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宋誉自从那天出去后已经消失三天了,没有一通电话,乔希下意识的不去想他,其实她真的要去找宋誉并不是没有办法,无外乎那几个地方,宋誉的公司,宋家或者酒店。但乔希卯足了劲,三天每日加班到八点,一回家就躺下,第二天也很早就去杂志社,迅速进入工作的状态,同事都调侃她快成拼命三娘了。
但两人的这种已于往常的状况很快就被外人发现了,首先是办公室里的三只,她们平时无聊,最喜欢研究乔希和宋誉打电话的次数,后来她们发现,不多不少,每日三次,当那每日三次的通话在某一天没有进行时,她们敏感地察觉出,并且很八卦的问了乔希。
对此乔希轻描淡写的回答:“照片修了吗?主题选了吗?稿子写好了吗?都没有,那还不快去。”
这个方法对付她们是足够了,但对于其他人却是无效,比如说宋母。
宋母没有给乔希打电话,而是给宋誉,当时宋誉刚从医院出来,他因为胃病在医院住了三天,手里握着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便接起,声音有些沙哑:>
宋母声音依旧很温柔,从听筒里传来,宋誉靠着椅背,眯着眼睛,耳畔是她温和关切:“最近工作忙吗?不要太累了,多注意休息?对了,希希在你身边吗?”
宋誉扭头看了眼旁边空空的座位,回答:“不在。”
宋母抿嘴笑了笑,和往常一样对他说:“待会儿给希希打个电话,你们俩今晚一起回来,你们也好久没回来了。”
&宋誉挂断电话,眯着眼睛仰躺在车内,他连续吊水,手腕处有一小片的青紫,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揉着手腕,一抹斜阳透过半敞开的车窗进去车内,将宋誉的五官打上了一层柔光,尤其是他纤长浓密的眉毛,在他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显的她侧脸苍白,嘴唇无色,当真如同顾阳打趣的那样,一个活生生的“病美男”。
宋誉的安静没有维持多久就被追上来的顾阳打扰,顾阳快步追出来,看见他的车还停在远处,心口一松,慢慢悠悠地过来,指间挑起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药。
他越过车窗拍拍宋誉的肩膀,不客气的叫醒他:“赶紧醒醒,别在这儿睡了,小心又被人给送进医院。”
宋誉拧眉,迫于无奈,只好睁开眼睛,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人是我请的代驾,我胃疼无法开车,这点常识你应该懂吧。”
顾阳笑眯眯地点头,显然是没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宋誉气结,偏过头,索性来的眼不见心不烦。
顾阳斜靠在车窗上,坏笑着问:“你和乔希不会是吵架了吧?”
宋誉看向窗外的风景,镇定地胡说八道:“我们很好,不牢你操心了。”
顾阳直接拆穿:“别装了,你在医院呆了三天,她都没来一次,据我对她的了解,她这是生气了。”
宋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目光扫视手机,不仅三天没找他,就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顾阳瞬间就得意了,趴在车窗上,尾巴都快翘起来了:“快说说你们是怎么了?”
&出来给你乐乐吗?“宋誉说话,关上车窗,发动车子,瞬间扬长而去,顾阳吃了一车的尾气,捂嘴咳嗽。
宋誉驱车回到公司,车子缓缓停下,他却没有下车,而是不停地摸着手机,他罕见的纠结了,最终还是拨了那烂熟于心的号码,只是等了许久也没人接,他又连续拨了两次,依旧无人接听。
不给他打电话,居然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宋誉怒极反笑了,看样子是要振夫纲,要不然真要无法无天了。
乔希正在开会,月中的总结报告,她坐在最后面,每一个栏目的负责人站起来发言,她靠后,所以前面的人发表总结时,她频频走神。
周景生坐在首位,手指撑着下巴,认真听下属做总结,前一位结束了一会儿,却久等不到下一位,他皱眉看了眼那人后面的乔希,温润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抬手示意:“下一位。”
乔希正在考虑自己和宋誉的关系,脑海中一片混乱,忽然感觉腰被人狠狠推了一下,她抬头,满脸茫然,周景生轻轻咳嗽一声,乔希猛然惊醒,环顾四周,尴尬地站起来,咬唇,照着做好的总结稿,简单的述说一遍。
三分钟的总结报告结束,周景生点头示意她坐下,乔希如释重负,轻舒口气,在她坐下后低头查看手机里多出的一条短信时,未曾发现周景生投来的目光。
