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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丫头婆子只余垂头而不敢面面相觑,这大夫人韩氏的脾气说来就来,且除了在老夫人殷氏的面前还肯收敛下外,就是如今执掌后院中馈的二夫人吴知月虽谈不上忍让,只是也不愿多理会她罢了。
可于袁嬷嬷而言,她知道这大夫人韩氏可是在指桑骂槐,只是这绕开她韩氏而直接到这岑安安之处,乃是老夫人殷氏的意思,她不是倚老卖老也不是目中无人,只是一看这大房被区区一个岑安安弄得如此鸡飞狗跳,用老夫人殷氏的话说,这韩氏只一味想与吴知月争个高低,却不知她只会逞这一时口快,却于管家一事上却是比这二房的差的远。
可老夫人殷氏让袁嬷嬷来,却似乎不是让众人以为这是在说这韩氏无能,所以此刻袁嬷嬷听的明白,却没任何不悦,听起来还似在让韩氏莫怪众人,“大夫人,这可不怪她们,是老奴奉了老夫人之命,来看下岑姑娘的。”
就这么简单?韩氏看着桌案上摆了好些补药,如那百年人参,在苏家本就剩的不多,只这也把它拿出来给那小贱人?韩氏还是保持她一惯的姿态道,“噢,这些补药给刚小产之人所吃,能否受得了呢?卫大夫?”
卫大夫听得韩氏此言,便知道这其中已含有不少的火药味,只他也不会做那刻意讨好之色,只常言道,“女子小产,吃补药要适中,而且也是因人而异。似岑姑娘体质。属性寒,只要不是大补如人参,比如这桂圆干,就可多吃些。”
“哦。是么?那这百年人参不就可惜了吗?”韩氏有些说不出来的得意,因为她知道这自家婆婆除了忌讳那些个伤的死的不吉利的事,当然也不喜有人会驳她面子,可没办法呀,这面子也是她的一相情愿,卫大夫可是说了小产不可吃!
只袁嬷嬷见韩氏一副笑而不见底的样子,便暗自想道,只这一下子便让她得意了?呵,不然怎么说老夫人是个神算子,于是袁嬷嬷又照搬老夫人殷氏的话道。“这送出去的东西。自是不可收回。大夫人可不用觉得可惜,这人参越久越好,这以后岑姑娘离开了。带着这些也是有用的。”
韩氏本以为这人参既然是岑安安不可吃,那么这弄来了大房,自就是大房的囊中之物了。孰不知,这殷氏就是让这岑安安带走,也不留给她!韩氏于心里真的是要冷笑三声了,只是...她似乎忽略了最重要的信息--岑安安要走了。
没想到老太爷的速度这么快,虽问了苏士清与苏士湍的意思,但因为这已算是涉及到后院之事了,所以倒不如说此时袁嬷嬷的到来,也是老太爷苏朝荣所授意的。由袁嬷嬷一个奴仆出面。其实于面对岑安安之时,这礼节已算是恰到好处了。
代表苏家的嫡系一脉,苏老太爷苏朝荣从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对朝廷忠心,自然也不允许苏家子嗣做那违背圣旨之事。这赐婚虽是意料之外,但有此恩宠也是苏家因得的。那边顾洪还好说,毕竟文书未写,六礼未定的,不说反悔,只是为官者,自是无奈过后,也当遵循圣旨,只是女子嘛,又似岑安安这等出自烟花巷柳的,却是有些难办。而且自她跪于苏家门前的那一刻起,苏老太爷也知她是赖上苏家了。
但是为了苏家名声,苏老太爷甚至是老夫人殷氏都知要在苏士清成亲前,把这岑安安给好生安置。所以既是韩氏无法,而吴知月又不想管这事的前提下,唯有让殷氏的手伸向大房了。
而韩氏此时也知道既是老太爷所为,也就只能于心里暗自不平。只她嘀咕又如何,这嫡系的四房中,她所在的大房美其名曰既是殷氏所出,又称那为嫡系中的嫡系,只摊着虚名又能如何,这就似她头上还冠有大夫人这称呼一般,可大房不承家业还叫大房吗?她这个被吴知月称为大嫂的人,如今还只能插插话而已,至于其他的,还真就甭想了。
所以韩氏立誓要分家,而且最好是等这苏士清一成亲后便分,不然到时,这多了个媳妇的吴知月还不知怎么挤兑她大房呢!于是她似才想道,“恩,袁嬷嬷说的太对了,岑姑娘,这些东西你可都得带走,你如果不带走,我们老夫人可生气了。”
于一旁的苏菀绣又如何不知其母韩氏对这袁嬷嬷看起来客套,实际却暗自唇舌含刺,而且,就说这‘老夫人可生气了’这话,就好似一下子把殷氏与这岑安安给放在相熟且有种平起平坐之上,但实际上呢,就岑安安的身份,即使她是那良家女子,也比不得有诰命在身的殷氏,更何况这岑安安根本还不是良家女子,也就更不能与殷氏相提并论了。
“母亲,祖母又如何会因这点小事而气,你莫要糊涂了吧?”苏菀绣虽说的是韩氏,可又似实际是与袁嬷嬷回道。
“你......”都说韩氏头脑一热便喜逞口舌之快,可这虽面对的不是老夫人殷氏,而是袁嬷嬷,她便觉得她是主子,而她是奴仆,说说又何妨,而且她已经对这老婆子很客气了。
袁嬷嬷见这母女脸色各异,只又走向床沿,对着岑安安道,“岑姑娘,你也许已经知晓了,这二公子已蒙圣上给下旨赐婚了,加之大公子的意思,他们俩都觉得姑娘你还是在外安置最为妥当,至于你这身份,我们老夫人也说了,如果你要从良,她自会帮你安排一切的。”
可岑安安脸色继续黯然,是的,她那一刻,她却是想去死的。可她并不是为情所伤,也根本不是因为那苏士清要成亲了,而想不开。只是她好歹也是一届花魁,虽然这并不是什么要不得的名声,只是从京城的千金唤而到江南的邀月阁,这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怨不得天,也怨不得人,但她总可以怨一下自己吧。
那白绸断裂是她意料之中没错,她想死,却又不可就这样死去。这好不容易进入了苏家大门,她难道就这样悄无生息的被人抛出门外?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以她之前把宝压在大公子苏士湍的身上,想着他既是庶子便应该于嫁娶之事可以自己做主,但如今看来,他所做的一切又似乎只是为了某些目的,又或者说是因为那顾表小姐?至于说苏士清,她岑安安已不敢奢求于他了,因为她知道,其实这苏士清于感情一事,似看得比谁都重,却又似看得比谁都轻,不然他对她有情,却因仕途而放弃她,他就算不喜那贺家小姐,却也只应那顾表小姐做平妻,所以说男子都靠不住么?
岑安安不知是听了袁嬷嬷所说的话而苦笑,还是说她因想到自己这一度依赖着的两名男子却最后都不能应她所求而感到痛心,只她双手交叠于被褥之上,虽显得安逸,可说出来的话,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老夫人的好意,安安自会心领的,只是,你也知道,安安就算换作那良家女子的身份,这以后又将如何度日...”
袁嬷嬷如此听后,只心道,难道这岑安安是想重操旧业?于是她问道,“岑姑娘的意思是?”
岑安安眼神一下子潋滟无边,她抬眸道,“安安听说,苏大人与礼部的侍郎大人交好,不知...以安安之貌,可否进得了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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