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一觉红衣醒 幻觉

    红衣和任浮生沿着通道前进，这里的地道像是四通八达，也不知岔路抵达何处，总待在原地不是办法，两人决定凭感觉摸索，地底的通道不似天然形成，石壁间有打磨的痕迹，若论人为，这的确是一件让人惊叹的宏伟工程，既然有人能来到这里，那就一定有出口。

    石壁透出的光映着前方的道路，虽然是光，但在这种环境下也是幽暗昏淡。

    任浮生低头看着身侧步行缓慢，抬脚间都是小心翼翼的红衣，他停下步子。

    红衣停下来，“你怎么不走了？”

    “我们一开始走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

    “什么不对？”

    “你与其说在走，不如说是沿着我的脚步行动。”

    “……你想多了。”

    任浮生无奈一笑，“行了，别逞强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看不清路，对不对？”

    那语气，再反驳就是死鸭子嘴硬了。

    红衣半晌才道：“我有夜盲症，这里的光对于我来说太暗了。”

    武学高深，却并不代表夜能视物，真正的高手在黑暗里行动亦如常人，不过是凭着空气中的震动，细微的风声，哪怕是毫针落地，都逃不过敏锐的耳朵和感知力，并以此来做出行动，但越是警觉的人，越容易受到影响，好几处不平坦的石尖滴着水珠，已经严重影响到红衣了。

    这是红衣为数不多的弱点，她一向隐藏的极好，少有人知。

    “唉，没办法。”任浮生一抓头发，这话像是在感叹她是个麻烦。

    他牵起她光滑柔嫩的手，红衣下意识的挣脱。

    “你干什么？”

    “地上坑坑洼洼，偶尔还有碎石挡路，你这么走下去，我可不能保证在你摔倒的时候能接住你。”

    “那也是我摔跤，我又不怕，你抓我的手干嘛？”

    “刚好，我怕黑。”

    这话只是顺着她，不让她难堪。

    “……哼！”红衣偏头，不让人看到她羞窘的表情，她的手不再挣扎，任浮生这么做的真正理由她也不是察觉不到，勉强对自己道，他们现在暂且是同盟关系，既然他有所困难，她提供点心灵上的帮助理所当然，但与一个大男人掌心相握，还是第一次……

    任浮生见她冷静下来，“我们……接着走？”

    “废话。”红衣踏出步子。

    任浮生两步走到她前面，带路这种事，还是他来比较好，不过从另一只手传来的温度，果然比常人低了许多……

    任浮生没有说出口的是，他怕黑不错，不过他怕的是毫无光亮的漆黑环境，像这种泛着幽幽白光的地道，他只会觉得奇妙。

    任浮生带着红衣又拐过一条地道，前方隐约传来动静。

    “有人。”

    “嗯。”红衣点头，跟着他向前走去，虽然看不见，但她却闻到了血腥味。

    “是你们！”

    那声音红衣记得，“唐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另一个女人出声道，“唐姑娘，你认识他们吗？”

    唐洛洛脸色不太好，“他们是和我坐一艘船过来的，男的叫任浮生，女的叫红衣。”

    任浮生嘴角噙笑，“这位姑娘是……”

    女子福身，不像江湖中人，倒像是大家小姐，但能来到这里，要说一点本事都没有没人会信，就连唐洛洛都有两三招保命的技能。

    “小女陆茗，北沧源中人。”

    “哦～”任浮生一声意味深长，他又看着地上早无生机的尸体道，“我们在地面上见到活生生的左一刀和你在一起，，怎么到了地下他就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了？”

    红衣认真听着他的话，知道他这是在给她说出此时的情形，原来这个女的就是当时和左一刀一起跑的人，而左一刀已经死了。

    “左大侠他……”她陷入悲伤，不忍道：“他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们突然掉入地下，左大侠想用佩刀插入石壁，救我们一命，但刀身断裂，他如果放开我的手，也不会赔上性命，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身体朝下，让我……让我……”

    唐洛洛安慰她，“陆姑娘，你别哭了，左大侠在天之灵，见你这么难过，也会不安心的。”

