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熏凛停住了,冲星姝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当时我也未曾想到,这件衣服会令我吃尽苦头,也彻底重写了我的人生。
那时,雀宫的人擒住我,想要把我怀中的衣服拽出来,然而我却着了魔一般死死不放,我能听见自己指甲劈裂的声音,我能感到布料撕裂的呲呲声,甚至于关节被掰折的脆裂声我都听得一清二楚。疼痛似乎无法消退我对这件华服的占有欲,我居然裂开嘴冲雀宫笑了:‘雀宫娘娘,若是再任由您的人撕扯,我就在您的面前咬舌自尽,我说道做到。’
我的话成功震慑住了雀宫,也彻底激怒了她。她的脸开始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狰狞,连忙着哭哭啼啼告状的颜槐也很有眼色的躲到了一边。她眼中射出的怒气犹如刀子一般落向我,然而那时的我早已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反而产生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感。
‘你若稀罕这件破衣服就赏给你了,宫中裁缝无数,大不了重做一套!’
盛怒之下的雀宫命人取来藤条,让人对着我的后背狠狠抽打了二十下,这在行宫之中也算是骇人听闻的酷刑之一。那时的我任由藤条撕裂悲伤的肌肤,却仍心满意足的抱着华服不放。
那晚,我慢慢将自己花了如此代价夺来的华服穿在自己的身上,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缓慢,血淋淋的后背在丝绸的摩擦之下格外钻心的疼,因这件华服我由贫儿变成了皇子。恨在心中愈加膨胀,让我胸闷气短,难以抑制,我需要发泄,不然,我会被生生气死。就这样,我披着华服溜进马厩,牵走了颜槐的坐骑。飞速的奔驰中,夜风划过我的双鬓,我问到了夜草的芬芳,凉凉的水汽似乎在轻抚受伤的脊背,那一刻我竟有了被治愈的错觉。我就这样骑着马,吹着风,突然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栽倒下马。
脑子里感到混沌不堪,隐隐传来两个陌生的声音:‘这小子看穿着像是十分高贵的人。’
终于有人识货,我在心里说道,只可惜真他妈不是时候。
‘肯定啊,听老大讲那匹马也是相当名贵的品种。’
‘咱俩好好看紧这小子,等醒过来问清楚情况,就可以送信索要赎金了。’
‘想想都觉得喜从天降,出门溜达也能捡到这么一个财神爷。’
‘还不得亏我提前布设的机关巧妙,那圆木一出,就是头熊也能被击晕。’
‘也不知道这小子等会儿配不配合。’
‘既然落在咱们手上了’,那当然是咱们说了算,他小子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任我怎么切怎么是。’
‘哟,你小子醒了?’
‘两位大哥’我脸上挤出灿烂巴结的笑容。
‘恩,你小子还算识相,目前这个情况很明了了,我们只图财,自报下家门吧。’
‘大哥,我们家有钱,您要多少随您。小的母亲是雀宫的远房表亲,这次托了雀宫的关系,大哥只需派人送信去行宫,即可得到赎金。’
‘是个爽快人。’
‘慢着,这雀宫素有传闻,听说是狠茬子,若我们如此贸然前往,不是白白送死么?’
‘哎,你还别说,平日里看你呆头呆脑的,这会儿倒是激灵的了不得,这事儿咱们得去找老大,从长计议。’
我就这样被二人推搡着进入贼穴的大堂,乱哄哄的十几个人歪七扭八的分散在各个角落,见我进去,一个个贪婪的望着,似要对我吃肉饮血一般。最在主位之上的很明显就是他们的老大,他大口的撕咬着手中的鸡腿,很不讲卫生的用手指头剔着牙,骂道:‘妈的,又塞牙了。’他顺手将鸡腿往空中一抛,便有人着急忙慌的在空中抢夺。
他对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们俩个干得不错,看样子弄了只肥羊,养你们吃了这么多天白食,总算能看见回头子儿。’说着,他咧嘴一笑,露出瘆人的牙花子。
‘大哥,这小子肥是肥,但是雀宫的远亲,若贸然索取钱财会不会惹祸上身。’
‘雀宫的人?’老大若有所思了一番,‘是不太好办,是留还是杀?’老大又打量了我一番,囔囔到:‘杀了损失一大笔,留着又是个祸害。’。
‘大王息怒,这雀宫哪里民间讹传的那么凶狠,不过就是个女流之辈。再者说了,我不过是她的一个表亲,赎人钱是我家里出,用不着她雀宫一个铜板,她不至于为我兴师动众。若是真是搅入这种麻烦事,不是让别人得了把柄,对她也是十分不利的。’
‘还别说,你这小子还挺伶牙俐齿的。’
‘大王,我可是想活命,本来就是花钱来行宫结交权贵的,如今还是花钱买命的好,还是命最金贵,您说是不,大王。’
我左一口大王有一口大王,让老大觉得很是自在,也渐渐地说服了他。随后我拿出贴身的玉牌,并修书一封。那老大遂命人送去。
在等待的过程,许是这老大看我顺眼,加之我相当配合的态度,渐渐赢得了老大的好感。我又趁热打铁拍了老大一通马屁,还为老大竭尽所学唱了几个小曲儿助兴。老大喝的那是尤其畅快,酒过三巡,我不知怎的竟成了老大的座上宾。我俩交杯换盏,互诉衷肠,没想到我与老大同病相怜,十分投缘。
又是几坛烈酒下肚,老大醉醺醺的望着我说道;‘我绑了你,你就没怨气。’
‘当然有了,等我回去了一定把你五马分尸。’
‘哈哈,哈哈,五马分尸好,说的是气话吧,小子,你可真逗,这酒可真醇香。’
‘当然。’
第二日,雀宫的赎金如数送达,这群匪徒高兴的如同过年,对我竟有了写恋恋不舍,我就在欢送中离开了那里。”
“那你是不是与这老大成了挚友?”星姝好奇的问道。
“我遵守诺言,将他们一个个五马分尸。”熏凛的口气很冷,他出奇平静的描述让星姝汗毛直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