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诅咒!我现在不能死掉的,任务还没完成,至少在接替的伙伴来到之前,不能死。
『你走吧。』佣兵守则之三,不能牵累目标以外的人。他会被我害死的,在追兵找到我前他必須要离开这里。
『不,我不会抛下伤患。』
哎......
『我知道你是那边的人。』
甚麽!?
『幻世。』他說得很肯定。
『原来你认识幻世。』他果然不是普通人类。
『今天才知道它的存在......我很奇怪你身上插住的刀,便猜到你是幻世的人。』
啊......今天是开学日,他又是今天知道幻世,应该是学院的学生,可惜我错过了很有趣的大混战。
『你不把刀拔出來,會死掉。』
『不用。』
『放心吧!我一定能拔出來,只要堅信自己能做到。』
......我叫他拔刀時,他怕得要死。現在是我怕了,怕他不小心多插我一刀,令我更快死掉,還好那刀下了詛咒,動不了,不過也可能是他沒力氣拔刀,所以才拔不出來。
他雙手握緊刀柄,往他的方向拉出來,他漸漸加強力度,仍是拉不動。
『我會拔出來的!』
就是一下的猛拉,他把那把插在我身上的刀拔出來,詛咒的咒力在一息間粉碎,只是......他拔刀姿勢不對,再者用力太猛的關係,他那一下拔刀連帶著捅向他身上,結結實實被捅了一刀......是一刀柄。
他痛呼一聲,把刀往地上丟,雙臂抱緊了被捅到的小腹,我差點失笑出聲,只好把笑意吞到肚子裏。
他是我一輩子認識的人中,最胡來的。看來我們今天都因這把刀而遭罪了。
※※※※※
地点:学院礼堂/时间:上午八时半
要说我该如何形容眼前的景象,可以说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周遭亦弥漫着莫名的杀气,这种异常的气氛连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感,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了。
「这里就是礼堂,开学典礼待会在这里举行,开始後要跟上我,不然後果自负。」
听学长的口气,这个开学典礼肯定不平凡,要蹦紧了脸皮,以後也要習慣这种怪异的氛围。
来到後还未好好地观察过礼堂,這裏聚集了万人都还是大得能一起跳舞也不挤逼,可是装饰比学院其他地方都要普通。
礼堂的天花板算是最好了,是種族們和諧地生活的壁畫,一看便知製作的耗費不菲,地板是普通的灰白大理石,殿柱也是大理石但沒有雕刻,牆壁亦更為平凡,只是漆上白漆的石牆。
到底是為甚麼要這樣設計?
學長向台上望去說:「要開始了。」話聲一落,一位女生從幕後走到台上,她正身道:「請各位肅靜。」聲音不大不小卻有不怒而威的氣勢。
她在台上演說,聽著就越來越覺得她的聲音也很熟悉,我是不是曾經見過她?
這時在我旁邊貓耳女生跟兔耳女生說:「還好是她主持开学典礼,上次芬主持時丟了隻魔獸來助興,那隻魔獸強得可怕,很多人都受重傷。」
......究竟是怎樣的活動才能把人重傷?看來就是开学典礼也不能小瞧,真是有夠恐怖的學校。
我問學長一些有關开学典礼和台上女生的事。學長說學院有「三大傳統」,是每年必定會舉行的傳統活動,开学典礼是其中一項。
他接下來說:「她是優提,學院的教務管理長,為人嚴厲守法,負責管理學生紀律和招收學生,因為做事一絲不茍的雷霆手段,沒有學生敢得罪她。」
喔!學長一說她的名字,我就想起她是誰了。優提,就是騙我入讀學院的大姐,公式化的語調和那時熱情態度完全不同,想不到她就是優提。
學長拍拍我的肩,對我說:「她要說正題了,專心聽。」
只聽她道:「今年多了新活動,兩位校長提議你們演出舞台劇,演員由學生推選,劇目是校長決定,另外亦有挑戰賽,每人最少要比一場,可自行挑選對手。」
台下的學生沒有多大的反應,各自和人說悄悄話,優提則繼績說舞台劇和挑戰賽的細節。
突然,「轟隆」一聲雷鳴響起,嚇得我一下激靈,我往聲音的方向望去,一個渾身焦黑的人慘叫一聲後倒在地上,然而其他人卻對那人視若無睹,只有一個穿同款白色軍衣的人把他扛起來帶走。
「不用看了,他是遲到後瞞著巡衛隊偷進來的,被罰也是該他。而且雷罰只是低級懲罰,昏上半天就全好了。」學長亦是很冷靜,應該是對這種事習以為常了。
唉......有點擔心自己,學院真不是一般的恐怖,遲到也要雷罰,難怪學長一直催促我走快點。
視線重新投向優提,她似乎快要說完了,學長提醒我此刻起要緊跟他,不要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就在優提演說完後擱下一句話:「大混戰開始,你們好自為之。」語畢,她一記彈指便從台上消失了。
所有人都在優提的話後熱血沸騰起來,一片閃光過後他們紛紛亮出了武器,不過是一秒的瞬間,他們便與身旁的人不分敵我打起來,某些人就是合力圍攻,一下子場面變得十分混亂。
糟!一束紅光被某人躲開後直往我衝來,我迅速趴在地上,但是紅光的餘波仍會打中我,眼見快要被打中,這次要死了!
