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后斜伸出来一只手臂,抓着罗衣就往后撤,躲过了那一掌。
罗衣只听耳边一声清冷“在这待着,等我”。
她心下一动,用尽力气却也只抓住了那人的一片衣角,蝙蝠被接二连三的惹恼,反抗的越发厉害。
罗衣只听得一片刀光剑影,额头上冷汗疼的直冒,心里又止不住的担心,一时间又急又疼,又听得一声短促的“咕呼”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这才心里一松,脸色苍白的捂着伤口向后倚着。
霎时间,所有的夜明珠齐齐亮起,映照着面前那人白衣胜雪。
蔺连轩阴沉着脸,扶过罗衣,手指轻碰伤口,扯下白布帮她包扎,极尽轻柔,却仍是叫她吃痛。满地残血,连带着蔺连轩的白衣上也溅了几点,诺大空旷的地下暗场,此刻却是静默无言。
罗衣不知道他怎么会来,心里却又万般庆幸他会来,包扎完后,蔺连轩起身淡淡开口,墨色瞳孔里划不去的深沉。
“回去自行领罚”
罗衣面色越发苍白
“是”,此次是她失职。
面前那人依旧是那般容颜,却清冷仿若神袛,她与他虽说相处十几载,却仍旧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可以极尽温柔,又处处不留情意,冷酷嗜血却又温柔如玉。不过这些又如何,他们早已都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罗衣正了色,勉强压着伤跟在蔺连轩身后,那只巨大的吸血蝙蝠早已变成一摊死物。蔺连轩径自揭起遮箱子的布,淡然的面容也略显严肃。
罗衣数着箱子绕过去察看,诺大的场地竟有数几十箱,每箱中都有干草垫着的兵器,数来竟也数量大的惊人,种类各不同,有些甚至连罗衣都没见过。
她心下暗自惊讶,这左云竟然私自藏匿兵器,按东旸律法,早就该抄斩了。
罗衣试探的问蔺连轩,“爷,要不要…?”一只手顺着衣兜就要摸出流云弹。
蔺连轩按了按她的胳膊。
“不是时候。”目光又扫过她肩头的伤,“先离开这里,明天自是会有一番好戏。”
罗衣点点头,重新盖好黄布,随着他往外走。
路过那只蝙蝠,蔺连轩看了看她,也不出声,拿出一个白玉小瓷瓶滴了几滴,地上那摊死物发出阵阵烈油炙烤的声音,顷刻间腐烂化水,满室浮烟。
罗衣压下翻上喉咙的恶心,她这辈子最恨这种味道,瞥了几眼,就急着快步走了出去。
蔺连轩衣袖一挥,猛然将她纳入怀中,她一惊,极力的挣扎。
蔺连轩念及她身上的伤,不敢妄动,只轻轻的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诉。
“别闹”
罗衣此刻有伤在身,又分外难受,想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对这味道难忍的紧,一委屈,眼眶就泛红了,蔺连轩看着她眸子微红,心下轻叹。
“这味道对你有帮助。”
罗衣停了挣扎,仰头看他,蔺连轩轻轻开口。
“你不是身子一直气虚,上次南谷子先生来时曾说这吸血蝙蝠的炙味对你身子颇有好处,我本是已派人去寻,却没想到会在这遇见。”
罗衣微征,她也只是小些时候不慎掉入冰湖,受了寒,爹爹曾经请过许多大夫,都说不好,后来没什么大碍也就渐渐忘了。
没想到他还记得,其实早已没事了…
罗衣轻吸了吸鼻,是剂良药,虽然味道还是特别难闻,但也着实让她四肢舒畅,好似有股热浪在流动。
一会,她轻声开口。
“谢谢”。
蔺连轩不语,慢慢将手放下。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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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微亮,草木沾衣即湿,园中一片寂静,二人各自偷偷潜回厢房。
罗衣将黑色行衣换下焚毁,肩头已被染得一片血红,她找出药粉与棉布重新包扎了一番。
梳洗打扮完后天已大亮,正要去找蔺连轩,府中小丫鬟过来敲门。
“无卿公子方才已被我家老爷邀到了后花园吃早茶,后直接去了会场,罗公子请先随我来。”
罗衣点头,跟着她往会场去。
等到了会场,罗衣才知道,这玉器盛会的会帖也不是整个江湖门派都能拿到,来的大多都是名望甚高,甚而还有些朝中世家大族的公子。
一般门派都避免于朝廷有接触,至于左云怎么和朝廷有了联系,这就不得而知了。
罗衣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一身白衣的蔺连轩,蔺连轩向她看来,她微微颔首便走过去站定在他背后。
左云姗姗来迟,走到坐首。
“诸位百忙之中能来鄙派参加玉器盛会,左鄙人感激不尽,今日这玉器盛会还望诸位能多多尽兴。”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左老庄主重出江湖,可喜可贺啊。”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左云一张老脸瞬间笑得乐开了花,急忙过去迎接。
只见一年轻男子立于门口,剑眉星目,一身蓝色戎装,束缚有力,更显得桀骜不驯。罗衣看着他微微眯眸。
“公子说笑了,公子能来,实乃老夫之幸啊,请!”
左云一脸谦虚与尊敬,将男子引入坐首,众人皆惊异来人的身份,左云摸着胡子开口。
“这位莫方公子以前是老夫的救命恩人”众人恍然大悟,又纷纷恭维。
“左庄主好气量!”
“咚咚咚”击鼓三下,玉器盛会正式开始,说是玉器盛会,其实更像是一个贵族氏的地下卖场。
玉器逐一呈上,由小厮介绍来历,有中意者即可示意买下。
蔺连轩随意的翻着手中的清单,眉间淡然。罗衣也百无聊赖,肩头的伤隐隐作痛,显得她面色更加焦躁,阴着脸,生人勿近。
出手买下的大多都是贵族公子,出手不凡且慷慨。
罗衣撇撇嘴,也不知道这些朝中大臣私吞了多少银子,而其余各门派表面看似都十分交好。
其实论起渊源来,往上数五辈,谁还没个私仇。
正兀自想着,耳边传来小厮高喊,“碧落簪。”罗衣瞬间滞了呼吸,仰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