    那个右一刀讨人厌，这个左一刀倒是个英雄汉子。

    红衣可以想象左一刀的尸体有多难看，地面碎裂，岛上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全凭本事。

    任浮生扫了眼不远处断掉的刀，由衷觉得有把坚韧宝剑是件多么好的事。

    红衣却关心原本应和唐洛洛在一起的人。

    “唐姑娘，宋少侠为何没有和你在一起，反而你和陆姑娘在这里？”

    唐洛洛还对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映像深刻，迟疑一会儿，她道：“宋一安要去找一样危险的东西，让我留在安全的地方等他，没想到地面塌陷，我落下来随便乱走就碰到陆姑娘了。”

    “哦？你能安然无恙到达地底，十分让人吃惊。”

    唐洛洛没有好气的道：“怎么？我能不摔死的方法还要告诉你吗？”

    “不用，倒是你，不担心宋少侠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宋一安一定活的好好的，只是我现在找不到他，他现在肯定也正急着找我呢。”唐洛洛的话，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红衣看出她的强装镇定，只是笑而不语。

    任浮生忙道：“行了行了，闲聊就免了，我们还是快来找出路吧，我看宋少侠本事不小，说不定我们还能和他们在外界回合。”

    “我有这里的地图，或许能帮到我们。”陆茗抹去眼角的泪水，拿出一张地图展开，“这份地图是祖上一直传下来的，听老人说是祖先奇遇所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任浮生看着地图，“是真是假，走下去就知道了，我们总归没有其他的法子。”

    “嗯，照图上所示，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里。”陆茗指着图上一角，“图上有文字记载这里是用来祭祀的，每一条地道都是依阵法所布，要想解开，我们得去这里，地底的正中间，解开阵法，才有出路。”

    “那我们就去中间。”唐洛洛动力十足。

    任浮生也表示没有意见。

    陆茗又难过的道：“我们在走之前，能不能先给我点时间将左大侠安葬？”

    “不用给你时间了。”红衣两指一扫，剑气震荡，左一刀身旁出现一个大洞，他的身体顺着斜坡划下去，再一拂袖，土又自动填回坑里。

    “你不会还要求刻个墓碑吧。”

    “不，我……”陆茗似是被她的这一手吓到。

    唐洛洛撇嘴道：“动作这么利索，也不知道埋过多少尸体。”

    红衣嘴角轻提，“天地作证，这可是第一次，我杀人从来不负责埋人，因为要做起来的话，可要花费我好几天的时间。”

    因为杀的人实在太多了……

    唐洛洛不信她的大话，“哼，就连十三岁起纵横沙场的消弭王都没有这么大口气，你比得上我们东燹的女王陛下吗？”

    “能有如消弭王一般的君主，当属子民的福气。”红衣意料之外的附和唐洛洛的话。

    她不和唐洛洛争，唐洛洛顿时觉得炫耀女王没什么意思。

    红衣看着陆茗，“见到陆姑娘，看来北沧出美女这话，不是假的。”

    陆茗面色稍红，“小女容颜一般，姑娘谬赞。”

    “陆姑娘都只算一般，那我们就只能当得奇丑了，素闻北沧源中有一奇景，小岁山的景色自山腰一分为二，山下终年积雪，山顶如春，绿意盎然，不知什么时候能去见识一番？”

    陆茗微笑道，“姑娘要是来北沧，还请来小女家中一坐，小女必定好生招待。”

    “一定会去的。”

    任浮生盯着红衣别有深意的笑，不知道她又在盘算什么，轻声咳了咳，引来众人注意。

    “我说三位姑娘，聊也聊够了，我们该走了吧，陆姑娘，地图在你手上，你说该怎么走。”

    陆茗想起正事，看着地图，“我们先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然后会到一个岔路口，选择左拐……”

    在如迷宫一般的地道里，地图简直是神器。

    临走前，陆茗又朝着坟堆拜了三拜，“左大侠，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回报，只能尽量活下去，才能不辜负你以命相救。”

    任浮生是这里唯一的男人，他默认为自己应该走在最前头，唐洛洛和陆茗居后，这才注意到任浮生与红衣相牵着手的唐洛洛，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不禁想起宋一安来，他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大胆主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