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清的话落入了顾时行的耳中,他沉默不语的捻着不知何时脱下,如今放在手中的佛串。一笔阁 m.yibige.com
细想了想苏长清的话,似乎也觉得有道理。
苏长清接着又皱眉不解道:“不过你与我六妹妹并无过多交集,你性子向来沉闷,平日里边的一些事情很难影响到你的情绪,可今晚怎就会因我妹妹的拒绝而”想了想,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便换了个大概说法:“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反倒来寻我谈心,未免太不像你了?”
说着话之际,很是不能理解的望向对面的顾时行。
但顾时行的面色素来寡淡,无甚表情,苏长清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可疑的神色。
顾时行目光淡淡的暼了他一眼。
他自然不会与他说他与他六妹妹做了四年的夫妻,如今想到四年夫妻便这么的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心里头确实有几分闷意。
看了眼杯中余下半杯茶水,拿起饮尽,放下杯盏后才道:“我对你六妹妹亏欠很大,虽她拒绝了我,但我也会等她,她若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来寻我。”
苏长清皱眉道:“六妹妹上边还有两个姐姐,只要我那胞妹还未说亲,便还轮不到六妹妹说亲。虽然四妹妹已经十六了,但依着母亲的意思,还是”看着顾时行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幽幽的道:“估摸着还能再撑两年。”
大启女子虽十五及笄可婚配,但多为十六七岁出嫁。他母亲想要与侯府结亲,顾时行若是一直不成亲,他母亲这个想法便不会消减。但等语嫣到了十八岁,没能与侯府结亲的话,母亲必然会开始张罗着语嫣的婚事,在十八岁那年嫁出去。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差不多大上一岁,如今已经是快二十四的光景了,侯夫人怎可能让你孤家寡人两年那么长的时间?”
顾时行:“我不愿,母亲也说服不成我。”
苏长清摇了摇头,无奈道:“但愿你真的能等等我六妹妹。”
因比起让六妹妹在姑子庙青灯古佛的过下半生,他还是想她嫁得好人家,衣食无忧,儿孙满堂。
便是最后她还是执拗不肯嫁顾时行,他身为长兄,也为她打算打算,寻一个不在意她是否婚前失贞的人家,哪怕是家境清贫一些也无所谓。
说了一会话,饮了几杯茶水后,顾时行也起了身告辞。
顾时行离去前,苏长清感叹的道:“但愿明日真的能把匿藏在苏府的不轨之人寻出来。”
顾时行“嗯”了一声,只心不在焉的说了声“但愿。”
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便是苏蕴。
因昨日顾时行终于松口,她昨晚回来后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笑容都多了。
初意见主子面色红润,在给主子梳头的时候,好奇地问:“姑娘这般高兴,可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其实初意想问的是昨夜顾世子与姑娘都说了些什么,可没大敢问出来。
苏蕴回道:“今日就是高兴,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初意可不信这个说法,但也很贴心的没有继续追问。
梳妆时,苏蕴想起昨晚顾时行的话,随而吩咐初意:“今日你留心一下大哥哥的院子,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立刻告诉我。”
初意疑惑不解,但也应了声“好”。
等到下午未时的时候,初意还真的从别的婢女那处听来了大公子让人送去大厨房的珍贵雪蛤被家贼偷换了。
清尘苑前不久才闹了贼,如今又出家贼,下人们都猜测是不是自家大公子碰撞到了什么晦气。
因没有特意隐瞒,这事在府中也闹得挺大的。
初意询问了是怎么回事后,便匆匆的回去把这事告诉了自家主子。
“前几日顾世子给大公子送来了许多礼,其中便有一盒雪蛤珍品。”初意说道。
听到“雪蛤”这一物时,苏蕴眉眼微抽,这顾时行怎就这般败家?!
这雪蛤成色好一些的可都是贡品,他竟就这般出手大方的送给了大哥哥。
初意没有察觉到自家姑娘的脸色,便继续道:“今日天气炎热,大公子一早便让人把雪蛤送到了大厨房,等炖好候再送去主母那处。可等晌午之后,厨娘打开装着雪蛤的盒子时,才发现有问题,故而寻来了大公子院子里的管事,查看后才发现这是假的。”
“而上午管事让人送去大厨房的时候,是确认过了的,如今变成了假的,肯定是出家贼了。而厨娘今日大意,没有锁小库房的门,有人便觉得有机可乘,以为不会被发现,所以才动了歪心思。”
大厨房有个存放贵重食材的小库房,平日都是上了锁的,但今日厨娘却大意的没有上锁,所以好似才给了旁人有机可乘的错觉。
苏蕴问:“那现在是如何处理的?”
