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先生留予他短剑的威力在泽山荒林中就已见过,剑身之内含有一股磅礴雄浑的可怕灵意,柒月从未想过要轻易动用,但今日不同,怎奈的秦括一直苦苦相逼不肯罢休,而自己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住在归一学院当中,经常碰面是不可避免的,难道自己只能次次退让而忍受欺凌?
当然不行,柒月虽表面看去性格温雅,但骨子里却自有傲然,也深知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再说他本身就没有过错,为何要去一直忍让。
随着短剑流光的慢慢探出,安静的湖畔边忽然无由生起一阵狂风,眼看秦括的长剑即将刺向自己的面门,柒月心中再无犹豫,紧握剑柄的右手微微抖动,突然发力。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间隙,雪松上的那位老者忽然脏袖向下随意一摆,一股难以言明的强大气息从上而下,瞬即笼罩了整个湖岸。
一时间,岸边的一切突然变得静默了起来,飘在半空中的枯叶像是被定格了一般,静静悬在空中不在下落,唐凌美丽的身姿依旧保持着向前冲锋的模样,再也不能向前一步,而秦括手中刺出的铁剑离柒月面前只有了不到三尺的距离,只是依然不能再往前赶上一寸,姚建家用力向前抛出的青石也定在了他自己的眼前,终于再也无法向李易峰砸去。
柒月的右手还握在流光的剑柄上,身子站的笔直,眼神望着对面刺来的长剑,平静的像一湾深不见底的碧潭,看不到一丝的涟漪。
探出许寸的短剑发出耀眼的青光,变成了暮色中唯一的明亮。
只是他们都不能再动弹分毫,成了湖畔安安静静的人体雕塑,一时间,先前喧闹的岸边有些静的可怕。
看似每个人同样都被某种强大的灵力所束缚,但还是有所不同。豆大的汗粒从秦括的额头处不断下落,他的脸色像刚泡过热水澡般一片潮红,因为他发现,右手刺出的铁剑并不像落叶青石般悬在空中,而是有着它真正的重量,可问题是他没有办法将它放下来。
只能用力平举着,右臂处传来的酸痛之感不断增强,已慢慢开始剧烈颤抖,有似狂风里奄奄一息的野花。
这些都被柒月和姚建家尽收眼底后,两人才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如此看来来的高人应该不会为难他们两人,而是针对面前的秦括。
空间灵力,只有在自身境界达到聚意境巅峰之上方能体悟,而放眼整个归一学院,能在一时间随意释放此等高深功法的人屈指可数,除了学院院长就只能是监院总长老了,可问题是这两人上月前往京都教宫还未返回,这段时间一直是四位副长老主持院务,没听说过他们四人已到了此等境界。
唐凌虽身体不能动弹,但心下却没闲着,在行动受缚的当下,便已反应过来,附近有境界高深之人存在,且已出手,只是不知道此人是谁,有何用意,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还没来得及让她再度细细猜想,便只听得身前的高大雪松上忽然传来一阵枝干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动。
一位满身脏垢蓬头污面的人从树上掉了下来,重重砸在了岸边的枯草中。
一位身穿黑色长衫的老者出现在了视线中,只是全身上下满是泥污,有似乞丐。
“哎吆,哎吆,疼死我了。”还一边叫唤一边捡起落在草中的酒袋,往嘴中狠狠灌了几口,站起身来捂着自己的屁股。
“睡个觉也睡不安稳,吵吵嚷嚷个不消停。”他凑到唐凌身前上下打量个不住,“哎,你这丫头又长漂亮了,两年前见你生的像根棍,现在倒有棱有角了,不错不错,真是惊艳。”
唐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羞得满脸通红,但眼神里全是尊崇之色,没有半点厌恶之意,因为她知道,站在它面前的正是曾经誉满大半个王朝的修道天才,洛天。
只是后来因修炼那无人能懂的无极功法而走火入魔,传言从此失了心智,灵力时常若有若无不受自主,一直隐居于学院荒地岩洞当中,近年来很少有人见过,如不是今年冬季招生时每日躺在院门下整日沉睡,只怕现在站在唐凌面前,她也会不认识。
“嗯,不到十一岁已是凝气六层,还是不错,同是六层,却亦有高度之差。”洛天和尚伸出右手食指往唐凌眉心处轻轻一点,赞赏着说道。
“没事干可以找找白崖子的凝气初探看看,尤其是第九章。”边走边又微微说了一句。
唐凌发现随着那眉心处的轻点,她的身体已开始恢复自如,连忙躬身行礼,道了一句谢谢前辈。
“举剑累不累?”洛天和尚摇摇晃晃走到秦括跟前,悠悠问道。
柒月此时才真切看清来人的外貌,一袭黑色长衫,上面满是泥痕和酒渍,灰白的头发上全是枯叶和杂草,但一张玩世不恭的脸庞却是刀砍斧削般的清俊,自有神采透过脸上的脏污而出,很是特别。
我难得今日清醒,想晒晒太阳睡睡觉,你却一路从那边吵到这边,吵闹我就忍了,问题是骂的一点都不好听,对个聋小孩么,骂的不好听还要骂,你白痴啊,跟你爹一个德行,欠打的命。
秦括整个右臂在剧烈颤抖,脸上全是隐忍痛苦的神色,再听到洛天和尚如此话语,心中的惧意成倍增加,惊恐的看着那双就要靠近他嘴部的脏手,身体开始瑟瑟发抖,似若惊兔。
“别怕别怕,我不打你,只是帮你将你这臭嘴合上,今早也一定没漱口。”说着那只黒污的脏手往秦括下颌部轻轻一抬,先前微张的嘴部顿时合上。
整个湖畔,除了唐凌被洛天和尚解开了身体,其余人都被空间灵力所缚,不能行动,所以她跟在洛天身后,看的也要比旁人更清晰,那在秦括下颌部的轻轻一抬并不是只有合嘴那样简单。
果然,洛天和尚在帮秦括合上嘴唇后,摇摇晃晃的身影变得快了起来,不管是嘴微张的还是闭合的,他全然不顾,都在下颌部轻轻一抬,连李易峰都没放过。
唐凌这下才明白过来,这些嘴都是刚才侮辱讥笑过的柒月的,她全看在了眼里,脸上是满满的欣喜,但不敢笑出声来,只好对着柒月的方向轻轻眨了下眼睛。
“散了散了,天都黑了,还玩个屁。”洛天和尚不耐烦的摇摇头说道,满是污垢的衣袖随意一摆就往前走去。
“前辈。”唐凌看到洛天和尚就要离开而其他的人却依然不动,小声喊了一句。
洛天和尚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怎么,不想让我走啊,你不怕我发起疯来把你们全都杀了啊。”语气似寒冰一般冷漠。
唐凌再也不敢言语,只能伸出手指试探性的指了指岸边的其他人。
“哎,怎么没起作用啊。”说着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
“真麻烦。”回过身的瞬间衣袖又是随意向后一甩,便大步向前走去。
一阵清风忽从远处而来,落在了岸边的雕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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