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宝放声大叫:
“抓住张舍申,快!别让他跑了。”
浩东一看,竖起眉毛,瞪起眼,大嘴一咧,“哇哇”的大叫着,从羊群前,冲了回来。
舍申走在羊群的后边。他把抱着的羊往地下一放,立起扁担往地上一杵。另一只手掐着腰,正义凛然地等他们到来。
团丁在张达宝的指挥下,一拥而上,妄图去抓舍申。
芝兰冲出大门,正好看到,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大变。心想,你张达宝竟敢抓我的心上人,胆子也太大了!猛地冲到团丁前面,岔开双手,愤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她厉声道:
“谁敢追赶,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他们谁也不会想到,他们要抓的,竟然是朱四小女儿的心上人。
芝兰是朱四的小女儿,同样酷爱武功,和舍申等是自幼一起练武、玩耍和一起听故事的伙伴。她和其他孩子,虽也都是好朋友。但对舍申却情有独钟。她从心里觉得,两人心心相依,谁也离不开谁。
这些少年朋友,除她之外,都是穷人的孩子,都要下地干活。她这天闲来无事,正在家研读拳谱。忽然听到她家的狗,冲出去狂吠乱叫。接着是羊叫、人喊,声音噪杂。
她怕狗咬着和她一起练武的朋友,就立即从大院冲出。
一看张达宝正指挥团丁,要抓她心爱的人。她的心,突地收紧。就冲到前面,拦住了他们。
团丁本来就害怕舍申他们的武功,一看小姐亲自阻拦,谁也不敢再向前迈进一步。
张达宝心想,这小姐也太任意了。是老爷让放的狗,你多管啥闲事?但又一想,小姐自幼受老爷疼爱,也是小主人。虽说老爷,越来越不喜欢她和穷孩子混在一起,可疏不间亲。我虽也是朱四老爷的亲戚,他们可是亲父女呀。若是伤害了她,一旦老爷怪罪,吃不了兜着走。这可得罪不起!
他想到这里,把手一挥,带领团丁回了大院。
正像舍申猜想的那样,朱四见贵香,从一个俊俏灵巧的小丫头,发嗒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真的是动了心。并且真的是为嫉妒浩东吃了醋,才放的狗。
这天上午,朱四站在自个门朝东的,高门台上。一只手端着银制水烟袋,咕噜咕噜地抽着烟。另一只手举到脑后,摸了摸垂在背后的辫子根。又从嘴里,拔出水烟袋,用那只摸辫子根的手,抹了抹长在嘴上的八字胡。
他正无所事事的时候,往南一扭头,见一个姑娘赶着一群青山羊,从南地,向他在南寨墙上新开的寨门走来。
他本已扭回了半个脸,一看这姑娘漂亮,立即又扭了回去。贪婪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正赶着羊群往街里走的贵香身上。
贵香虽然穿的是,蓝底白道道的粗布裤卦,可她的脸,像十五的月亮,圆圆润润。皮肤像白玉一样,放着银光。她的身姿,朱四看着比天仙还羙。
他一只手托着水烟袋,绷着嘴,紧紧噙着水烟袋的嘴子,但并没有呼噜呼噜地抽。两只眼,直勾勾地看着贵香,简直看呆了。虽已是七十多岁的老家伙,可他心里边,却仍然骚情得,倒海翻江。
正当他陶醉的时候,从贵香身后一闪,走出一个大小伙子。他立马把头一扭,觉得堵心。
一看是和贵香一起长大的浩东,心里一酸,醋意陡生。产生了整治他的邪念。
他心里想,这小子,与贵香关系恁好。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万一托媒人一说,结了婚。再想要贵香,可就要不上了。
他想到这里,低下头,转身向大门里走去。
看见团练头子张达宝站在院子里,马上把头一歪,高兴地瞪眼看着他,向他一招手。
张达宝几天来正闲得心里痒痒,一看朱四老爷叫他,表情高兴。就立马和颜悦色地跑了过来。如果是狗,那一定是摇着尾巴,向后抿着耳朵,把眼眯起一些表现相当温顺的。张达宝也是这样。
他跑到朱四跟前,躬着身子,把头往前伸得老长,眯起两只铃铛眼,笑眯眯地问:
“有好事啊,老爷?”
朱四虽然想说他想的好事,但因是淫心初起,没到欲火盛炙的程度,他还不好意思说。就神秘地趴在他耳朵上,用一只手遮着嘴,像怕被别人听走似地,吩咐道:
“赶快放狗,整治整治浩东那小子!”
咋着整治?他没有说。可放狗这玩意,就看放的是啥狗了。要是恶狗、群狗,那就是不顾浩东的死活。
朱四说罢,怀着一种兴奋而得意的心情,走回客厅。
他坐在太师椅上,把二郎腿一翘,期待着后果的发生。是把浩东咬伤,还是咬死,他都采取放任的态度,或者说,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违背他的意愿。这时,他才真正呼噜呼噜地抽起了水烟袋。
张达宝一听,把眉毛往上一扬,情不自禁地说:
“诶!放狗,那太好了!我立马去放。”
张达宝向来是祸害别人,自个快乐,一贯把欺压百姓当成乐趣。他一听让放狗,整治浩东,朱四老爷有群狗五条,还都是专门打猎用的细狗,一放出,有多热闹吧,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老爷让放,那说明那浩东一定走到了门前,机会不能错过。
他想到这里,立马带领团丁,兴冲冲地向狗窝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