望她能够开心,不知大师能否帮我?”苏云望向小娘,眼中不禁带着浓浓的爱意。
“如此,此签贫僧还是不解的好。”老僧人将那木签收回,却是没有再提。
苏云笑了笑没有言语,午后的时间则是与小娘一同在寺庙的后院中闲庭散步。
老程的身份不得不说很好用,僧人直接是腾出了好几间的客房供他们居住,丫鬟们已经将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
冉蝶那丫头这跑跑,那跑跑,却是一直不敢朝他靠过来。
苏云一双视线来回的扫视这丫头的小屁股,总之几巴掌是逃不掉的,古灵精怪的性格不教训一顿以后不得翻了天啊。
寺庙中准备的饭食比想象的还要清淡许多,青菜都是新摘的,盐分却不足,嚼在最里面有种淡淡的苦味。
苏云和程处默选择了一样的办法,那就是随便吃几口然后早早的回房。
小娘抹不开颜面,还没有办法和他们二人一样敢公然找肉吃,只能陪着众多的妇人,继续喝着淡到没边的清粥。
藕益与慧根早早的就等候在门外面了,小心的看着四周,生怕被人抓了现行。
任务完成的很不错,野鸡足足打了八只,两个人的身上显得有些脏乱,满是泥土杂草,显然没少下功夫,见到他二人,才急忙给拎了过来。
程处默鄙夷的看了两人一眼才接过来亲自去收拾,方才吃了一嘴的清淡,早就等不及尝尝荤了。
招牌性的叫花鸡与油炸鸡大腿,撒上苏府特有的辣椒粉和作料,欢迎程度不用多说。
藕益二人各自分到了一只,看着新奇,尝试性吃了一口,顿时就停不住了,苏云还是第一次见到吃东西如此迅速的家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地上只剩下了鸡骨头,这两个家伙的眼珠子都吃的红了,事后还紧巴巴的瞪着他们,完全没有满足,程处默不甘心的又丢了一只过去才算摆平,再瞪眼也没有用,想吃就自己去打,他还不够呢。
苏云一只鸡下肚就撑得不行了,将剩下的两个鸡大腿拎在手中,他则是来到了冉蝶嬉闹的院子里。
诱惑这丫头就得拿出水平来,外酥里嫩才是王道。
上当还不算结束,撅起屁股来乖乖受着才是懂事的好孩子,‘啪啪’几声拍完了,瞧着小丫头满嘴都是油腻的模样,苏云明白,这几巴掌算是成了泡沫。
寺院中没什么可以娱乐的地方,下棋成了最好解闷的事情。
下的乏了,苏云和程处默就开始互相的吹牛皮,两个大男人间没什么忌讳,什么都话都可以拿来说,你一夜七次不倒没关系,我十次总可以了吧,你单手可以举起千斤巨鼎,那我用手指举成不成?
什么?你要打一场?
行,只要不用手和脚,就赌个几千贯又何妨。
程处默忽然发现吹牛的本事一点都比不过他的这位兄弟,说是九牛一毛都不为过,
吹口气能刮狂风,吐口口水能淹了城池,这也太扯了,而且能够做到这些事情的绝对不是人了,就是神仙下凡也不行啊,要是换做他,岂不是一踏脚大地就开始颤抖不已了,要真如此还打个屁的仗啊,一人足以抵十万大军了。
明明不信,程处默倒是喜欢听,说几句下来浑身愣是异常的舒服。
悠远而又古老的钟声响起,响彻山峰。
声音入耳煞是好听,苏云想看看是在哪里敲的来的这番味道,走出去寻找了一阵,才从对面山顶上看到一个青衣僧人富有节奏的挥动臂膀,每一下的间隔几乎没有区别,计算的很精确,敲了不止有三下。
问过藕益才清楚,这不止是寺庙驱客所用的钟声,也代表着眼下时分。
临近傍晚,许多僧人都该闭关或者修行一阵,然后才会回房休息,作息时间很有规律。
陪着几位婶婶说了些闲话,苏云也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冉蝶要跟他与小娘睡在一起,这丫头的鞋早就脱了,露着白白的小脚丫在床上翻来覆去,自己玩的着实欢乐。
程府的丫鬟将热水端了进来,洗漱过后,三人才挤在一起躺下。
小丫头的身体完全压在了他的胸口上,抱的很紧,片刻就睡下了,苏云看的一阵无语,感情这是新一代的睡神啊。
小娘依偎在他的臂膀中痴痴笑了笑,嘴角不过刚刚弯起胸前便被一只大手给握住,还在轻轻的作怪。
很奇怪,明明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她居然有些欣喜,甚至习惯了如此。
抬头望向自家的夫君,竟是也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