初意回道:“听说大公子因先前遭贼一事,就怀疑府中有人与贼同流合污了,故而这一回很是恼怒,直接让管事把那大厨房的全部下人都喊去了清尘苑的前院。”
这大厨房约莫有三十个下人,若要一一盘查,恐怕要花费一些时间。
苏蕴明白了昨夜顾时行说的“动静”到底是什么了。
估摸那雪蛤还是他让墨台去换的,锁也是墨台给换下的。等厨娘发现雪蛤被换了后,再而劝说大哥哥把此事查清,故而大厨房的下人都聚在了大哥哥的院子。
想到这,苏蕴思索了一下,然后起了身,去柜子中把昨日才做好的荷包给取了出来。
因苏长清送了燕窝过来,所以苏蕴便做了一个荷包,打算当做回礼送去。
这可不就是去清尘苑的由头。
苏蕴拿着荷包便与初意去了清尘苑。
墨台早早便盯着苏蕴的小院了,见苏六姑娘往清尘苑,便飞快地跑了回去,把这事告诉了自家主子。
顾时行听了墨台的话,再而给苏长清打了个眼色。
故而等苏蕴进了院子时候,苏长清正吩咐管事让所有下人说一说今日上午都在何处。
苏长清见了苏蕴,便把她招了过来。
顾时行本意让苏蕴在外边听一听,但不曾想她却是直接进了院子,但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大影响。
他只是看了一眼她,然后目光往那些经过一番筛选后而有嫌疑的下人。
很快,顾时行便目光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两个下人在苏蕴进院子时露出了细微的慌乱。
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
这两人里边,定有一个是那晚算计苏蕴的人。
顾时行毕竟是在大理寺当值的,所以苏长清让他在一旁旁观,再顺道观察一下家贼是谁,所以他此时在这处,倒也是名正言顺。
虽后宅的事情素来是主母打理的,可时下是清尘苑的私物出了问题,再者苏长清也让人去告诉过自己的母亲了,道这事他自己来处理,不必母亲操心,故而才有了现在这么一出。
苏蕴走到了苏长清身旁,朝着顾时行福了福身子,唤了一声“顾世子”后,才与苏长清说了来这院子的理由。
“先前大哥哥让人送来了燕窝,我便做了个荷包给大哥哥做还礼,可好似送来得不是时候。”
顾时行听到苏蕴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苏长清一愣后,才想起是顾时行假借着他的名义,让他给六妹妹送去的燕窝。
但时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便道:“这事稍后再说,你且先回去也罢,既然来了,便看看到底是哪个家贼竟然敢把注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了。”
说到最后,苏长清故作黑脸,便是声音都泛着冷意。
大家伙看到苏长清的脸色,再听他说话的语气,都觉得他是真被这家贼一事恼起了火,就是苏蕴都没有怀疑。
顾时行倒是侧目看了眼戏瘾上来的苏长清,而后不动声色的看向底下那些下人。
这时管事看向苏长清,以眼神请示可否开始了,苏长清朝着点头。
三十六个下人,每人都简单地述说一遍上午去了何处,一番轮完,估计得三刻左右。
每个人都是低着头述说的。每每轮到女使述说的时候,苏蕴便聚精会神的听其声音。
“奴婢上午就去过一会厨房,去的时候,厨房还有好些个人,他们都可以为奴婢做证,奴婢绝对没有靠近存放食材的小库房。”
听到这个约莫二十来岁,厨娘帮工的声音,苏蕴拿着帕子的手暗暗一收紧,便是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这声音好似就是那晚浑浑噩噩之际听到的声音,但因过去了好些天,那时又不是很清醒,所以一时不敢妄下定论。
苏蕴听得仔细,却未察觉顾时行在暗中留意她的反应。
前边轮了数个女使,她神色如常。可如今轮到这一个厨娘帮工之际,她脸上却有了变化,那么此人很可能有嫌疑。
顾时行目光落在厨娘帮工的身上,神色寡淡的回想了一下苏长清给到他的信息。
是关于大厨房中所有下人的家世背景信息。
而那些信息中,大厨房的女使共有十八人,有个别是家生子,也有一些在苏府年限也已经很久了,故而只有五个人的信息最为可疑。
而正在述说的女婢,是一年前经由厨房管事推荐到府中管家那处的。说是与丈夫一同从稷州来金都做买卖的,但没想到买卖不成反倒被骗了银子,所以才托人介绍进苏府做了厨房帮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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