學長如影般在我身前閃現,一下掃手擋下紅光,快得只能看殘像,一切在不足半秒內完成,我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掉到地上。
學長強爆了!空手接白刃......不,他是空手接光束。
現在我終於明白學長要我緊跟他的理由了,不好好跟上他的話,小命都要交代了,當真是我一輩子最驚嚇的开学典礼。
學長從口袋中取出兩張巴掌大長方形的白紙,他把其中一張放到我手裡,紙上印有未見過的文字,但我卻能看懂它的意思,那是一個字「風」。
随後学长拿他手中的纸挡住其他人攻击,我还以为学长傻了,竟然用一张纸片挡。那些站在远处的人一同向学长放出了光束、飞刀之类的攻击,四方八面都被包围了,学长无处可逃,他捏紧了纸片,无形的风墙在他身周形成,把那些攻击速度加倍反弹回去。
躲得过的人险险擦破了衣服,躲不过的人当然是......呵呵呵,硬接不了就倒地不起,被学长小小的反击秒杀了,快得连惨叫都来不及。倒地的人被站在一旁的白衣扛起带走,大混战开始了一分钟不到就已经有很多人被白衣扛走,礼堂顿时空矿了不少。
学长果然是很强,不费灰之力干掉了对手。站在远处的人想必早已明白打不过学长,不然也不会在距学长几十米外的地方攻击,但他们还是低估了学长的实力。
餘下几人未有受伤,他们一边拼了命冲向学长,一边手中丢出火焰、巨石掷向学长,当然被学长的风墙挡掉,在他们冲向学长时学长手里的纸片幻化成一柄长剑,另外学长伸出一手,张开手掌对着风墙。
就在他们跑到学长的前方时其中一人抽出一张纸片往风墙贴去,学长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他轻声道:「撤。」话声一落,包围在我们身周的风墙陡然消散,他们被眼前的变故吓得一愣猛然失了方寸,拿着纸片的那人不知所措地刹停了。
在风墙内时我亦看得胆颤心惊,那一息间我害怕地臆测风墙会被破解,就是和学长一起的我也猜不到他居然会撤去保护我们的风墙,可是回想到学长胸有成竹地伸出手,我忽时明白学长是早有预谋的。
因为他要的就是敌人自乱阵脚的一刻。
在风墙撤去後学长半秒也不浪费,他立即提手挥剑向他们一下猛力的横扫,我完全看不到他快如闪电的一下动作,只见被学长一剑扫得远去的人是被一劲风推远,直到飞远到十几米外才重重跌落在地,連帶在混戰中躲避不及的幾人也被劲风吹倒,学长前方十幾米範圍內空無一人。
受勁風影響的人部分被中斷了戰鬥,女生的莫名向学长送去愛慕的眼神,我看到都雞皮疙瘩,男生就是敬仰地看向学长。說來,学长應該是挺受女生歡迎和男生敬重,不過還是有一小部分的人很鄙夷学长妨礙他們,看樣子都是高年級的學生。
唔......肯定是眼紅学长年輕有為!
