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也是个受苦人出身,他见日本人(其实他也不知晓这是哪国人)的裤子和皮鞋不错,心想扔了太可惜,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把裤子和皮鞋脱了下来藏到自己的住处。然后按照老板娘他姑的吩咐把那个人的死尸装车扔到郊区垃圾场,那个地方较偏辟,从前是个乱葬岗子,常有一群野狗出没其间。哑巴去得早了些,天还没有太亮,饿了一夜的野狗们已经早早的候在那儿。还没等哑巴把死尸从车里拉出来,野狗们就已经等不及了,纷纷上前,狼拉狗扯,当了一回义务卸车工,当然也不是白干,报酬很丰富是一顿相当可观的早餐。
龟田司令的高级秘书丢了,四处偏寻不见,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说不见就不见了,小小的金州县城就这么屁大一点地方,不用分析也能猜个七**,哑巴亏也不定都是哑巴吃的,给上级怎么交待,最后报了个失踪了事。可怜平川家的人,依门望的、翘首等的、日夜盼的,最后连个骨灰盒也不见捎回去。真正的确实消息,去向城外垃圾堆游荡的那些野狗们打听去吧!
这事只有一个人内心明白,而且他断定,有一就有二,下一回不知杀鬼的阎王又瞄上哪个倒霉鬼了?这人就是渡边,经多年打交道,他太熟悉杀鬼阎王一伙的作案手段了,人不知鬼不觉,杀人不见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下一步怎么做,下一个目标是谁,什么时候行动?这就是阎王的高明、诡秘和可怕之处。凭猪下那个王八蛋的手段,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屁味都闻不到。渡边吓人也吓自己,想想都可怕,而且他有几次差点就和这帮人相撞,只是他的运气好,才算是能够活到今天。至于说还能活多久,他不知道,天也不知道,鬼也不知道,只有阎王知道。就是因为他做了亏心事,所以他才怕晚上,不是鬼敲门,而是阎王来取他渡边的小命,这一点他更清楚。他清楚了,也晚了,早知道中国人不是那么好欺负,他早就收手了。可是身不由己,他已经刹不住车了,破罐子破摔吧!他依稀觉得,阎王很可能已经盯上他了。他只有暗暗祷告苍天,保佑他这一天来得迟一些,让他再多活几天,他还不到死的时辰,还年轻,还想多吃几年干饭。如不是这场战争,他顺理成章地应该活到七八十岁,日本本来就是个长寿之国嘛,不知是谁折了日本人的寿?
**里的**并非是要保护红翠柳的,因为她十分清楚,一个红翠柳顶她九分家业。花楼里没了这个女人,她关门大吉的期限指日可待了。
至于日本人是怎么死的,当然老板娘也有一定的判断,如不是有外力(就是那俩化妆成少爷公子的女子)相助,红翠柳没这个本事。当初赵老师(赵忠国)和她促成这笔买卖的时候曾提示过她,这个女人有强烈的反日情结,要当心。老板娘对这个摇钱树既不敢得罪又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宠坏了她,和什么人作对也不敢和日本人作对呀!不是她没想过,日本人被杀死在她的**里,传出去她不仅立马关张,恐怕还有杀头的可能。老婊子的所作所为红翠柳自然清楚,因此她并不承什么人的情。**说:
“红儿啊,自打你入院之后,妈妈对你如何想必你心里一本帐吧?你坏了我的事不也等于坏了你自己的饭碗吗?我可告诉你啊,此事到此为止了,我也不再过问,不过你可是收敛着点,只有傻子才会拿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开玩笑呀!”
“妈妈,此事由不得我,有人在我的房间杀人,你说我是拉架呢还是帮忙相助?再说,你把不相干的人放进来,我有什么办法?”红翠柳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吓住的女子。
“好了,我已经说了不追究,你也好自为之吧!咱们就是干这行的,来的嫖客只要有钱,别的事你能管得了许多?”说完老婆子一转身,扭动着屁股下楼去了。
阎玉和水秀不便走大道,也是怕**看到她俩的真容,翻墙走了。出了青花楼,看看天色不早不晚,如若碰上巡夜的鬼子,又是麻烦事。她们身上带得有枪,应极力避免和鬼子当面相撞,否则只有交火,那样两败俱伤,太不划算了。现在既已进了城,再出城去自然更是不可能,盛中玉如今不知藏在何处,想了一想,鬼丫头水秀动了心眼子说:
“等会鬼子巡哨的过来,咱们放枪干了他们,没准中玉哥就会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
阎玉一想,这倒也是个办法,这一招叫作“摇树拾果”。她们这回进城目的不也是为了骚扰鬼子,让他们不能放心大胆地去扫荡北大山吗?
过来过去老一套,鬼子的巡逻兵每队共是四人,她们两人三支队,如果是一枪毙命只能打死三个,剩下一个或是逃跑或是负隅顽抗都是麻烦事。这大概都是提前算好的,小分队活动,往往是三人一组,鬼子巡哨又都是四人一排,一个对付一个嘛!
阎玉说:“秀,要不这样,前面三个归我,我一个点射,估计差不多可以干掉仨,剩下最后一个归你怎么样?”
水秀咕嘟着嘴说:“说得倒好!姐你个人咋这么自私呀,一人俩也不能三个都归你呀?”
“我不是为了安全起见吗?万一要是……”阎玉辩解说。
“你是说怕我万一走火是吗?那要多少次才一回呀?”
“不是走火,是怕第二枪打不好。”
“你敢保证你第二枪就万无一失呀姐?”
“我不敢保证。”
“还是啊!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咱俩一块儿打。”
“鬼丫头,在这儿等着我呢!好,就这么定了,到时同时响枪一起打!”
“一言为定,第一、二个归你,后两个我来承包。”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两个女子也算是杀鬼的老手了,这一次却忘了一件大事,打完以后怎么办,在哪儿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