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城,秦淮河。
夜色璀璨,明月皎洁。
烟雨楼画舫远处的河面上,荡漾着一叶轻舟之上,轻舟之上,萧家大宅的十数精锐倾巢而出,黑衣劲装,一个个面露萧杀之气,肃然屹立。
为首的剑伯和萧图两人并肩而立,目光对着烟雨楼虎视眈眈。
“剑伯,今天晚上一定要杀了袁少天吗?”
“公子既然下了命令,我等就算誓死也要完成,今夜一定要让袁少天来得回不得!”
“剑伯,公子为什么执意要杀了袁少天,杀了袁少天不难,但是这不仅仅会让公子得罪汝南袁家,汝南袁氏虽然是四大世家最弱了一个,但是底蕴不一旦反扑,必然会让公子陷入麻烦,而且袁少天还是江左盟的舵主,甚至还会惹怒江左盟,得不偿失啊!”
萧图眯着眼,目光看着烟雨楼的画舫低声的道。
“以前公子就是太过于悠游寡断,才会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如今公子大难不死,性格大变,变得杀伐果断,此乃大幸,就算得罪他们又如何!”
剑伯枯草一般的脸庞露出萧冷的杀意:“区区袁氏,得罪了就得罪了,至于江左盟,谢天苍悔婚,辱公子声威,我等早已是敌人,况且公子的一首乌衣巷,早已经得罪了一次,如今不过只是在得罪一次而已,江左十二舵主,死一个而已,还不至于江左盟记恨我们,江左第一高手萧白衣多少还是对公子有几分香火之情,不至于让江左高手对公子动手!”
江左第一宗师,白衣剑圣萧白衣可是兰陵萧氏出身的子弟。
江左盟与南朝四大侨姓之间的打断骨头连着筋。
就算杀了袁少天,江左盟的高手忌惮萧白衣,也不敢对萧铉动手。
这点把握,剑伯还是有的。
“那六爷那边?”
萧图还是有些担心。
“袁少天动手在先,我等反击在后,萧珣若是敢和我们撕破脸皮,庇护一个外人,而不惜致我等死地,我们就鱼死网破!”
剑伯面露决议,狠辣的道:“他真以为老爷算不到这一天,老爷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了,这国公的位置,他未必能做的稳!”
“江宁分舵的高手不少!”萧图握着腰间佩剑,目光变得果决起来。
“擒贼擒王!”
剑伯道:“我们多少还是要给江左盟一点面子,对江宁分舵的人,留点手,最主要是杀了袁少天!”
“现在动手?”
“夜长梦多,你带人清理外围!”剑伯身影如鬼魅,脚尖一点,浑身的内劲爆发,借力纵身,一个起落,跳上了另外一个画舫:“我去保护公子!”
烟雨楼的画舫。
“铁牌?”
萧铉闻言,有些疑惑,目光凝视这袁少天神色之中的急躁,冷笑的问道:“这东西很重要吗?”
感情他手中还有宝物。
这他自己都不清楚啊。
“这个萧公子就不要管了,你只要把铁牌子给交出来,自此之后,你我之间的恩怨两清!”袁少天道:“我江宁舵麾下,所有人绝不触犯萧公子分毫!”
“如果我不交呢?”萧铉眯眼。
“那我只好委屈一下萧公子!”袁少天眸子之中露出一抹冷芒:“今日我若是拿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你恐怕走不出烟雨楼!”
“呵呵!”
萧铉闻言,嘴角微微翘起,他淡淡的道:“原来袁舵主还真的给我来了一场鸿门宴,你敢杀我吗?”
他是萧铉,兰陵萧氏梁门嫡公子。
袁少天就敢冒着萧袁两家撕破脸皮的可能性来对付他?
“萧公子,此非我一人之意!”
袁少天神色平静,很是淡定的道:“兰陵萧氏如日中天,南朝士族尊其为首,我区区一个江宁舵主,如何敢对萧公子动手,此乃江左之命,我也是奉命而行,你手上的这东西关系重大,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人人想要,你根本是保不住,交给我们江左盟,是最好的选择,不然落入他人之手,恐怕你会后悔莫及!”
“是吗?看来你有恃无恐!”