在危險過後學長設置了一個能容納五人結界,我們待在結界裏不受外界攻擊,但我不是乖乖地呆在結界裏直到大混戰結束,學長在結界裏教我如何使用他給我的紙片。
紙片是風符,那是屬性符的一種,能夠讓人使用天生屬性以外的屬性,是比較常用的符術,用學長的話來說:「基礎中的基礎符術。」
他這麼說會給人很大的壓力耶......好像我學不會就是不應該的。
「是了,我忘了說一件很重要的事,大混戰時最少要打倒五人,不然......會被罰。」學長悠悠地望向台上方掛住的大鐘,再向我說:「還有二十分鐘就結束了。」
你不早說!
我快要被氣得吐血了,就算十多分鐘內一對一也絕對不可能贏的,以我半路出家的身手比半調子更半調子,想以剛學會的風符去揍幻世的老油條學生,就是能力最差的人都能用小指頭把我戳死。
喔喔!難怪你能悠閑地待在結界裏休息,原來是老早達成任務了,叫那些還在苦辛地拼命斬人的學生情何以堪,現在我有點理解那些從一開始就攻擊學長的人,大概是學長強得招人嫉妒。
不過想起那個遲到後被雷罰的學生,我真是心都寒了。
「風符的用法給我聽好了。『以所說之言加諸力量,幻化成心中所想』。」
以所說之言加諸力量,幻化成心中所想......就是這樣而已?
「你想好要揍人就走出結界,我先走了。」他慢慢走出結界。
學長走出結界後飛快閃身躲開偷襲,他揮動手中的劍又是一記橫掃,偷襲學長的人便飛出老遠,又一人被秒殺。
真是太強了!
本來見到學長秒掉一幫人時,我已然清楚瞭解到學長很強,強得不可理喻,如果他是猛獸,那麼被學長幹掉的人就是螞蟻。他的身影太遙遠了,我就像永遠都追不上他的步伐。
......好吧,我又在亂想了。現在要解決的問題是在十多分鐘內打倒五人,看來要挑看起來好欺負的。
呃......這樣好像太卑鄙了?
我還是沒準備好攻擊其他人,我明白學長說的話,至於要用甚麼方法把傷害降低又能勝利,我不是學長,不能做到如此完美。
學長揮出去的風勁的確是很厲害,但是只能把人弄昏,他們連皮都沒磕破,學長的揮劍速度非常快,以他的實力不可能只把人弄昏了,他肯定是手下留情的,故意弄昏他們卻不令他們受重傷,可也可能造成內傷。
所以要達到不傷人的效果,我要用上比較溫和的武器,手上的是風符的話,比如是扇子。
等等,扇子也是可用的,扇出來的風應該足以應付。
「扇子。」雙手緊握著風符,在心中默想着扇子的外形,一定要成功!
幸好我在三秒後如期看到風符幻化成一柄扇子,上面繪有藍紋圖騰,和學長的長劍圖騰相像。
太好了,我能走出結界去完成打倒五人的任務!這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就是想想也令人震奮。
我快步走出結界,原本沒有在意外面發生了甚麼事,當我走出結界外,我忽然覺得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禮堂的牆上一個個塌陷的大洞,地上的碎石大小不一,地板佈滿了陷下去形成蜘蛛網狀的裂痕坑洞,白衣繼續把傷者扛走,他們躺過的地方都沾上鮮紅的血,原本近萬的人數已經淘汰了三分之二。
是了,难怪只有礼堂没有装饰,每年都这样拆礼堂,恐怕天花板不是筑高了,都不能在他们的黑手下倖免。若说打斗的方式是混战,较弱的人一定是首先被淘汰,如果现在只有原本人数的三分之一,不就是餘下的人是实力最强的三分之一嘛!
好吧,我是出去找死了,没有学长的庇荫,我甚麽都做不了。我只能在人群中寻找学长的身影,幸好我在正前方的不远处看到学长,不过他正在跟一男一女打得如火如荼,他们和学长都穿着同款军裝長袍,他们却是紫衣的,应该是目前同学长干架时间最长的兩人。
但他们显然是处於下风,快要招架不住学长凌厉的风刃,学长在二人一同攻上时一下挥剑带出来的风刃便制住他们的动作,学长绝对能在他們停頓时再补上一记风刃,不就轻易地打败了他们吗?
