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主角 第十四章 两个自我

    周围一片黑暗，深深的黑暗。

    一个少年屈膝环抱着坐在地上：“我是谁？这是哪？有人嘛？”眼前的少年拥有一头长长的黑发，洁白的牙齿，赫然是肖恩。

    此时的他深陷在黑暗中，分不清东西南北，双眼空洞，仿佛看不见任何东西。看着他的双眼，仿佛会被紧紧地吸进去。这刻，他的心仿佛是空的，躯壳是空的。就这样，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环抱着双腿，连时间都静止了。

    沙琳带着得意的面容，兴奋的眼神对着半空中，黑暗色的圆球笑道：“哈哈，还不是被我打败了。不过还真是可惜，差一点下地狱的就是我了。”小女孩喘着气，大滴大滴的汗从下巴滴落。

    仿佛想回应沙琳的话语，黑暗的圆球开始变形，一会下方伸出个拳头，一会上方多出一条腿的形状，但是不一会就变回了圆形。“继续挣扎吧。让我欢愉起来吧，在绝望中咆哮吧。”

    圆形里打击的速度更快了，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圆球像只刺猬一般一眨眼便炸了开来。“该结束了，愿你在地狱中过得开心些咯~”沙琳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下呼吸。只见她紧握的拳再次分开，而后与另一只手紧握：“囚笼，压缩。”

    只见黑暗色的球开始向内收缩，不管那些向外延伸的手、从中踢出的脚，一点一点、不为其他意志所转移的变小着。过了一会，球中的人好像放弃了挣扎，再也没了动静。接着一道长长通道往球外延伸，刚刚开始是很短的一段，接着一点点地变长，最终圆球还是被轰出一个大洞。

    一道身影从黑暗圆球中窜出，那少年带着猩红的双眼。

    沙琳微微色变，接着又使用空间魔法，连续闪身，与眼前的少年拉开了有十丈距离。一刹那，魔化肖恩又循着气息看向沙琳。强大的威压开始从自身散发而出。

    眼前的少女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脸的挣扎。最后还是松开了双手。

    “你很强，强到现在的我无法匹敌。”女孩神色间有些不甘：“等着吧，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魔化肖恩大叫一声，继续扑来。而沙琳往地上扔了一团金色物体，接着一根绳子虚浮虚空腾地而起。女孩拉着这根绳子，缓缓飞向高空。

    入了魔的少年岂是这样就肯罢休，长啸一声，一道波影袭来。少女轻舞法杖，杖上七色宝珠出现一道裂缝。这次出现在沙琳面前的并不是什么透明的屏障，而是一个空洞，空洞的中心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莫名的吸引力。“撕裂虚空，空间引导。”女孩喊出这句话之后便大口吐血，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欲坠，像快要晕死一般。

    “梅格家族的各位，我惠蒂尔记下了。下次我会连着老账一起还给你们的。等着吧。”沙琳越飞升越高，良久直至不见了她的影子。

    “小家伙你有办法？”绮莉蹲下来看着这个肖恩送给维拉的小家伙。提丰好像听得懂人语一般点了点头“提丰”。紧皱眉头的维拉也被吸引去来了注意力，“小家伙你想做什么？”维拉拎起这个小家伙，把它放在自己的另一个手掌上。

    只见小家伙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防御罩，露出一副吃货的表情。维拉一脸惊讶地对着小家伙问道：“你是想吃了防御罩？”

    小家伙点了点又紧接着摇了摇头。维拉凝视着这小家伙良久，缓缓地把它放下：“防护罩可是不能吃的哦，火势会窜进来，到时候我们去天堂的速度可是会加快呢，而且你以为什么能都能吃么？”提丰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露出了泄气般的表情，忽然这小家伙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始蹦蹦跳跳起来。

    只见它又连滚带爬地来到了防御罩的边缘，看了看又在想办法的二人。接着张开大嘴一口咬在了防护罩上。这是件令人吃惊的事情，要知道防御罩属于纯粹的能量，不管是什么生物。人类也好，魔兽也罢，你要吸收能量必须从通过除了吃以外的一些手段来进行吸收。因为所有生物中的消化功能并不能消化能量，从而转化为自己的东西，除非通过一些可食用的物体，连带着养分一起吸收。

    而像这样直接吞噬能量的行为，会消化不了这纯粹的能量，因为内脏的运作。会把能量在体内进行压缩，从而能量从体内爆炸。而不知道眼前的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无知者无畏，它趁着两人的不注意开始大口对着保护罩撕咬了起来。

