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满江亭 第二十八章

    我看着少年，单薄地身体，仿佛左右随便一个路人都能将其碰倒。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沉沉地，仿佛多说一句也是浪费热量，抄着手的，有的姑娘更是抱着火炉子，小丫鬟带着。

    包子铺倒是一阵儿热气腾腾，周遭倒是聚了一拨儿人来。

    少年见我直勾勾地盯着包子铺儿，没由得“扑哧”地笑了出来，隔了有些距离，我只是回头时又看到少年弯起了眼角，才略有些尴尬地走上去。

    “想不到，这琪钰公子，竟然这般风趣！”我笑着说着，说罢便要抬手伸去。

    少年突然一个回身，本想伸手摸摸这孩子的头，要他再叫上声姐姐的，他却倒是明白了我的，不轨之心，早早便，走在了我的前方。

    扑空了的我，饥饿也一路拖拉着我，直到跟着少年到达一处宅子，或是说，用一家朴素的书斋，或是琴室，更为恰当。

    清丽的牌匾之上只是简单地隽写着“昔阁”两字，还好只是较为简单的两个字，我倒是认得的。

    我疑惑地打量着宅子，倒是觉得它与前后左邻地倒是格格不入了。

    繁华的街市，来来往往的客商，叫卖声，左右前后无不是酒肆，牌楼，而不时地，几个搔首弄姿的女人站在牌楼里，或是在街市里来来回回地………

    而这一切仿佛都与这一座静静的宅子，毫无关系。

    全用单一色木头所造成的外墙，木楼雕梁，左右两棵已经谢了的梅树，光秃秃地枝桠，仿佛风一吹就会晃下一两节枝桠来。

    我久久看着梅树，少年也不由得看了看我，之见我愣愣地，只是幽幽地看着，也并不言语，仿佛想了很多，仿佛早已置身于另一个空间。

    少年眉目稍稍一弯：“今年的这种红梅，谢得早。”少年说道此处突然往阁里走去………

    我也回过神来，跟着少年进入阁里。

    幽深的庭院，环抱的修竹，红色，白色的沙幔若隐若现地隐着。

    寥有的几株梅花，也剩下光秃秃地，挂着几片残雪地孤独地伫立着了。

    我静静地看着几株梅，突然觉得心里想到了一副漫天的大雪，江水死寂，漫长的河堤，悠长，而悠长……

    一片枯丫，深褐色地趴在地上，仿佛，一下被人抽了生气！

    我一下子摁了摁心口，一阵抽痛而来。

    我突然一个闷哼，少年也回过头来：“姐姐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我回完，便果断地进了阁里！

    进到阁里，简洁的居室，暖阁里的气蕴也并非如普通人家一般，或是沉闷，不然便是淡了有些异味，或者浓了，满是花香！

    我看着不大的居室，四壁皆是考究的檀木雕花，的帷帐栏子，而浅色的帷帐淡淡的暗绣螺纹，莲纹，和素色的墙壁倒是有些琴室的氛围了！

    四周的精致的铜炉，高脚，盘纹复杂的长信宫灯，灯笼里的竟然不是蜡烛，反而是，有一颗累死灯泡似的东西在闪烁一般！

    倒是勾起了我的诧异：“长信宫灯，因该是皇室，王宫贵胄，才会有的，这里怎么会有？”

    “那里面的是夜明珠！”

    我循声回头看着一副平静自若的少年，少年此刻正有条不紊地对着眼前一套小小的茶具，一个个地耐心地用铜鼓里的热水，一个个地涮洗，再一一倒在竹阁里。

    一样素白，纤长的手指，一样的精致的袖口，甚至就连这空气里的兰兰兰花香，也是那么地神似。

    精致的熏炉，重纹的莲花花样，绕在底部，细细地金丝加以箍边，刻画。

    流畅的炉身，疏密有至的镂空，仿佛这一幕，我早已熟悉千万次。

    只是我的头上没有了被风吹落的一片桃花，我眼前的也不是哪个我最不舍的人，即使是那么地相似，也终究不过是相似，罢了！

    而我也不会再在趴在桌边，静静地打量着，那张完美无暇地脸了，仿佛欣赏一副艺术品一般，看着那双静静地蓝色眸子，浅浅的眉梢，想着：“怎么比女人还美呢？”

    我静静地看着手指，缓缓地推过，一个玉杯，玻璃般地质感，白玉地质地之中带着几丝血丝，更是衬得茶汤，碧绿透亮。

    我看着手指缓缓收回去，茶汤泛着小小的涟漪，才觉得脸上凉凉！

    我伸手，只是触到，一手冰凉的泪水，我诧异地看着少年，少年只是弯着眼角，煞白的面具，和素白的肤色，融在一起。

    突然之间我只觉鼻子一酸，心里越发地疼痛起来！

    眼眶里泪水泉水一般不断地涌出，而我却依旧默默地，只是觉得好难受，心里闷闷地，仿佛自己被低气压压得嘴不过气来。

    我低下身子，双手死死抓住裙角，自己闭上眼，也无法抑制泪水不断地下落，我大口大口地喘着，却不觉在少年的眼里，却看到了我是多么地爱一个人，然而……

    我含糊着，始终抬不起头来看着少年：“我不知道，我，我，我为什么会哭，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里好像，好像……”

    我说了好几遍“好像”也始终说不出来，最后少年缓缓回了我：“院里的梅花，是临安来的，临安的梅，受不得寒，早就谢了！这屋子里的兰香，也是他教我调的，我的身体不好，和他的品味倒是有些相似，我们认识。姐姐我这么回，可好！”

    我努力抑制了自己，突然双目可怖地，抬头看着少年，沙哑的嗓音，仿佛如同地狱女鬼一般狰狞：“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

    少年依旧眼角微微弯着：“我与他有过数面之缘，那时我在临安去拜访侯爷寿辰，便小住了几日，我教他赏识经文，他教我制香，茶道，罢了！姐姐，可是不高兴了？”

    少年诡异的话锋，叫着我“姐姐”我自己也心里有些后怕来。

    我稳了稳情绪，坐好：“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

    “我并非效仿，只是我身体不好！”至于姐姐，我倒是不知道，姐姐会这么激动！”

    少年云淡风轻地端起一盏茶来，而我却狠狠地看着即将少年揭下面具后的样子，也是十分好奇，他到底又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