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心明白了秦毅的意思,这个谢济北其实就是六扇门里的监察御史,御史台这类的检查官员,而且有点可以先斩后奏的权力,总之吧,在六扇门内部,这个人的能量是很大的。
此时已经上了几个小菜,赵玄心这五个老爷们围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吹牛,此时此刻,赵玄心还真找到了前世在现代社会跟伙计们喝酒烤串的感觉。
正聊得开心,忽然就听见楼下传来了吵闹声,就听见一个阴阳怪气,有些公鸭嗓子的男子声音道:“你个糟老头子,在老子地盘上做买卖,三文钱我收一文,你不是不知道,我很公平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巍巍道:“牛爷,牛爷,老汉我没办法啊,家里的老伴还等着钱抓药,去年我那儿子儿媳也遭了山贼死了,可怜可怜老汉吧,这一个大子连本钱我都要赔进去了。”
“去你奶奶的,牛爷我管你死了谁呢,三文我取一文,这是规矩!”那公鸭嗓子再次骂骂咧咧道。
此刻又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来:“爷爷,爷爷。”这声音焦急还带着一丝哭腔,但却没有多少畏惧在里面。
赵玄心听到这里,忽然对这个男孩有了一丝兴趣,从地面到三楼有十数米高,别人听得不清楚,可他赵玄心五感要比别人强太多,自然这些话一字不落都进了他的耳朵里。
小七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你是何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勒索钱财,不怕王法吗?”
小七他们来吃酒,都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的便装。这小七身材高挑,没有一般女子的羸弱姿态,反而是英气逼人,头发梳了马尾在脑后微微隆起,随风而动,也不带耳环首饰,也不化妆,偏偏如此,才更显其巾帼英才之貌。
“哟,原来是个雌儿,嘿嘿,弟兄们,今个牛爷是不是交了大运,不但有钱收,还他娘地有女人玩,哈哈哈。”公鸭嗓子贱笑道,背后四五个地痞模样的也跟着附和。
赵玄心站在了窗前,而其他几个人也跟着来看热闹,秦钟山道:“原来是牛二这泼皮落魄户。”
牛二?牛二!赵玄心不由得长大了嘴巴,难道我又穿越了?水浒了?
秦毅不由得好笑道:“这牛二就是个愣头青,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早些年在南边当兵,跟吴越国干了好几仗,后来两边签了和议,这小子就回了家,也没个营生,倒是仗着自己会两下把式,收服了这一带十几个泼皮无赖,专门靠着坑蒙拐骗偷过伙计。”
赵玄心问道:“那就没人管管吗?”
秦钟山哼了一声,低声道:“你不知道,这小子的妹妹是现在尚书梁昌吉的小妾,这梁昌吉和赵卜又是儿女亲家,明白了吧。”
赵玄心哦了一声,心道:还真是官官相护啊,自古以来,到了这等权位的,全都是结党营私,关系网错综复杂,就连一个地痞子都有这么硬的后台,还真是皇城根下,天子脚下啊。
赵玄心又道:“那这牛二难道不去谋个官职?他这么有后台。”
秦毅咧嘴一笑,道:“他那叫个屁后台,一个小妾,梁尚书小妾多了去了。再说了,在这汴京城当个泼皮落魄户也是个营生,每个月收的钱不比做官的低,而且清闲,不用每天点卯,享受着呢。”
秦钟山也笑道:“可不,要不是二官家召唤我们两兄弟来京城,我们俩也是想在西京城里当个落魄户的,每天带着几个狗奴才上街转转,欺负欺负人,调戏调戏良家,吃个霸王餐,你说多惬意。”说着,这秦钟山转过身,双手背在脑后,靠着窗台笑了起来。
赵玄心一时无语,心中却道:老子曾经也这么想!可现在不行了,这人啊,一旦接触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便不再想做那井底之蛙了。
正想着,楼下已经打了起来。这冯小七虽是个女子,可战斗欲望比男子还要强,一言不合就是干,简直一个战斗民族。
见牛二出言尽是调戏之语,小七当下大怒,飞起一脚就踹了出去。
牛二本来趾高气昂的嘴花花,谁知道眼前这女子说出手时就出手,一个不备,被一脚踹在胸口,身子向后倒了去。
“玛德!”牛二大骂,也是他会两下子,加上一身的横肉,挨了一脚也没有大碍,翻身跳将起来,迎面就朝着小七一拳打来。
小七面色阴冷,要是此刻手里拿着子午鸳鸯刀,早就给这厮来个大卸八块了。
躲过了这一拳,小七提膝就朝着牛二的下体击去。
“小娘皮狠毒!”牛二骂道,双腿一夹,一字马!
小七不由得微微一惊,知道这个牛二有几把刷子,当下不再保留,收了腿,双掌朝牛二面门而去。
两人你来我往,虽然小七占了上风,却也打不倒这个滚刀肉一般的牛二。
周围围观的百姓却都连连叫好,这牛二平日里没少欺压他们,可他们是敢怒不敢言,都知道这牛二有后台,而且会武功,平常百姓谁敢惹?
赵玄心自楼上望向那个小男孩。这小男孩将他爷爷扶了起来,就转头看向了正在争斗的两人,目光之中泛起了坚定和希望之色。这小小的眼神在汴京城的繁华内算不了什么,可在赵玄心的眼中,却已经超越了这繁华。
一个只有八九岁模样的男孩竟然如此镇静,如此的挺拔!对,就是挺拔,那是一种不屈和抗争,对这个世道的反抗,对生人的渴望!
赵玄心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想要个徒弟。
我倒是应该感谢这个牛二,要不是他,我还发现不了这么一个好苗子呢。
“弟兄们,这小娘皮厉害,一起上!”牛二喝道,身后数人听了,全都合身扑上,这些个地痞身体倒是不弱,可武功稀松,只是仗着人多,将小七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赵,是不是下去帮帮她。”秦钟山道。
赵玄心还没开口答话,金少和王少两个纨绔已经从楼上跃了下去。
秦毅一愣,随后拍了拍赵玄心的肩膀头,道:“老赵啊,这俩小子还真是实心实意要跟你当跟班呢,怎么,不考虑吸收进来,当个六扇门的差人?”
赵玄心若有所思的道:“差人有什么好当的,他俩可是洛阳的望族,就让他们在汴京城经商,对咱们不好吗?”
秦钟山与秦毅对视了一眼,然后哈哈的笑了起来,秦钟山道:“老赵,你小子鬼点子就是多,这心啊,比那个谢济北还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