像大混战刚开始时猝不及防的劲风那样一下子击倒对手,学长不可能做不到,可是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挥出风刃阻止兩人前进,直到他猛地挥出了一记风刃後二人再也挡不住,他们的紫衣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破口,要说受重伤就一定不是了,至少没见血流出来,倒是他们连手上的武器都提不起了,可能是太累了。
学长看他们累得跌坐在地上也没再挥出风刃,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迳直向我走过来,然後兩人在学长走過他们跟前时做了一件事,足以令我惊讶到瞪得眼睛都要掉出来!
天啊!他们居然向学长下跪!?
就在学长走到他们跟前时,他们立即从坐在地上的姿势切换成单膝下跪单手支地的恭敬姿势,这......该不会是落败者向胜利者下跪是规则吧,太损人的自尊心了。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那些人都要向学长下跪,问题是他们没有,所以不是这个原因,而他们说的话更加肯定地否决了我刚才的揣测。
「受教了。」二人敬重地说。
喔,他们这是平和切磋的礼仪吧。
学长「嗯」一声,头也不回向我走来,他问道:「弄好了吗?」
哈哈!我得意地把纸扇举起,学长会夸我吧。
学长冷冷地问我一句:「你会用?」
我当然不能说我不会用,不然会被揍死......是啊!我不会用纸扇攻击,怎麽揍回别人呢!?
不得不说学长问中了最根本的要害,真不愧是学长,我当时真没想过会不会用,又犯傻了。
学长见我沉默不答,他没说甚麽就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纸扇往我头顶拍去。
痛啊!下手有够重的,脑袋都被你拍出来!
「你没将你自己扇死,必然是太幸运了!」学长咬牙切齿地说,可以想象到他在冷笑。
呃,我觉得是我没被你扇死才是太幸运啊,学长。
学长把纸扇塞回我手裏,兀自走到結界裏坐下來靜休,他不管不顧的樣子着實不像之前,他淡淡地說:「在打敗五人後再休息。」
「這個太難了,我不可能做到。」
學長依舊是淡淡地搖頭:「在窘境時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不要被心之所想拉停你行走的步伐。」
是的,學長的話指明了一件事,我否定了自己。我記得學長說過:「如果你首先否定了自己,也否定你所有的可能。」
我不能依賴學長幫忙,打敗五人是要靠自己,要麼受罰,要麼完成打敗五人的規則。既然要打敗五人,就要做到,不論前程的艱辛,都要堅信自己能夠做到,若然從一開始否定了自己,就會甚麼都做不了。
這個是學長要我明白的道理吧。
我背向學長往前走去,雖然還是很無措,我在一邊走一邊找看上去不強的人,但是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散發生人勿近的氣場,我仍是無從下手,在望向鐘時已經只餘下十分鐘,這下有點慌亂不安。
然而在我別過頭時眼角餘光瞥見一個人,我再望向他,他靜靜地站在原地不動,目光飄移,似乎是完成了規定又無所事事,所以呆站著看別人幹架,他發現我在打量他,疑惑地看向我,並不帶惡意然後微微一笑後再也不看著我。
他穿著和學長同款的黑衣,銀色短髮及肩,金色眼睛有着淡淡的光茫,不似猛獸般銳利而是像溫馴的兔子,一個鄰家大哥哥的樣子,那張帥臉絕對可以通殺老媽級和小妹妹級的一眾女性。
我看他溫和得人畜無害,打算向他下手的,只是要攻擊那麼溫柔的人,我是下不去手的。
就在我正苦惱怎麼做時扇了幾下手裏的紙扇,只見幾道風刃形成,緩慢地飛向金眼男生。
糟!會誤傷了他。
下一秒,我覺得自已的擔心太多餘了。我扇出的風刃與學長強而有力的勁風是無法相比的,光看速度就遠遠不如學長,即使他站在我的幾步外,被擊中了也不會受重傷。
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被擊中!
金眼男生詫異地看著我,應該是很訝異我會偷襲他,不過他很快就收起神色,之後以單手從容地接住風刃,幾道風刃在他手上凝聚為一個小風球。
好強!這個金眼男生的實力明顯遠高於我很多,是不是幻世的人都會空手接白刃的特技,他還把風刃變成小風球,要是這裏的人都是他那樣,我真的沒戲了。
他沒有反擊而是邁步向我走近,手上還拿著小風球,我看他沒有惡意也沒逃跑,反正他要是揍人,我也躲不了。
他走到我面前就停下,把小風球放到我手裡,溫柔地笑了笑:「學弟,這個送你了,好好用它,下次要小心點。」
「謝謝。」呃,他是知道的,真是太丟臉......他還幫了我一把,人真好,如果是其他人差點被誤傷了一定沒好臉色的。
而且有一點很奇怪,他和學長都沒有人靠近,別人也不敢上前找碴,不是性格上有殘缺,別人不敢上前招惹外,大概就是像學長那樣太強了,所有人都不想上前找打。
這麼一說......他肯定不會是前者的,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不是前者的話就是他很強!
