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说完,苏合并不留意林若姝的感受,放开她的脖子,再次箍住她的腰,坐起来,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他左手从她后背伸过去,把她负隅顽抗的脑袋使劲往下一按,她的脸和自己的面孔便只有不到两指的距离。
林若姝不甘心,“你放开我!”苏合的眼睛一味盯着她,手臂犹如铁钳,死死地卡着她。她的身子动不了,只好用左臂捶打着他的背,可是这样的反抗犹如隔靴挠痒,完全不能摆脱苏合的牵制。
苏合看着不安分的林若姝毫无效果的挣扎,眼神慢慢地柔和了许多,“你说,你这任性蛮横的性子哪点好,我怎么就鬼迷心窍,偏偏放不下你呢?”
林若姝道,“你心里放不下的何止是我一个?”
苏合皱皱眉,“那你说,还有什么人?”林若姝愤愤地说,”那只有你自己知道,总之,老实本分的,你也是牵挂的!”
苏合轻轻一笑,说来说去,你是指图娅?你怎么断定我心里放不下她?
林若姝有点理屈词穷,“多城这么冷,你给图娅买羊皮坎肩,可是想过我会不会习惯多城的气候吗?”
苏合笑着看着她的脸,不由地用手捏捏她的鼻子,”你个傻瓜!”说完,他温热的眼神落在她的唇上,林若姝知道他的心意,心砰砰乱跳,犹豫了一下,微闭了眼睛,等待着他。
突然苏合放开她,把她轻轻一推,便放声大笑。
他的笑,带着点冷,又有点嘲讽,还有一丝玩弄。林若姝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她知道,这不是羞,也不是窘迫,而是恼怒。
她和他,也曾走过这样甜蜜的接触,每一次,他看她的眼神都是温和而深情。这次,他的眼神颇有意味。她明白,他在有意羞辱她。毕竟,她已经和曹一谨有了婚约,她以曹一谨未婚妻的身份和他亲密接触,不光打了曹一谨的脸,而且让自己在道德上矮了三分。
想到这里,林若姝知道自己应该被戏弄之后,装作很愤怒的样子抽苏合两个耳光。虽然,她很愤怒,可是想到自己在他舌头的入侵下那么情不自禁,她顿时觉得底气不足。
林若姝强忍着愤怒说,“你的烧褪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如果没什么不适,晚上就可以出院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正要拉门,苏合在身后说,“林大夫!我眼睛不舒服!”
林若姝转过身,看着坐在病床上的苏合,“苏合先生,眼睛怎么了?”
苏合闪着一双大眼,“好像看不清!以前没发现林大夫原来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林若姝凤眼微眯,“那恭喜苏合先生!说明你以前眼瞎,现在复明了!”
苏合本来是想以她刚才的表现,将对她的羞辱从眼神升级为语言,不料,被她扳回一城,不由地一愣,就在这间隙,林若姝已经开门走了。
2.
顾秋白拎着饭,走进走廊,远远便看到林若姝从苏合的病房出来。他忙跑了几步,想上前打个招呼,可惜林若姝走得很快,顾秋白喊了声,“林大夫!”
林若姝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出是顾秋白不想理会,既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
顾秋白若有所思地推开病房门,一眼瞥见苏合出神地看着病房门。顾秋白走到苏合跟前,把饭桶放在床头柜上,手掌在苏合脸前摆了摆。
苏合说,我没瞎。顾秋白环顾四周,神秘兮兮地把脸凑到苏合面前,“这屋里的气味不对!”
苏合看了顾秋白一眼,“有什么味儿?”顾秋白吸了口气,留在鼻腔里,认真地品了几秒,才长长地呼了口气,煞有介事地说,“在几分钟之前,这里有暧昧,有相思,还有埋怨的味道!”
苏合想想,他说的也对,便没搭话。顾秋白急于得到苏合对自己推断的认可,推了一把苏合的xiong部,“对不对?”
这一下恰好落在被林若姝咬过的地方,苏合不由得“嘶”一声。他这才想起疼来,便起身。
顾秋白见状,忙按着他的肩膀,“大爷!有事你说话,我来!”苏合便指指门,“问护士要酒精!”
顾秋白甩甩头发,“你受伤了?伤口在哪里?”苏合指指胸口,顾秋白顿时瞪大眼睛,“苏合!心伤用酒精是没用的!”
苏合咬着牙,“顾秋黑!”顾秋白连忙说,我去!
顾秋白出来,却是直接去了林若姝办公室。林若姝穿一身白衣,正坐在椅子上看病例,知道顾秋白进来,没抬头。
顾秋白说,“林大夫!苏合哪里受伤了?要紧吗?”
