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人制服,扳过脸来仔细瞅了瞅,小梁摇摇头说:
“妈的,费了半天劲原来是个赝品,两脚踹死算了。”
还没等李国堂应声,那个很像小野的人立马跪地求饶说:
“好汉饶命,这事不能怪我,头前有个鬼子给了我一块大洋让我藏在棒子地里,说看到有人就出来打个招呼,我想这也不是啥难事,就答应了。”
“钱呢?”李国堂无话找话问了一句。
“在这,在这!”那个人脱下一只鞋,从鞋坷崂里倒出那一块光洋。
“算啦算啦,收起你的光洋,快回家去吧!”
“你们不杀我了?”那人还有些不信。
“只要不给鬼子办事就不杀你。”梁尚君教训了他一句。
“是是,决不给鬼子办事!谁叫咱是中国人哩嘛?”那人嘴里嘟囔着话没说完撒腿就跑,一只鞋还趿拉着哩。
“回来!”那人跑出没几步,又让二位叫了回来。
“老、老总,你你们改主意又想杀我了?”那人战战惊惊问道。
“杀你?杀你不如宰一只鸡哩,还不太简单了!”仍旧是梁尚君不屑的揶揄道,“我们是想问问,前面那个小镇子叫什么名字?”
那人怔了一怔,说:“叫、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羊马河。”
梁尚君恼了斥道:“妈的,你是本地人竟不知本地的地名,你该不是冒牌货吧?”
“哪里哪里,两位八爷不知,我虽是农民但不是本地农民。”那人事前没准备,不过还是想出一个理由。
“你不是本地人?你跑这儿干什么来了?”李国堂不解的问。
“老家是山东过来的,想来此地做点小买卖,赔光了,打算要饭回家了。遇上个鬼子给了块光洋,让我在这儿替他一会儿,我就糊哩糊涂当了一回汉奸,可这一块钱能够我几天的伙食呢!”
俩人一听这人说得似乎有理,不过他的口音确实带点山东味儿。小梁子想了想,说:
“你走吧,这儿没你的事了。”
那人听说,双手作了一个揖,然后又是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往后看。李国堂俩人总觉得不对劲儿,可又没抓住人家的把柄,就算他真是汉奸,你也得有证据说话呀!那人跑了一段路,猛一转身钻进旁边的青纱帐里,这下好了,就是李、梁二人再反诲,也没地方找人去了。人进了青纱帐,就好比鱼入了海、鸟入了林,哪里再去寻?
赛时迁说:“一个过路人,走就走了,由他去吧!咱办咱的正事,这阵我肚子饿了,到那个镇子里找点吃的去吧!”
进了镇子一打听,才知这个镇子叫杨官屯,传说当年老令公杨继业曾带着八个儿子在此驻过军,所以才得名叫杨官屯(意思为杨家官兵在这儿屯过兵)。杨官屯是东来西去唯一通道,市面也辽阔,房屋布局很合理,方圆大小,占地几十平方公里地大约也算个大镇了。按当地乡规民俗,五日一小集,十日一大集。今天正好赶上是个大集,街道上人来人往,虽不及平常时节,在这战火纷纷、硝烟弥漫的年代,也算是偏安一隅、热闹非凡了。
李梁二人并没有心情观赏买卖的物品以及穿梭的人流,他们俩的心思全在那个狗日的小野身上,抓不住小野对不起司令姐姐的信任也辜负了洪姐的一片苦心。可是小野在哪儿呢?这个狡猾的家伙!抓住他一定先撕下他一块肉吮他几口血方解心头之气!
突然,俩小伙在川流的人群中猛地看到几个东洋人的面孔。日本人和中国人虽然都是黄色皮肤,但是从人种、气势、姿态以及走手等方面却有极大的差别。国人多本份,走路匆匆,目不斜视。倭人则不同,以客压主,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趾高气扬、傲气十足,两只眼睛几乎成了望天佬。走路迈开八字步,挺胸兜肚,岂是国人能比?另外还有就是生理上的差异,国人在日寇的铁蹄蹂躏之下,苦不堪言,食不果腹,朝不保夕,面现菜色,愁眉不展,又怎能和脑满肠肥、刮骨吸髓,矮胖如猪的侵略者相提并论呢?
俩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地跟定在那几个东洋人的屁股后头,走着走着,猛然间一把枪口抵住他俩的后腰,俩人这才知道着了鬼子的暗算了。但是处在这般地步,反抗是不可能的,他们身手再快也没有人家枪子儿快。人家一扣扳机,他俩的小命就归西了,还能蹦达什么?
上来七八个鬼子在他俩身上仔细地搜了搜,其实这是多余的,他俩除了一把小刀别的啥也没有,甚至平常侠客们常用的百宝囊也没带。不是他们大意,心想一个小野,犯不着这么大动干戈。谁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伙鬼子盯上他俩大概是有些时间了。放在平时这本来也不在话下的,几个小鬼子动动腿脚就能让他们肚皮朝天撂倒在地.可是一旦让人家把枪架在脖子上,那就另当别论只好束手就擒了,一切反抗等于是自找苦吃,这时候他们的所学专长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也就在稍一犹豫间,七八个鬼子兵上来就给他俩加了绳索。这个亏就吃大发了.街上的行人匆匆,自然一色的全是自家同胞,奈何是见此状既没有敢言的更没有敢怒的.人多有何用,肉身子能抵住人家的手榴弹?
十来个鬼子和胖子翻译官押着李梁二人来到一个去处,二人不加细看稍一留神就知这是什么地方。杨官屯不是鬼子的据点,这儿不可能有大批鬼子驻扎,因此他们来了也只能住旅店。
鬼子们刚安顿好住处,接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住进一些买卖人和走亲访友的。这年头由于是战乱时期,搞旅游和闲窜门胡游乱逛的肯定是绝迹了,但是有些必要的活动还得进行,即便是有生命危险,比如说姥姥死了舅舅病了、娶媳妇嫁姑娘等等,这不是蹲家里就能办的事。
李国堂和梁尚君沮丧是沮丧,但也没有后悔到哪儿去,这也不能说他们自仗武艺高强目中无人不小心。自古瓦罐不离井上破,大将难免阵中亡,整天动刀子动枪、打打杀杀,干得就这差使,有什么好奇怪的?遗憾的是辜负了洪姐的一片苦心,报仇的事就不提了,此回绝对是凶多吉少,性命堪忧肯定是保不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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