「想來還未向你介紹自己,我本名是流,姓氏太長就不說了,大學部一年級生。」
「喔,你、好,流学长。」......大学部的学长,比我年长多了的前辈,没想到学院有直升的学级的制度,这件事学长没说过。
他的金眼闪过一抹光,笑说:「你叫阿夜吧,岚学弟怎麽没和你一起?」
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他又怎会知道我和学长是一道的,我没有说的事,他是怎麽知道的?
金眼又闪过一抹光,他說:「阿夜,不用緊張,這個只是小把戲來着。」
他這麼一說,我當下就亂了,看來是我太敏感了,他真的沒有惡意,我放下吊起來的心,似乎學長不在身旁時我就會沒底氣,連好好和一個友善的前輩說話都怯手怯腳。
他接下來說:「你不知道我的能力不是你的錯,畢竟你剛來到幻世是不懂這裏的事,難免會對所有未知的事物抱持高度警戒,這樣也是好事,你是沒錯的,沒有人會怪責你。」
他不但人很好,也很體諒別人的心情,他和我坐下來聊有關幻世的事,談了約五分鐘,反正我認定了自己已經不可能打敗五人,倒不如和流一起坐等時間到,受完可怕的懲罰算了,而的確如我所想,流在的地方都沒有人靠近,我們沒受到任何打擾。
流說他是獸王族,是幻世的古老獸族統稱,事實上他是龍族,這真是嚇了我一跳,從外表看不出龍的特徵,他說所有獸族都是這樣,不過能變成原身的模樣,他這麼一說後我就想叫他變一次給我看,我小時候有過一個夢想是騎著一隻龍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飛,能夠看到貨真價實的龍也算是實現了,這句話我當然沒說出來,只能把話爛在肚子裡。
獸王族都有個共通點,別的種族是絕對沒有的,就是金色眼睛,其他種族甚麼顏色的眼睛都有,卻不可能是金色,除卻獸王族有唯一的金眼,而且獸王族的金眼有一種能力,能看到注視的那個人的過去和情緒,他就是用這個能力知道我的事。想來芬的眼睛也是,他的眼睛似金似紅,紅的更像是一抹覆蓋在金眼上的光。
獸王眼擁有太強大的能力,往往會帶來危險副作用,流只說經常使用會傷害身體,具體是甚麼就沒說,因為這個緣故的關係讓獸王族不可以常常使用,種族們也能安心。
可是,終究有種族不放心,有些更是起了貪念,於是狩獵獸王族並挖下他們的眼睛,龍族生性溫馴,只是隱居深山並沒作出反抗,得以留存下來,那個時期令本來為數不多的古老獸王族近乎滅族,直到在八百年前聯盟成立之後,下令禁止狩獵獸王族,才結束了獸王族最黑暗的時代,到現在再也沒有人會狩獵獸王族了。
聽到這件事後我心都寒了,卻也很好奇「聯盟」是甚麼組織,居然有這麼大的權力令狩獵停止,所以我問流有關聯盟的事。
流扯了扯他的衣襟,再指向幾個穿上同款軍裝長袍但不同顏色的人,我不解地看著他,他見我一頭霧水的樣子,無奈地笑道:「其實我們穿的就是聯盟的制服。」
甚麼!