萧铉还以为袁少天失去理智了,居然敢对自己动手,原来这小子是拿了江左盟的命令来了。
江左盟要自己手中的铁牌,所以默许了袁少天对自己的动手。
萧铉倒是对这块铁牌有点兴趣。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江左盟这么一个江湖之上的泰山北斗门派都如此紧张呢?
“公子身份本就是朝廷忌惮,当今圣上对公子依旧关注有加,多少千牛卫的密探在公子身边周转,公子若是要平平安安的度日,就得放弃这铁牌!”
袁少天轻声的道:“你已是兰陵萧氏之贵胄,又何必如同我一般,成为武林莽夫,介入这江湖纷争!”
“袁舵主倒是一名不错的说客!”
萧铉闻言,轻轻的举起酒杯里面的酒,姿态儒雅,轻轻的闻了一闻,这酒还算醇厚,他抿一口之后,才施施然的道:“可我萧铉天生不安分,江湖水深,不去趟一趟,我不甘心!”
“这么说,萧公子是执意要与我江左为敌!”袁少天面容徒然之间阴沉下来了。
“袁舵主可知,今日我为何赴宴?”萧铉旁若无人,反问而道。
“为何?”
“杀你!”
萧铉手中的酒杯徒然之间的落地。
砰!
一声清脆的响亮之下,袁少天心中蓦然一寒,目光如鹰,死死的盯着萧铉,浑身劲力提起。
“你想要杀我?”
袁少天突然响起了,这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禁的有些好笑:“你不过只是一个人,你凭什么杀我?”
“我想要杀你,就一定能成!”
萧铉自信而肯定的回答了一声。
剑伯和萧图其实不是很明白萧铉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袁少天,就算袁少天之前曾经对萧铉动手,那也是未遂,而且他以进该付出代价了。
按道理,萧铉不应该冒着得罪汝南袁氏和江左盟的风险,去杀袁少天。
萧铉也只有自己知道,他杀袁少天不是因为有仇。
是他需要对一个人交代。
那个死的有些冤枉,残留的灵魂还在影响着这一具身躯的言行举止的萧铉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去。
这是萧铉第一次蔑视人命,下令杀人。
哪怕不是他自己动手,他的心中还是很紧张。
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冷静沉着,稳如泰山,但是他感觉自己的热血在燃烧,躁动的情绪充斥他的大脑,心跳在加速。
“狂妄!”袁少天拍案而起:“我就在这里,看你如何杀我!”
咻!
一支利箭突然破开窗户,直扑袁少天的门面而去。
砰!
袁少天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身手了得,很快冷静下来,临危不惧,猛然退后一步,险险的侧身,躲过了这一支箭矢,他猛然的对着萧铉,怒目圆瞪,大喝而道:“暗箭伤人,悲劣小人!”
“好箭法!”
萧铉也楞了一愣,面色大变:“不是我做的,不要乱咬人!”
这不是他安排的。
因为他手下也没有这么好的弓箭手。
距离烟雨楼这艘画舫最近而又能看到这个包厢的画舫,最少在百步之外,想要射箭破窗而入,还想要伤人,不仅仅要有内劲修为,还需要有一等一的箭法。
“哼,敢做不敢认,枉为英雄,你既然想要杀我,我今日也留不得你,杀了你,一样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袁少天被这一箭矢激起的怒火,眼眸之中凶芒如虹,手掌凝聚劲力,一掌打过来。
“该死!”
萧铉瞳孔猛然收缩,他感觉自己要是让这一掌打中,不死也伤。
砰!
一个枯草一般的手掌从萧铉身后伸出,这个手掌四个手指拧起来,一指点芒,和袁少天手掌直接碰撞起来了。
“不好!”
袁少天浑身一颤,连忙撤去劲力,连退三步,目光看了看自己手掌渐渐发黑的掌心,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断脉指!”
这是江湖上一种阴厉的指法,一指断脉。
“公子!”
剑伯的身影如同一座大山,挡在萧铉面前:“你可受伤?”
“剑伯,我没事!”
萧铉面容凝重,低声道:“小心,有人暗中出手,恐怕是敌非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想要杀袁少天,可有人也想要杀袁少天,而且是想要嫁祸给他,这是要把他当成螳螂。
今夜可真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