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集 三十一至三十三

    （三十一）

    天刚亮，几缕微光自天际缓缓晕开，洒满青砖古旧的皇城，漠雪正坐在马车上看书，突然传来一阵烈马的嘶鸣，然后马车猛地停住，她抬手挽起车帘，原来是一位小公子撞上了马车，小公子十三四岁的年纪，精致的月白色长袍，更称得肤色的白皙，生的十分标志，我她让下人扶起他，蹲下身轻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跑这来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少年漆黑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清亮却又朦胧，不等他回答，便有人来寻他“殿…少爷，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夫人都快急死了，快和我回去吧”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荡漾着细碎的星光，他站在几步远处与她相望，身后映着明媚的曦光，端的是眉目如画，举世无双，时间恍然在那一刻静止，转眼便是万年……三个月后，皇帝驾崩，皇子们的战争一触即发，各皇子势力相当，当然只要谁得到了漠大将军的支持，谁定能君临天下，相传漠将军膝下只有二子一女，将军十分宠爱三女儿漠雪，漠雪今年芳龄十五，早在前两年就该许配人家了，可将军还想再留她两年，现在无疑谁娶了漠雪，谁就能称王，一时间漠府的大门都被前来提亲的人踩坏了，可是在众多优秀皇子中，漠雪却偏偏挑了四皇子，四皇子不同于其他皇子，都有显赫的家族做后盾，他母亲只是一个宫女，凭着出色的容颜和皇帝的宠爱爬上了妃位，除了那张脸，并没有什么值得人称道的地方，难道漠雪也是如此肤浅的人，不仅外人奇怪，漠将军和漠雪的两位哥哥也奇怪，问她，她却道“对，我就是喜欢他那张脸，他的眼神很干净，不像其他皇子那样眼神里带着对皇位的渴望，他一定会是一位好皇帝，我就是喜欢他”……终于，漠将军力排众议，将他推上了皇位，只希望他好好待漠雪，待漠雪十六岁时娶漠雪为后，他也同意了。转眼一年过去了，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漠雪的两位哥哥和父亲战死沙场，父亲生前将可以调动十万漠家军的虎符留给了漠雪。新婚之夜，他掀开盖头，漠雪微低着头，如血的嫁衣更称的她容颜倾城，喝了合卺酒，红烛滴泪，她望着他俊美的容颜，道“你娶我只是为了我手上的十万漠家军，对吗？”“那只是一部分原因，我更不希望你嫁给别的男人”他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雪儿，不是我想杀你，而是外戚掌权太可怕了，”“这么说，我的父亲和两位哥哥也不是因为用兵不当而死的，而是因为你从开始就没想让他们回来对吗，呵，父亲早跟我说过，你心机太深，不是我的良人，我却说你眼神清澈，不会骗我，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我笑了，笑我当时怎么那么天真，感到视线越来越模糊，我抓住他的手，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不要骗我”说完手便落了下来，他轻轻捧住她的脸对她说“爱过，我从第一眼见到你便爱上了你，可是皇帝不爱你，所以，爱你的我早已死了，只剩下不爱你的帝王”而她脸色苍白而安静，再也听不到他的回答他抱着漠雪，吻着她的额头，笑着笑着哭了，“对不起，漠雪，这一世便让我用一生孤寂和生不如死来补偿你吧，愿来生不在生在帝王家。”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恋雪殿的宫人还记得，一身嫁衣的皇后死在君王怀里，那个年轻狠戾的君王抱着她哭了一夜，哭得那般让人绝望

    （三十二）

    他是我捡来的，我一直都这么认为。记得那一天，墨城下了一夜的雪，破晓时分，我推开那扇千叶窗，看见地上血迹斑斑，走进才知是红梅，想是风大，竟落了一地。巧栎站在我身后，低声道：“小姐，这红梅怎生的如此红艳，就像…”我知她想说鲜血，摇摇头说道：“这红梅似血，如此哀怨，只怕墨城应是有一场大劫吧。”她听我所言，脸露惶恐，我不禁浅笑，向着城北走去。我带着巧栎本是要去收前些日子陌院卖得的帐，却见泞河岸边有个半丈高的雪包子。雪包子忽然动了动，雪花簌簌落了下来。“想必是野猫吧，冬日里无处觅食跑到城里来了，却被这风雪阻去了归路。”巧栎说。我点点头，想着还有动静，怕是还有气息，便想让巧栎抱回家去。墨城的冬月天寒地冻，我们赤手把雪扒开，雪里渐露的却是一只白狐，毛被雪凝住了，奄奄一息。收了帐回到家，看着软榻上渐渐恢复生气的雪包子，不禁微微一笑。我想它应该是狐狸吧，可是为什么它的眼睛如此的富有灵性，就像人一般，雪白的毛也柔顺起来了。于是后来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我的小狐狸。绝情崖上他白衣胜雪，眼角的血痣十分妖娆，可是我还是认出来了，他是我的小狐狸。一如我救他一般，他救下了我，我不想知道为何他是妖，也不想知道他身份如何尊贵。他只是我的小狐狸。他带我去了他的家乡，很美的地方，尽管是冬日，却如春日一般。他不顾族中长老的劝，娶了我。直到我死那天，才知道他演了一出好戏，墨城成了一座死城，我爹和巧栎都死了，只留下了我，他怎么下的了手。我只以为是他族中长老私下干的，因为他杀了族中族人，谷中只余下了我们。若是那日我没出谷，就会一直陪着他吧。可是没有如果。想着红梅似血，恋着墨城的雪。若是从未认识过他。

    （三十三)

    “二师兄，这双鞋子大师兄穿了小了，给你吧！”他不知道这是第十几件所谓的大师兄不合适不喜欢最后拿给他的东西了。他刚刚收到时安慰自己:这是小师妹送给我的我要好好留着。这是小师妹送给我的好好吃。他拿了鞋子试了一下大小刚好便穿了。“二师兄，这个鸡蛋羹大师兄不喜欢，给你吃吧！”渐渐的他欺骗不了自己了:小师妹喜欢的不是他，是大师兄！他把她做的鸡蛋羹用力放在大师兄桌子上“大师兄你不喜欢小师妹就直说啊，干嘛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送给你的东西！”他质问大师兄。大师兄一脸惊讶的看着那碗鸡蛋羹“这是小师妹送给我的？”“不是吗？不止这鸡蛋羹还有这双鞋，我房间里的东西，你……”还没等他说完，小师妹就跑过来拉着他往门外走“二师兄你干嘛啊，对不起啊大师兄，他喝醉了。”“我没醉，我很清醒，大师兄你……”小师妹捂着他的嘴把他拉到树下。“师妹你干嘛拉我，我要和他说清楚，不喜欢你就说，你总是送东西给他他还拒绝，哼不识好歹！”“二师兄，那不是送给大师兄的啦，其实……其实……”小师妹脸色绯红“其实什么啊，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不舒服啊？”他去摸她的额头，她跑开“其实那些都是送给你的！”他看着她的背影发呆“都是…送给我的？都是送给我的。都是送给我的！难不成……师妹你等等我，师妹”大师兄看着他们嬉笑打闹不由得心酸“她送的东西我怎会拒绝，只是……”只是她的心不在我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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