流指向他的制服說:「穿上聯盟制服的人都是為聯盟工作的『戰衛』,每人經過嚴格的考驗才能當上戰衛。」
他向我解釋了聯盟的事,依他所說,聯盟就是作為幻世好手的統合地了,為幻世的種族解決困難,受到種族敬重,但是有資格成為戰衛的人不多,據實力考到戰衛資格後還要從低級考到高級戰衛,越高級的考試代表越接近實力巔峰的試煉,失敗的大有人在。
制服的顏色是區分級別的,由低至高分別是:c級紅衣、b級紫衣、a級藍衣、s級黑衣。
我看著流的制服......幹!他是黑衣的,沒記錯的話學長也是黑衣,這年頭真是太好運了,我在每年年初時和老媽去求簽,今年解簽人說我會有貴人相助,必定逢凶化吉,以前是每年都求到上簽,不過十多年都是錯的,現實是和簽文反過來的,就今年被蒙中了一次。
s級的人我已經認識了兩個,他們都在危難時幫助我,現在就有其中一個坐在我旁邊給我說幻世的事。
這個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我忽然想起那個解簽人露出神祕莫測的笑容說:「所有的災厄都在遙遠的過去種下了。」
我沒把這話放心上的,幻世的出現令我開始有點相信,總覺得這話不太妙,我搖了搖頭強打起精神,又胡思亂想了。
和流一起聊天時瞭解到幻世很多,可一下子實在是接收不了太多資訊,把在腦袋糾結的線球理清後,得出了更為清晰的頭緒。
流叫我趕快完成大混戰的任務,這下再也推脫不了,現在就只有八分鐘,這點時間我也只好嘗試。
「鏗」一聲巨響猛然乍起,嚇得我心裡一緊,我和流望向聲音的來源,看到正在惡戰中的二人,其中一人竟然是學長!
我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那個和學長幹架的藍衣不要被修理得太慘。
藍衣也不是個省油燈,顯然他沒有慌亂,學長的每一下斬擊他都能抵擋住,a級戰衛的實力也強得很。
流一把拉下我,和我再坐在地上,他悠悠地說:「看好戲了,看完再走。」
有好戲看又怎可錯過,流也這麼說了,這場戰鬥一定很精采,我當即盤腳坐好,要是有兩張木板摺凳再加上一桶特大號爆米花就更有氣氛了。
藍衣衝過去時我只看到模糊的殘影,不過是一瞬,藍衣衝向學長的剎那,學長迅速高舉長劍擋住向他襲來的藍衣,二人的劍鋒碰撞出火花,一切動作都快得只能看到影子,就算是學長舉劍的速度也是在眨眼間完成,我的眼睛完全跟不上他們的速度,快速移動的身影令我看得眼花瞭亂。
有好戲看都看不清楚了,而且他們目前在互斬,沒甚麼好看的。
流輕拍一下我的肩,說道:「好看的要來了。」
我立即专心看向他们,二人忽然煞停,蓝衣用他手中的武士刀吃力地抵住学长下压的长剑,学长却在这时松开握剑的右手,右手捏住武士刀刀锋,左手持剑猛地向蓝衣持刀的双手由下往上挑去,蓝衣似乎意料不到有此一着,他几乎是下意识放开手中的刀,往後倒跳一大步。
我也吓到了,学长他打过火了,如果蓝衣没有立马放开刀,现在他的两手手掌应该会被学长斩掉,想到这血淋淋的画面,我心里有些发毛。
流一直在当战况评论员,他对这事解说:「放心吧,伊岚下手肯定會掂量著,更何况对方是他的同学,若对方反应不及,他会在快斩到人时挑向那把刀的,刚才也不过是吓吓对方和那些无知小孩。」
......无知小孩,这是在揶揄我太笨吗?
我把注意放在二人上,在那人倒跳时学长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他顺势冲向蓝衣,快得看不见他的身影,转眼间出现在蓝衣的面前,长剑往蓝衣的颈上斩去。
我隐约看到蓝衣的脸怔住了,不过他很快回复到面无表情,瞬间从衣袋中抽出一张白色符纸,拿著符纸的手架在他和学长正要斩向他的剑之间。
就在学长快要斩中他时蓝衣手中的符纸刚好幻化成一把武士刀,是和之前那把完全一样的刀,正正挡住了长剑,抽出符纸和架起手的动作必须分毫不差地把握到正确的时机,不然学长的长剑就不是架在刀口上,而是架在蓝衣的颈旁。
哇!他们太厉害了,我看得心都吊了起来,不禁吞一口水,真是惊险的一著。强者和强者的对打很激烈,不像先前和学长干架的人那麽不堪一击,或者是优势向学长一面倒,他们可能在大混战结束了都未分胜负。
由蓝衣往後倒跳至他挡住学长,一连串的动作大约用了不到三秒,两人的动作流畅得一丝多余动作都没有。特别是学长,他根本没有停顿,简直是行云流水。
「啧!反应算不赖。」学长轻声的话传到我们这边,他向前踏一步,逼得蓝衣倒後一步,他一手握刀一手拓住刀背抵挡。
算不赖!这种反应速度跟反射神经差不多快了,跟他认为的好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吧,学长他的尺子真是长。
「流学长,他手里的那把刀跟他丢下的那把怎麽是一样?」
流确实是敬业的评论员,他很有耐心地向我解说:「他的刀是符纸幻化的,所以全是一样,而他用的是白符纸,是符术最低级的消耗品,只能作出单纯的物理攻击,而伊岚的剑是白符纸上画了符文的风符,公平比试的原则下,他也是用物理攻击。」
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比剑术,没有用任何符术加持......他们都是外星人吧!