乔希的注意力都被手机上的两个字吸引了——宋誉。
她心口微微一提,好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然后又轻轻放下,一缩一紧间乔希已经点开了短信。
&晚回宋宅。”
回去干嘛?,演一对恩爱夫妻吗?乔希如是想,手里却已经敲击屏幕回了个>
宋誉收到她回复的短信,扫了一眼后便将手机甩在座椅上,推开车门下车了。
当天傍晚,宋誉直接来到乔希杂志社楼下,他在公司转了一圈,想想还是过来了,他其实气早就消了,这三天呆在医院也足够他平息怒火。现在,他想听乔希的解释,哪怕她骗他,他也愿意相信。
他在车里等了半刻钟的时间就看到乔希从里面出来,她看上气色很好,米色大衣,红色的围巾裹着脖子,越发衬的小脸白皙莹润,此刻那双神采飞扬,朝着她旁边的男人浅浅一笑。
其实这只是一个礼貌的笑意,但看在宋誉眼里就变了味道,他眸色渐深,暗潮涌动,尤其是在乔希发他时,他依旧坐在车内,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她身边的男人。
又是这个男人,她的上司,还真是锲而不舍。
他按兵不动,只朝着乔希扬起下巴,表情倨傲:“上车。”
乔希尴尬,却又不得不上车,她回身向周景生摆摆手:“周总监,再见。”
周景生温润一笑,抬起右手,瞥了眼车里的男人,他动作自然而熟捻地靠近乔希脖子上的围巾,替她理了一下,随后朗声说:“乔希,明天见。”
乔希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眼宋誉,只见他脸色黑沉,眼神犀利,尤其是看向周景生时,只他依旧坐在车内,拧眉,冷声斥道:“还不快上车。”
周景生拍拍她的肩膀,用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乔希,我昨天的相亲又没成功。”
乔希没懂他的意思,但后面已经急不可耐地响起车笛声,她点点头便上车了。她刚系上安全带,宋誉的车子就和离弦的箭一般出去了,乔希惯性的贴着椅背,脸色微白。
途中,宋誉一言不发,脸色依旧不好,乔希也安静地看着窗外的路灯,车内有暖气,她脸熏的微红,有些热,她摘下脖子上的红色薄围巾,搭在腿上,白皙修长的脖子□□在外面。
宋誉一回头便撞见了那大片的白,下意识的吞咽,大概是□□静了,那吞咽声居然如此明显,以至于他都莫名产生尴尬,收回视线,他声音冷硬:“以后不要和那人接触。”
乔希听了她的话,冷笑反问:“为什么不可以,那是我的上司,不可能和他没有接触。”
前面一个红灯,宋誉刹车停下,偏头看她,乔希也正好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竟生出了股火药味。
宋誉继续:“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对你另有所图?”
乔希反问他:“那你呢,你和宁元有之前的那段关系,不还是继续同在一个屋檐下,现在却来要求我,我们清清白白,可没有谈婚论嫁过。”
宋誉第一次发现她如此伶牙俐齿,他解释:“我们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后面再说,但你答应我不要再和周景生来往,你告诉他,你已经结婚了,让他不要再动心思了。”
&婚也可以离婚。”
车子猛地刹车,当她被安全带弹回座椅时她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但说出去的话已然无法收回。
宋誉捏着她的手腕,将她压制在狭小的空间内,声音早已冷下来:“别轻易说这句话,也别再挑战我的极限。”
宋誉表情冷凝,没有一丝笑容,好像雪山之巅万年的积雪,眼底一丝温度都没有,乔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触到了他的逆鳞。
她心里隐藏着一股暗爽,不知为何。
……
回到宋宅,宋誉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表情冷漠,不带一丝笑容。
乔希第一眼就看见了在厨房里忙碌的某个背影,这是不可避免的,她早已预料到,只是平息的情绪又翻滚了上来,她撇开眼不再看厨房的方向。
宋母今天也有些反常,乔希刚一坐下,宋母关切地靠过来,语气温和,闲聊家常一样的聊起了乔希的父母。
乔希依旧以往的说辞:“我父亲早就去世了,妈妈改嫁了,好几年不见了。”
宋母摸摸她的手,无意问起:“那你妈妈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你这么能干,妈妈也一定很厉害?”