    动作很像平时撕咬鸡腿一般，一只眼睛微微眯起，两只手紧紧的攥住两个地方，然后用牙齿把鸡腿的肉给咬住，然后拼着命的像自己这边撕。小家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可爱。

    火势很大，猛烈的火势贴着吊坠所释放的保护罩，提丰撕咬着保护罩而火焰也如附骨之蛆一般，紧紧地钻了过来。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提丰终于把保护罩给咬出一个小口。大火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般，与滚滚的浓烟随着细缝钻了过来。

    这动静自然惊醒了二人，想阻止也为时已晚。看着小家伙闯出的货，二女顿时就万念俱灰下来。绮莉不知为什么，这时候还能想起小东西是肖恩送给维拉的便更是来气。只见她向着小家伙，向着滚滚浓烟的方向走去。

    小家伙对于自己闯下的大祸浑然不觉，小脸一脸兴奋。只见它向着冒着浓烟，冒着火焰的地方狠狠一吸，顿时一股大力产生。只见正向上飘得的浓烟，开始往小家伙的口中滚去，滔天大火也是。半刻，火势便骤然减少了许多。

    维拉撤了保护罩，这时提丰好像吃饱了，浑身漆黑的，好似在煤炭里打过滚。小家伙打了个喷嚏，灰尘从鼻子、嘴巴与耳朵中散出。现在它的样子并不像一只小老鼠了，而像个用泥做的泥猴子。

    虽然小家伙身上很脏，但是维拉还是欣喜地一把抱住了它，把它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你这小家伙。”提丰好像很受用，一脸享受地在少女的怀中睡去了。而方阵的人也托小家伙的福也脱困而出。就在这时，他们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肖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在和那个炼金术士在搏斗，只是他的方法，应该说是气息，哪有半点人类的样子。众人看了半响，才意识到巴特也被困在熊熊的火柱里，维拉连放了十多个水系初级魔法，众护卫才拼死把巴特从火柱中给救了下来。至此，28个私人护卫只剩下了26人。

    维拉与绮莉并肩看着肖恩在与沙琳厮杀，眼中的担忧不用言表。看到这疯狂的炼金术士败走了，众人才送了口气。

    除了在场的维拉。我们的大小姐，并不像一旁呆滞住的绮莉，也不像一旁没有任何戒备心的护卫，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依旧处在魔化、或是兽化下的肖恩，脸上很平静，但是脚踏下的脚印很认真。

    魔化中的肖恩也看到了这里的众人，双脚一蹬就扑了过来。虚弱过度的巴特才有些醒悟，对着小姐大叫小心。仿佛听不到一般，也不想听到，她脚步没有停下。他的脚却停下了。

    “我是谁？”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少年，显得这样无助，他双手抱膝就这样坐在那里。

    “你就是你啊。想要寻找着你父亲的道的你；想要清理那些已经腐朽的躯壳的你；想要守护住耶茨平原那些孩子的笑脸的你；想要保护她的你；还有想要屠尽天下人的你。这些都是你啊。”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声音穿了过来，仿佛一滴水，滴进了原本干枯的井，滴进了原本波澜不惊的湖面，泛起了一点涟漪。

    “那我又是在哪里？”少年的眼神空洞，看一眼，深不见底。有点点吸力，仿佛灵魂也会被吸了进去。没有灵魂，这个躯壳，缺少个灵魂。“你在自己的心里，这里是你的内心，也是你的世界。”与他一样的声音回应着。

    “你又是谁？”缓慢，平静无波，不带任何感情的感觉。仿佛对什么都已经麻木，对什么都已提不起什么兴趣。“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但我却不是我，你也不会是你。”说完，两个声音沉默了，恍惚中隔了半个世纪这样漫长，“终究你非我，而我是我，你却不是你。你又如何进来的？”空洞的躯壳回答着，就像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我的时间中应有万年，而你的时间算起差不多弹指十载吧。话说我在外做的事情，你不阻止我么？”空洞的躯壳回答着：“阻止不了，因为我也非是我。如果我是我，想来你当初也进不来。”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而正因为你还是我，所以你迈不过去。”先前的声音似是不安地说道。

    “什么时候会想起？”像是自己问自己，没有回应另一个先前说的话。无言。“哎”不知是那一方叹了一口气。但终究是一个人，谁叹的气也许并不是那么重要。一片黑暗的，漫无边际的世界慢慢地被虚空所吞噬。躯壳也被虚空给吞噬，只不过另一个是不知道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