他们都能把消耗品用到威力无比,就好似在地上随便捡一根树枝都可以屠城一样,究竟怎麽锻练到他们的境界,强得不像话!
「學長的劍術很好,對方也不是省油燈,挨了這麼久都沒受傷,就是衣服都沒髒。」
流搖了搖頭說:「嵐學弟的劍術是不賴,不過只是速度上佔了優勢,況且他的主武器不是劍,對方卻是刀術一流的好手,不要看他是a級就認為他沒嵐學弟強,他的實力肯定超越a級,對方要是真想靠比刀劍贏,打敗兩個伊嵐都不在話下,但綜合戰鬥能力是嵐學弟強上很多,要說誰勝誰負真不好說,可我比較看好對方,就他們對公平比試的重視程度,一定會只用刀劍。」
想不到學長最順手的武器不是劍,對方把學長打敗也是易如反掌,可他怎麼被動地接攻擊展開拉据戰?
二人仍然劍光飛閃地來來去去,再精采的招式都看膩了,他們卻打得不嫌其煩,學長一下子衝到藍衣面前,速度快得我只看到劍刃相碰時他停頓的身影,劍刃不停地快速刺向藍衣,藍衣皺着眉頭緊咬牙齒,死命地一一接下刺向他的劍刃。
很不濟的是藍衣的刀出現了裂縫,他想也不想便丢下了刀,迅速蹲身然後蹬腿後跳,這一下很考驗腳力,他卻能跳到半空中,躲開已然刺向他頸子的劍,他在半空來個後翻跟斗,落地後再來幾次後空翻來緩衝,他站穩後已和學長拉開了一段距離。
學長沒在藍衣跳開時跟上,而是站在原地不動,藍衣看學長沒有行動,他警覺地擺出防御姿勢,兩人就這麼站着。
......他們在拍那齣劇!玩敵動我動,敵靜我靜的戲碼嗎!?就在我感覺他們要永遠站下去時藍衣似乎按捺不住,開口打破沉寂的氣氛。
「好吧,我認輸,符紙都用完了叫人打不下去。」藍衣卸下防御,重重嘆了一口氣。
我還在想他怎麼不用符紙幻化一把刀,原來是用光了,比試的結果真讓人猜不著,藍衣自動認輸,看來是學長稍勝一籌。
學長不以為然地說:「打平了,比刀術是你更強,要不是你受傷,我不可能和你一直打到秏盡符紙。」
藍衣詫異地盯着學長看,他苦笑說:「這也看出來,誰也不知道我受傷的事。」
「你的右肩很僵硬。」
藍衣愕然一驚,甚麼也沒說,一直低頭苦笑着,拍拍他的右肩,他似是痛得忍不住連站着也是勉強地堅持,他的嘴巴張張合合,我聽不到他說甚麼,但看學長都猛地一顫的反應,他說的事應該是很駭人的。
我正想向流問他們說甚麼,不料流也一樣震驚地看着藍衣,沒把我的話聽進去,見他在沉思,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他,我再望向他們時藍衣已經要走了,他背過身,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就匆匆走了。
學長向我走來,坐在我身旁的流也站了起來,我見狀也站起。
「流,你不打但他可不能不打,他受不起懲罰。」
流自信地說:「放心好了,他能完成的。」說罷,流拉起我拿著小風球的手,接下說:「用這個。」
學長打量著小風球,嘖嘖稱奇道:「這個被你加持了好幾倍,丟一丟就乾淨俐落撂倒一片,不錯。」
丟出去就撂倒一片......這裏一個人都堪比坦克車,要是一片的話那小風球少說要有炸彈的威力。
「阿夜,你只用這個就可以了。」流推了我一把,我踉蹌向前。
我回頭看向流和學長,前者對我揮手示意我往前走,後者漠然地撓手抱胸,看他們的意思是要我去打倒五人,我不能再浪費時間,現下大混战不到二分鐘就結束。
別過頭後我加快腳步小跑起來,流給的小風球威力很大,不過未必能放倒戰衛,現在要找的是一處沒有太多戰衛聚集的地方,然後出奇不意丟過去。