林若姝心猛地一跳,莫非自己刚刚咬那一下,咬破了?想到这一点,她不由得一阵脸红耳热,她淡淡地说,“没有。”
顾秋白见林若姝的眼神始终没没离开手中的病例,觉得怪冷淡的,便说,没有就好!我出去了。
林若姝没说话,顾秋白有一点悲愤,一边往出走,一边想,你和苏合闹别扭,凭什么不理不睬我可爱的顾秋白!凭什么!
顾秋白刚要推门出去,只听林若姝说,如果有,用酒精擦擦。
顾秋白回头冲林若姝笑笑,说,谢谢!林若姝依旧没说话,顾秋白感觉自己迷人的微笑用在林若姝身上简直就是暴胗天物。
顾秋白拿着酒精回苏合病房,走到苏合跟前,“哪里?”苏合伸手要接过顾秋白手里的东西,“我自己来!”
顾秋白没给他,“林师长吩咐我,让我照顾你。我来!”
苏合便解开衬衣扣子,低头看到胸口有两道鲜红的牙印。顾秋白看到,马上从林若姝冰冷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牙印!怎么弄的?昨晚遇到偷袭了?不对不对!偷袭的话,对方的下手不会这么轻,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合没理会他的话,只在心里想,遇袭下的是手,林若姝下的是“口”,而且,下口比下手更狠。
3.
顾秋白帮苏合擦擦过伤口后,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宗旨,想弄明白这个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合!王副官把你东西搬到林师长官邸了,接着你又躺在医院了,刚刚我去林大夫那里,……”
苏合剑眉一挑,“你说,你去林大夫那里?”顾秋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忙自圆其说,“我想问问她,你的伤口需要不需要进一步处理!”
苏合眼神一转,落在床头柜上的饭,“她怎么说?”
“她对我的态度很差,完全可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
苏合嘴角上扬,“她何曾对你热情似火过?”顾秋白想,是啊!林大夫和苏合基本上就是他顾秋白上辈子的冤家。两人和好时,合伙讽刺他,两人闹别扭了,又不约而同地给他摆张丑脸!为什么,自己总是扮演两人的出气筒呢?
顾秋白看着苏合打开饭桶,喝羊肉粥,心里对自己的人生角色进行了概括,用七个字再合适不过了:皮糙肉厚好欺负。
可是,有一个人从来不欺负他,总是对他淡淡的一笑,让他感觉很温暖。
顾秋白看着金黄色的小米粥,羊肉被切成细细的颗粒,上面撒着白色的葱花,突然间想,不知道自己病了,那个淡淡一笑的人,会不会用这样一份粥来看望自己。
苏合把粥喝完,看着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的顾秋白,有点奇怪,“你怎么了?”
顾秋白说,“苏合!如果有一天我受伤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来照顾我?”
苏合心里一动,他和顾秋白之间,总是他在照顾自己。顾秋白一向皮实,身体皮实,性格皮实,身体不生病,感情没受伤。他一直没给苏合照顾自己的机会。
苏合按着他的肩膀,说,我们兄弟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对方。如果你受伤,我来照顾你!
顾秋白摸摸鼻子,“谁稀罕你照顾!我比较希望有个姑娘来照顾我!”
苏合的眼神嗖一下砍在顾秋白的脸上,微微一笑,“这是图娅熬的粥吧?。”
顾秋白被这话问得有点心虚,他经常往伙房跑不假,可是图娅和苏合是有婚约的,现在林若姝成了曹一谨的未婚妻。如果他再对图娅抱有幻想,便是断了苏合的后路!罢罢罢!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想到这里,他甩甩头发,好像要甩掉脑子里的念头似的,“苏合,今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真不能说吗?”
苏合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能。就两件,第一件,我发烧昏倒了,被送到医院;第二件,我离开骑兵团,到林师长身边当副官。所以,你要照顾好我,因为以后再也没人闻你的臭脚,夜里听你打鼾磨牙放屁了!”
顾秋白想象中这一上午的风云变化,被苏合三言两语描述得风轻云淡,不免让人失望,他追问,“那你和林大夫呢?”
苏合道,“人家订婚了,她是我的医生。”顾秋白摸摸鼻梁,“我看见林大夫从你病房出来。我进来时,屋里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顾秋白捏捏自己高挺的鼻梁,“我这鼻子不光张得美,还很好使!”
苏合扫描了一眼他的鼻子,眼神转移到窗外,“那你嗅嗅,昨晚那帮土匪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