乔希眼角一跳,仔细观察宋母的表情,当她看清宋母眼底的试探,想到刚刚那个背影,她忽然笑了,她感觉有些累,以往让她倍感温暖的屋子此刻却寒冷极了,过去的那些日子好像一个梦。
她轻飘飘地说:“她以前不过是家庭主妇,后来改嫁后我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不知道她做什么?”
宋母点点头,这就好。
乔希又陪着聊了一会儿,后来便借着头晕上楼休息。她去了宋誉的房间,而宋誉在三楼的书房,她关上门的瞬间便瘫软在椅子上。
所以,宁元进来时,她正眯着眼睛假寐,听见开门声瞬间睁开眼,看见是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宁元不甚在意,姿态优雅的过来,嘴角边带着抹笑:“我没想到你还会过来,你比我想象中脸皮还要厚,和你那母亲继父一个德行,贪得无厌,贪图宋家的荣华富贵。”
乔希冷眉竖起:“你说我贪图荣华,那你呢?你三番五次地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那些,你是为了什么。”
宁元媚眼含丝,靠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我爱宋誉,我不能让你这种女人呆在他身边,如果别人知道宋誉的老婆是□□的女儿,他会被人耻笑的。”
□□的女儿,□□……
&妈妈是□□。”
&妈妈只要男人给钱就陪男人睡。”
&也不是好东西,我们以后不要和她玩儿了。”
乔希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十二岁那年,那是她童年的噩梦。耳边是不同的人在说话,稚嫩的,恶意的,残忍的,好像要撕裂她的大脑。
宁元轻笑一声,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的女儿,你是□□的女儿……”
乔希摇头,忽然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宁元。宁元听到房门外渐渐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冷漠一笑,在乔希耳边轻说:“你这个□□生的女儿。”
乔希抬手狠狠推了下她,她一下就撞在了柜子上,宋誉刚好推门而入,就看到宁元摔在地上,发丝凌乱,表情委屈。而乔希面目冷然,一脸悲愤,站在不远处,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宋誉沉声问:“怎么回事?”
人在盛怒之下,早就没有理智而言了,尤其喜欢乱想,宋誉这一声平常的询问,听在乔希耳中就和在质问她一样,她冷冷的瞥了眼地上表情委屈的女人,随后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宋誉,她冷冷一笑。
她干嘛还要在这儿自取其辱,她忍住心口的酸意和不断上涌的恶心,推开门口的人下楼了,宋誉追了上去,乔希甩开他的手,他又问:“你到底怎么了?”
乔希回头:“你觉得是我故意推她的?你也不信我。“
宋誉无奈:“我们不要总这样,好好说话不行吗?“
乔希站住,冷冷说:“说吧,你说,我听着。”
她明明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组织,他现在才知道她的脾气有多倔。宋母从里面出来,焦急地问他们:“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乔希没看宋誉,而是走向宋母的方向,她郑重地鞠躬,宋母吓得后退一步,只听她说:“对不起,我刚刚骗了您,我妈妈以前做过一些不好的职业,就如您想的那样,但那是她的选择,并不代表我,或许我不是你理想中的儿媳妇,但我已经努力了,如果您依旧接受不了有这样母亲的我,我只能说抱歉,我会离开这个家,不给您带来麻烦。”
宋母手忙脚乱地扶起乔希,抬头无助地看了眼旁边的宋誉。
宋誉一拳砸在车身上:“你到底想干嘛?”乔希看了一眼,又偏头:“我已经说了,我配不上你,不管是家世和人品,所以……”
她还没说完就被宋誉拎进车里:“进去,我们回去说。”
乔希挣扎,她手掌撑着宋誉胸口将他往外推:“我不回去。”
宋誉骨子里是很强硬的一人,这些天,乔希的胡闹早就超出了他忍耐的范畴,他尽量温和耐心一些,但触及她倔强的侧脸,一切化为乌有。他二话不说就拉着乔希上车,乔希胳膊被他扯的有些疼了,却忍着不说,只是冷着一张脸,宋誉也是,两人都冷若冰霜,全无往日的默契与恩爱,乔希心口发酸,看向窗外。
眼眶胀痛,太阳穴和电钻一般的钝钝的疼,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如同海水涨潮一样上涌,尤其是他刚刚的质问,宋母的试探,宁元的嘲讽,一切都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让她认清一个现实—她从来都没有融入这个家中,没人愿意站在她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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