特別是b級以上的最好不碰上,光看學長和藍衣就知道不好惹,b級也不能小瞧了,四周大多是b、c級和無級學生在戰鬥,s、a級的大都在休息,所以我很快找到好下手的地方。
在我準備把小風球丢出去時感覺到後腦有一股涼風襲來,我本能地往前趴下再轉身,一道火光閃過眼旁,我還看到被燒掉的頭髮碎屑掉到手背上,在我後面是被火光打陷的巴掌大的小坑,約一子彈深。
我還感覺到死亡擦身而過的餘悸,心胸起伏不定,要是打實了那小坑就是在我腦袋上,肯定皮肉都去掉,不死也殘了,下手的人太狠。
一個紫衣在半空落下,正好站在我面前,他冷笑說:「我一直在觀察你,偷襲別人是不對的。」
幹!我偷襲別人是不對,他偷襲我就對嗎!?這傢伙下手真黑,我差點死在他手裏,最糟是他是b級,只有我被揍的份,本想向學長他們求救,但看他們剛才撒手不管的態度是不會理我的,不然這傢伙也不會有種在背後陰我一把。
他一步一步走近,我立馬翻身站起,還好我一直握緊了小風球,他也是忌諱這個才謹慎向我靠近,他在觀察我時必定聽到我們的對話,沒聽到也能靠眼力猜到它的來頭,沒有這個護符在手,他怕是早早來多一記火光把我秒掉。
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在時間不足和b級對手壓倒性實力面前,要快刀斬亂麻,要麼以逃跑來保全小風球,要麼用小風球跟他背水一戰。
雖說保全小風球可以順利完成任務,但要在紫衣眼皮底下逃跑是不可能,倒不如用小風球把自己「咔嚓」掉,免得浪費了小風球。若是跟他背水一戰也不是不可能幹掉他的,畢竟小風球是s級的杰作,單是學長一人也能一招秒殺幾個b級,要是丟中他......哼,看看鹿死誰手!
他在我幾步前停下,以我的腕力也能丟過去的,他可能是引誘我丟了小風球,再快速躲開,那我就沒門了。
學長在大混戰剛開始時突然撤去結界,那些人都反應不及,我也可以試試這一招,在他意料之外來一記嚇嚇他,趁他嚇呆時把小風球丟到他身上。
手裏除了小風球外,還有風符紙扇,看來只能用它來嚇人,就是不知道它能不能唬住他......時間只有不到一分鐘。
我一腳用力蹬腳,兩步就衝到他面前,右手拿著的紙扇往他臉上扇去,紫衣臉色剎白,當即往後倒跳,我一邊向他扇風一邊跑,一道道風刃在身前掩護我向前跑,紫衣一揮手,一道火光便破開風刃,我立即趴下,紫衣看我倒地後一躍跳到半空中然後向我俯衝下來,他手裏多了一把匕首,他落地後我和他的距離不到一掌寬。
機會來了!他手持匕首往我頸子抹去時我猛地用紙扇扇他,同時猛使力把小風球丟去,他手上動作一僵,一定要擲中他!
紫衣詫異地狠瞪我,這下他根本不可能躲開,小風球擲中了他,瞬間把人彈飛到十米外,小風球化成無數道風刃往四處散去,不消三秒便吹倒五人。
我暗自鬆一口氣,抹一抹額上的冷汗再站起,只覺得手腳抖得不是自己的,我差一點就真的死了。
這時一道冷風吹來,原本四散的風刃剛好有一道朝我快速飛來......糟!沒想風刃的攻擊範圍有多大,這次連自己也中招了,手腳都控制不了!
風刃速度極快,我一下子被擊中,強力的風壓快要把我的內臟都擠出來,腦袋一片空白,難受得想吐,眼前一黑後我甚麼也感覺不到了。
很好,我陣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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